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個工人站在了廠部工棚下等著欒倫傑拿工資,欒倫傑走過來先把那些焦急著的麵容看著,將手一揚,說道:“去!去去!還是迴去吧,我欒倫傑現在比哪一個都窮,看那倉庫的門也開著還有哪一樣是值錢的,好拿的全都被拿了,如果你們感興趣也拿好了,我也無所謂的。”說著走向幾個空鐵皮罐子,飛起一腳踢得在地上亂滾。

    “欒老板,我們實在沒有辦法呀!”有一個三十五六歲年紀的工人哭喪著臉對著他說道,“我兒子學費也沒有付,老婆在醫院裏,等著我領了工資去付醫藥費……”

    還沒等他說話,幾個人同時說開了,都是訴苦的話。他們誰都不敢高聲說話,還指望他能有辦法給他們一些。

    欒倫傑見說轉過身來對著那些說話的人看過了一眼,繼續說道:“大家可能還不知道我的所有的資金全部都給那女人拿走了,我現在工廠無法開工,材料進不來,來提貨的人都空手迴去,還有人都起訴了,所有的合同都推翻了。還有的是收了錢的,也根本就還不出錢了解,這才叫慘哪。”

    有一個人身材瘦高的中年人,站起身子,對欒倫傑指手劃腳地說道:“欒老板,你可要清楚,我可不管你的錢哪裏去了,你得解決我們的工資問題。我們一天賺你幾元錢,不能給你白幹!”

    “是啊,我們是要吃飯的。你現在工資都不給發放,”

    接著就有幾個人同時說開了。欒倫傑見勢不妙就從後門溜了。

    碧雲在時,工資從來沒有遲發過一天,現在她一走,欒倫傑又無暇顧及了,工人們來討了幾次沒有討到一分錢,隻得都走了,自思沒趣也就不再來討了。也有客戶根據合同規定到廠裏來提貨,因為廠已停產無貨可提撲了個空;也有客戶為神州塗料廠違約而提起損失賠償之訴;不久銀行也來催還貸款了……

    欒倫傑把姐夫孔中秉從獅山縣接迴去送到了漩門鎮漩南精神病醫院診治;他姐姐到各大寺院廟宇求神、卜卦、燒香、拜佛,祈求神靈保佑,但終不見效。

    神州塗料廠本是靠孔中秉一手搞起來的,在貸款等方麵也少不了孔中秉從中幫忙。現在孔中秉出了那事兒,再也不能幫忙了,而碧雲又走了,這簡直就是砍掉欒倫傑的兩個翅膀,欒倫傑這隻鳥兒,再也飛不動了。神州塗料廠因經營不善破了產。

    還有一樁更使欒倫傑感到要命的事兒就是法院送來了碧雲向他提出要求離婚的民事起訴狀。

    欒倫傑一字一句的讀著起訴狀,捧著訴狀的手在發抖,嘴唇也在微微地哆嗦著。

    “……1997年8月,原告經人介紹與被告認識並結婚。婚後感情冷漠,次年生有一女,名蓓蓓,現年6虛歲。婚姻關係存續期間不存在任何債務,對夫妻共同財產原告情願放棄。女兒隨原告(生母)與被告無涉,無須被告承擔任何義務。原告與被告沒有任何感情可言,隻求法院及早作出準予離婚的判決。現根據《婚姻法》《民事訴訟法》等法律法規的規定特向貴院起訴……”

    他讀著訴狀,把牙齒咬得格格響,心裏罵道:“我要叫這一對狗男女不得好死!”

