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來說,上次在醫院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陸柔柔做的,那麽她已經算是得手了,事後也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時隔這麽久,她們之間,甚至都沒有再見過麵,所以她沒有理由這麽做。


    慕淩歌相信,她好歹也是陸家的二小姐,為了顧南城,給自己一點教訓她倒是可以相信,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這麽陰狠的事情,也不大可能。


    陸舟走到門口,探出半個身子,看了一眼外麵,發現外麵沒有什麽可疑的人之後,這才又將門關上,重新返迴。


    慕淩歌跟阮蘇看著他的動作,微微有點不解:“怎麽了?”


    “隔牆有耳。”陸舟淡淡地說道。


    阮蘇笑了一聲:“這裏是醫院,我們都還在,那個兇手真的不要命啦?”


    陸舟卻沒有看她,隻是看向了病床上的慕淩歌:“在真相大白之前,你的身邊不能離開人。”


    慕淩歌沒有說話。


    這次,他們倒是沒有將她送到陸柔柔所在的醫院,但是醫院畢竟是公共場合,人來人往,也無法控製。


    阮蘇這時候也走了過來:“對,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你別害怕,先養好身體再說。”


    慕淩歌有些感動地看著兩個人,勉強笑了笑:“謝謝。”


    “傻瓜,說什麽謝謝,我們之間是什麽關係?”阮蘇卻嗔怒地看了她一眼,笑道。


    慕淩歌笑笑。


    說了這麽一會兒話,她也有點困乏了,沒有一會兒便又躺下去睡著了。


    陸舟見她睡熟了,便轉身看向了阮蘇:“你先迴去休息一會兒吧,她既然已經脫離了危險,我在這裏就行了。”


    阮蘇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慕淩歌,突然笑了一聲,說道:“我怎麽覺得你這是在趕我走呢?”


    陸舟深深看了她一眼,說道:“當然沒有,我隻是看你已經有黑眼圈了。”


    阮蘇笑了一聲,有點羞怯地看了對方一眼,說道:“那我先迴去換身衣服,晚上再來換你。”


    陸舟點了點頭。


    慕淩歌睡下去之後,幾乎是沾到枕頭的那一瞬間,就開始做夢。


    在夢裏,她站在一片荒蕪的地方,什麽人都沒有,隻有荒草和雜亂的石頭,天地蒼茫,看不到盡頭。


    她茫然而無措地向前走著,但是天地之間,什麽都沒有,她走得精疲力盡,卻一點光亮都沒有看到。


    蒼茫的人間,隻有她一個人,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甚至連一點顏色都沒有。


    她走啊走,再也走不動了,癱倒在地上,卻比什麽時候都清楚地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她就隻能靠自己了。


    她終於,再次一無所有。


    可是她也知道,她不能停,她要繼續走下去。


    這一覺,她睡了很久。


    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慕淩歌隻覺得渾身都脫了力。


    陸舟一直都沒有走,甚至一夜都沒有睡,因為慕淩歌這一覺,睡得實在是太長了。


    “醒了?”陸舟看到她終於睜開眼睛,心也放了下來。


    慕淩歌疲憊地看了對方一眼,有點抱歉:“你一直在這裏?”


    “嗯,想不想吃點東西?”陸舟眼底有濃重的黑眼圈,但是她醒過來之後,他倒是精神了一點。


    慕淩歌還是搖了搖頭。


    她不想吃,那種仿佛是從心底裏升騰起來的疲憊感,讓她什麽都不想吃,隻想安靜地這麽躺著。


    陸舟雖然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是還是舍不得逼迫對方,隻好說道:“那好,我一直給你熱著,你什麽時候想吃,什麽時候告訴我。”


    慕淩歌點了點頭,還是覺得身上很痛,所以沒有清醒多久,便又再次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陸舟一直守在旁邊,終究還是不放心,將他的主治醫師找了過來:“她怎麽總是在昏睡,是不是身體有什麽問題?”


    醫生上前檢查了一番,搖了搖頭:“沒有,各項檢查結果也出來過了,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就是之前說的一些外傷。”


    “那昏睡是怎麽迴事?”陸舟卻還是不放心。


    “因為藥水裏麵有一定的安定成分,可能跟這個有關係。”醫生推了推眼鏡,說道。


    “那吃不下去東西呢?”陸舟有點擔心,一直不吃東西,隻是喝點水怎麽行。


    “吃不下去東西?”醫生這下倒也有點愣住了,看了一眼慕淩歌,然後說道:“可能跟病人心情有關,這樣,我開兩瓶營養液,你們家屬也要多勸勸。”


    陸舟隻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勸?


    怎麽勸?


    像阮蘇那樣勸她說來日方長,孩子肯定會有的?


    他說不出口,他甚至不想慕淩歌跟顧南城有任何牽扯,又怎麽可能會說這種話?


    那既然不好相勸,就隻能從食物上變花樣,這麽想著,等到阮蘇來了之後,他立刻出門去給慕淩歌買她最喜歡吃的東西。


    不過東西買來了之後,慕淩歌卻還是一直在昏睡,基本上最後都進了阮蘇的肚子。


    慕淩歌一直睡了三天,知道第四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目光才終於清明了起來,也終於說了第一句話:“我餓了。”


    一邊的阮蘇簡直激動得要哭,連忙將一直放在冰箱裏麵的湯水和粥都拿了出來。


    這個是她一早帶過來的,害怕慕淩歌還是會像之前一樣昏睡,所以才放在了冰箱。


    阮蘇卻熱東西,而陸舟則走到了窗邊,問道:“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辛苦你們了。”慕淩歌雖然一直在昏睡,但是偶爾驚醒過來,也可以感覺得到,陸舟跟阮蘇一直陪著自己。


    “別說那些話,你要盡快好起來才是。”陸舟說道。


    慕淩歌笑了笑:“嗯。顧南城呢,還沒有消息嗎?”


    陸舟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然後才緩聲說道:“還沒有,大概還沒有迴來。”


    這些天,除了蕭澈會過來探望,顧南城一直沒有露麵,甚至連一個電話或者一條短信都沒有。


    慕淩歌沒有說話,隻是微微有點痛苦地閉了閉眼睛,也沒有追問下去。


    陸舟隻好岔開話題:“老太太那邊要不要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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