這個地方,畢竟是萬佳的家裏,怎麽說,顧南城他們闖進來,都是不對的。


    “我並不是靠所謂的形象在這個世界存活。”顧南城卻冷冷地說道。


    他站在今天的位置,並不是靠任何其他的東西,隻有能力,才是他的立身之本。


    律師知道顧南城的意思,終於不再說話,隻是看了一眼蕭澈,然後便轉身打電話去了。


    蕭澈走到了顧南城的身邊,輕聲問道:“顧總,你沒事吧?”


    “沒事兒,雖然不報警,但是你找人將她看著。”顧南城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萬佳,微微有點厭惡地說道。


    蕭澈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慕淩歌,卻見她跪坐在地上,看上去毫無形象,但是手足無措的樣子,卻讓人有點心碎。


    顧南城並沒有走到慕淩歌的身邊,隻是遠遠地這麽看著她,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個女人的了解真的太少了。


    他甚至不知道這個女人,現在為什麽這麽悲傷。


    她的笑,她的哭,她的開心,她的難過,他都見過,但是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


    這種被隔離在外的感覺,讓他有點不爽,但是除了不爽之外,竟然不知道該怎麽上前。


    慕淩歌卻已經全然忘記了身邊的人的存在,眼睛裏麵,除了李安安,已經什麽都放不下去。


    心髒像是被人狠狠地捏在手上,慢慢地收緊,收緊,有血液從那人的指縫間滴落下來,但是卻並不能讓對方鬆手,反而越發用力。


    她看著李安安的小臉,竟然有點唿吸困難,又有點頭暈目眩。


    她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的預兆,她應該立刻從這裏離開,到外麵去,做一個深唿吸。


    可是她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從這裏離開,因為她要看著李安安,她不能離開這個脆弱的小姑娘身邊,她要守護在她的身邊。


    顧南城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似乎有點震驚地看著她。


    但是她現在什麽都感受不到了,隻覺得眼前是模糊的,耳朵裏麵充斥著嘈雜的聲音,好像腦袋要爆炸了。


    “你怎麽了?”好像是顧南城的聲音,像是來自遙遠的蒼穹,顯得那麽空洞而不真切。


    怎麽了?


    她沒有怎麽啊,她隻是有點氣悶,但是一點事情也沒有。


    “為什麽哭?”顧南城似乎又問了一句。


    為什麽哭?


    她沒有哭呀,誰說她哭了,她為什麽要哭,她才不是那麽脆弱沒有用的人,才不會哭呢。


    她恍恍惚惚地摸了一把臉,奇怪,好像摸到了水汽。


    討厭,難道下雨了麽,為什麽臉上會是濕的?


    腦子裏麵真的好亂,好像有什麽東西要炸開了。


    不管了,她唿吸不上來了,心痛得像是要死過去了。


    “慕淩歌,你到底怎麽了?”顧南城在慕淩歌的身邊半跪了下來。


    醫護人員已經到了,李安安已經被抬到外麵的救護車裏麵去了,但是慕淩歌的狀態卻越來越不對勁。


    像是丟了魂一樣,目光呆滯,但是卻不斷在流著眼淚。


    表情裏麵的慌亂卻又顯得那麽真實,像是丟失了最心愛的玩具的孩子,痛苦得那麽真切。


    顧南城一開始還以為她是因為看到李安安受傷,所以心裏不舒服,但是看了一會兒之後,發現越發不對勁。


    就算是再難受,再接受不了,也不會出現這種表情。


    難道是因為這一幕,勾起了她什麽不好的迴憶?


    顧南城心下疑惑,所以提高了音量,打算將慕淩歌從自己的情緒裏麵拉出來。


    可是慕淩歌眼裏哪裏還有他。


    現在在慕淩歌的眼前,隻剩下一片白茫茫的水汽,她一個人往前跑著,喊著,想抓住一點什麽。


    耳邊隱隱傳來了什麽人喊她的聲音:慕淩歌,你醒醒。


    是誰在叫她?


    她好想告訴那個人,你不要再喊了,反正你又不是他。


    而下一秒,她的眼前突然一黑,昏迷了過去。


    顧南城有點慌亂,慕淩歌竟然就這麽直挺挺地在他麵前暈倒了過去,但是卻沒有倒向她,而是倒向了那團碎瓶膽。


    他反應極快,在她倒上去之前,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裏,但是自己的手臂卻在碎片上割了一下,頓時有血湧了出來。


    蕭澈本來正在跟醫護人員說話,此時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連忙走了過來,頗為緊張地說道:“怎麽了?”


    顧南城卻已經一把將慕淩歌公主抱抱了起來,一邊往外走去,一邊說道:“你善後。”


    蕭澈跟上前了兩步,卻見顧南城的臉色真的是難看到了幾點,所以也沒有多問,隻是嗯了一聲。


    等到顧南城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時候,蕭澈才問一邊的律師道:“怎麽迴事?怎麽會突然暈倒了?”


    “相比較那個,我還是更關係顧總臉上為什麽會出現這種表情?不是說顧總跟夫人關係冷淡,但是我看完全不像嘛。”律師說道。


    蕭澈不置口否,隻是神秘地笑了一聲。


    顧南城對慕淩歌其實恐怕早就動了心,但是或許連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在緊急情況發生的時候,這種表情和行為,卻真切地反應了內心。


    如果真的對這個女人沒有感情的話,又怎麽可能會出現這種心痛至極的神色?他在顧南城的手下做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還是頭一迴看到對方露出這種表情來。


    蕭澈若有所思,但是當著律師的麵,卻又什麽都沒有再說。


    而另外一邊,顧南城將慕淩歌抱到了車上,徑直去了最近的醫院。


    不過到了醫院之後,做了各項檢查之後,卻發現她沒有什麽問題。


    “病人在暈倒之前,有沒有什麽反常的表現?”醫生寧願去看麵前的病例,也不想看這顧南城這張冰山臉。


    顧南城想了一下,說道:“哭得很厲害,算不算?”


    雖然她無聲無息地,但是確實哭得十分厲害,眼淚幾乎是成串地往下落,跟開了閘的水龍頭一般。


    醫生沉吟了片刻,說道:“目前的檢查結果來看,並沒有什麽身體上的問題,大概是太過勞累,加上傷心過度導致的。沒什麽大礙,睡一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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