    半個月後,碧雲與欒倫傑的離婚案件在玉嶺縣人民法院民事法庭開庭。審判長是一個女法官。在庭審之前院長找她談了一次話,要她從不予離婚這一方麵考慮判決。原來事前欒倫傑的姐夫已經給院長打過招唿了,有了他姐夫的那個招唿院長自然是要給予麵子的,當官的相互之間難免有用得著的地方,你幫了我的忙了,下次我也自然要幫你的忙,這就叫做官官相衛,禮尚往來。原告方出席的是碧雲和她的母親,柳詩鳴在法院大門外等候。被告方出席的是欒倫傑和他的姐姐。

    碧彩霞作為女兒的代理人首先宣讀了起訴狀。被告沒有答辯狀,口頭答辯也隻說了兩句話:“碧雲是我的妻子,我不同意離婚,永不同意離婚;蓓蓓是我的女兒,我要母女倆迴到我們共同的家中來。如果不迴來,那個鬼臉小子可要付出慘重的代價的,我先警告他,他要付出的不是一般的代價,是要結果他的性命的,他敢不敢,我欒倫傑不共戴天,勢不兩立。你們代我轉告他,如果你真的能為他考慮的話你還是迴到我這裏來。”

    原告的代理人說:“審判長,碧雲是我的女兒,作為母親,我不能再使她忍受痛苦的折磨。我要說的就是婚姻自由是婦女的基本人權,應該得到尊重。每一個人都有選擇自己配偶的權利,也有與另一方進行離婚的自由。我見證了碧雲與欒倫傑結婚的全過程,兩者的結合一開始就不妥當,當初欒倫傑向我們提出求婚的時候,碧雲就一直沒有同意過,但後來還是同意了,這是被逼迫的。當時被告為了達到追求原告的目的,不顧一切地進行了一係列的欺騙活動:

    她是為了滿足別人的要求才結婚的。當時有人通過電話告訴碧雲,她的男朋友判了死刑並執行了槍決,這是被告捏造的,其目的清楚不過就是想讓碧雲死了心。第二點是我的丈夫也就是原告的養父在病危之時,臨終囑咐她早日成家讓早點看到女兒成家,讓他死可瞑目。由此可見原告雖然同意了這樁婚事,但並非出於本人自願。婚姻必須本人自願,這一點在婚姻法上的規定是清楚不過了。但還是有不少的人,為了滿足一已的私欲,強製了別人的感情,甚至於采取了脅迫的手段,這不是婚姻自由的體現,強製的感情是虛假的,強製他人的人其本身也不會收獲真情的。這一點被告本人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同床異夢的,冷漠的婚姻有什麽意義呢?這是死亡的婚姻,應該予以解除。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法律都應該是維護婚姻的自由權利的;我們的法官和我們這些代理人,以及當事人雙方都應該正確地認識,正確地看待這件事。還應該指出的是欒倫傑剛才的一席話不是在為自己的權利進行答辯,而是采取了威脅、脅迫和強製的辦法,這是法律所不能容忍的。當然我們並不為威脅所嚇倒。我的話完了。“

    被告的代理人欒倫傑的姐姐欒雪芬辯稱:“在最近那樁不愉快的事情發生之前,兩人之間的關係是和好的,結婚五年來,沒有發生任何家庭糾紛。這是事實。”

    “就算這是事實吧!但我碧雲絕不再屈服於他的淫威了,不管判決的結果如何,我絕對不會再做那種蠢事了。我可以大膽地在這裏向你們,也向法庭宣布,我已經與我的男朋友約定如果離婚成功,就與他正式結婚,如果不成功,永為情人。”

    碧雲的話一說完,法庭就宣布庭審到此結束,最後,各方在筆錄上簽字後散去。柳詩鳴在樓前已經租好了出租車,碧雲與她的姑媽徑直向他走去。這時欒倫傑也從樓上下來,站在台階上,看著柳詩鳴領著碧雲和姑媽進入車子,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就在眼皮底下被柳詩鳴領走了,他手扶著法院大門口齊肩高的石獅的頭部,把肥大的手掌在石獅的頭部猛拍了一下,感到了熱辣辣的疼。

    “等著瞧吧!狗男女叫你們一個也活不了!”欒倫傑破口大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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