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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小豆不置可否的按下唿叫鍵,手機裏嘟的一聲後就傳來了梁寅急不可耐的聲音,“找到小豆了嗎?”


    原來她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堅強鎮定。


    悲從中來,米小豆吸了吸鼻子。


    “喂?我手機沒電了所以沒接到你的電話……”


    那頭明顯頓了一下,“你在哪兒?”


    “寢室裏。”米小豆把腦袋搭在書櫃的隔板上,硬邦邦的質感支著腦袋感覺並不舒服,但能讓她覺得好受一點。


    打電話之前她是猶豫的,可是聽到他的聲音她就不猶豫也不著急了。她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那樣,像時鍾停止了擺動那樣,像世界為他們駐足那樣,唿吸並等待享受與他的通話。


    能聽見他的聲音真好,讓她覺得被愛覺得溫暖覺得幸福。


    讓她看見這個猶如北極的世界向她露出了一絲縫隙,縫隙裏透來清新的氧氣和煦的陽光和美好的希望。


    她的靈魂貪婪的汲取著力量和依靠,憑此得以生息。


    “你吃飯了嗎?”梁寅竭盡所能的讓自己的語氣溫柔更溫柔,他小心翼翼的程度讓米小豆的嘴角有了真誠的弧度。


    這種弧度就掛在她的臉上,撐過一秒又一秒。


    “還沒有。”米小豆配合他讓自己聽起來好一點。


    “要好好吃飯。”梁寅連忙囑咐。


    但囑咐完了又後悔自己說得太倉促,一下子把能夠應景的話都說完了。他還沒有準備好,或者說他擔心米小豆還沒準備好開始後麵的話題。


    沉默在兩人不經意間劃過眼前。


    “梁媛把事情都告訴我了。”打破沉默這種事情通常還是得男人來做。梁寅為了不讓話題顯得沉重特意清了清嗓子,哪怕手裏的罐子已經被捏的微微變形,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哦。”米小豆很通常的應了裝作不甚在意的樣子。


    然後在梁寅醞釀著還沒發聲之前,“你吃午飯了嗎?”


    聲音明顯遲疑了一下,“吃過了。”


    “你昨天睡得太晚了,早上又被我們吵醒,中午有時間的話再睡一會兒吧?”米小豆故作自然的岔開話題。


    “……”如果這麽明顯都感覺不到一定是傻子,米小豆將不想提起那件事的意願十分明確的傳達給了梁寅,讓他一肚子的安慰統統都憋在了胸口,憋得他胸口生疼唿吸困難。


    “你們昨天拿了四個首殺有什麽好東西嗎……”


    直到掛斷電話,他們再沒有提起過論壇上的事情。


    話筒裏失去了聲音的時候,米小豆將整個人都癱在了書櫃的隔板上。麵如死灰。


    有那麽一瞬間她對自己很絕望,所有的道理她都懂,可是她做不到。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狠狠的撒嬌,她多麽無辜多麽委屈啊!她能夠感覺到梁寅已經準備好了迎接她的哭鬧和糾纏不休,他已經準備好了源源不斷的安慰,可她聽著他的聲音,真的哭不出來。


    她又讓他失望了吧,這應該也算是一次拒絕。


    拒絕在他的麵前懦弱哭泣。


    可是她知道在她的肚子裏有一個哭泣的小人。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瞬間起,它就在嚎啕大哭,在憤怒的跺腳,在撕心裂肺滿地打滾。可那個小人好小好小,藏在她的肚子裏,心肝脾肺的後麵。她能聽見它的哭聲,感覺到它的淚水填滿了她的身體漫過了她的喉嚨。讓她暈眩讓她哽咽。


    可她就是哭不出來。她的眼睛像壞掉的水龍頭一樣執拗幹澀,即便身體是蓄滿水的水池,也沒有辦法在他麵前掉一滴淚。


    她不能哭。


    就像她此時依靠書櫃,依然不能佝僂胸膛。


    .


    如果她哭了,梁寅一定會來。


    哭就像是一種訊號,一種求助的信號。這種信號會透露出她有多麽在乎多麽脆弱的信息。


    他一定會趕來幫她解決所有的問題。


    她毫不費力的就可以預見到他會為她做什麽。


    她不傻他知道他有什麽樣的能力。


    更知道他對她是多麽真摯的心。


    從此以後她就變成了他手心裏的寶。


    可她自己太清楚,她不是什麽稀世珍寶。


    她不是那種需要輕拿輕放細心嗬護才能活下去的溫室小花。


    她就是根雜草,她的生命力來自於頑強的生命力。來自於必須活下去的信念和不屈不撓的抗爭。想要留下來活下去就要憑自己的力量掀開壓在頭頂的巨石。


    可這並不是梁寅可以幫她完成的事。


    這是她自己的事。


    .


    “講完了?”梁媛在空調底下吹了一會兒,涼快以後肚子就開始咕咕的叫。早上就沒吃,這會兒真餓了。


    米小豆點了點頭讓開位置,“吃飯吧。”


    飯菜在桌上放了一會兒已經溫熱,夏天吃剛好。


    白粥就小鹹菜,梁媛很快就吃得肚圓。


    “你能幫我勸勸你哥嗎?”因為有心事米小豆吃得慢很多,一碗白粥喝了半天還剩大半。


    “勸他什麽啊?”梁媛幹咂著小鹹菜也覺得津津有味。


    “讓他暫時先不要插手這件事。”米小豆停下筷子鄭重的看著她,“我想自己解決。”


    “你解決跟他解決有什麽區別嗎?”梁媛撇了撇嘴,雖然她很喜歡米小豆這個朋友,但不可否認有些時候她的執拗讓人覺得看不懂還很幼稚,“既然已經在一起了,分那麽清楚幹什麽?他保護你是應該的,你老不讓他插手你的事情就顯得疏遠了。”


    米小豆沒有反駁,梁媛說得有道理。


    但她也不想改變自己的想法,“如果我什麽事情都等著他來解決,我就會失去自己解決問題的能力。”


    “那也可以讓他幫你做一些事情……”


    “如果我需要幫助,我會找他幫忙的?”她堅持。


    “你不想依賴任何人我是可以理解,但是你也不能太自我了,全從你的立場上想。”梁媛睨了她一眼,“設身處地,你如果是梁大傻你能坐視不管嗎?你能忍住什麽都不幹?他不睡覺你還管呢,你出這麽大的事兒你憑什麽以為他就能保持冷靜?”


    “那怎麽辦,我真的希望由我自己來解決。能證明我清白的人隻有我自己,誰出麵都是治標不治本。”


    “那你就給他找點事兒做唄,反正他不可能閑著,別說我勸沒用,誰勸也沒用。什麽事兒都讓你自己扛,那還要他幹什麽啊。你總得考慮下他的感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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