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坡上渾圓的石頭間坐著一個像石頭一樣渾圓的人,日暮時分,柳詩鳴在光禿禿、滑溜溜的亂石陣中坐下來拉著《閑居吟》。一群小鳥從遠處飛過來落在離他稍遠的石頭上,然後跳躍著接近這個在它們眼裏是多麽神奇的人。與這些天真的鳥們一樣天真的還有一個六七歲的女孩子蹣跚著跑了過來悄悄地坐到了一塊平滑的石頭上。柳詩鳴把琴停下向她點了點頭然後接下來拉另一支曲子。

    《二泉映月》、《病中吟》、《聽鬆》把它們的淒婉、蒼涼、雄渾、豪邁散入空中。小蓓蓓天生聰穎,聽得入了迷了,便隻管聽他拉著,不覺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柳詩鳴也陶醉在音樂聲中到了忘情潛神的境界,一曲終了,仰麵向東一看,已是萬家燈火,星光燦爛了。

    碧雲尋找不著她的女兒,便到了後門外一看,卻有一縷綠色的夢幻般的琴聲像一隻無形的手,恰似一縷無形的線牽引著她,她不忍唿喊,隻是怕驚擾了那一片美妙的琴聲,便飛也似地向那琴聲飛去。在稍遠的地方,她看到了她的小天使和那個總是使她想起亡友的柳師傅。

    在落霞的籠罩下,在朦朧的,隱約的觀望中,那拉琴的長者與年幼的小女孩,分明是父女倆了。那一首抒情詩的句行開始在她的淚眼中模糊起來了,所有的石頭、矮樹、小路以及天上的繁星和地下的燈火都成了她的抒情詩的字符和標點了。

    柳詩鳴站起來抱起他的孩子,提著二胡,轉過身子對碧雲說:“我們迴去吧!”

    “柳師傅,我有話對你說呀!”女人說。

    “噢!……是嗎!”柳詩鳴沉默著繼續走,而女人卻沒有把話再說下去,而很快他們到了住處了。

    一條黑影立在了樓梯下,這是欒倫傑,他說道:“我說,柳老兄,你就不必再提要走的事了,我又要出差了,廠裏的事,家裏的事就拜托了!”

    “欒老板,廠裏的許多事是要經過你的拍板決定了才能辦的。”柳詩鳴說。

    “不必了,就由你拍板得了,我全權委托你辦,你說了是可以算數的。”

    “到時候,可不能不認帳嗬!我可擔當不起呀!”

    “阿呀呀!柳老兄,我欒某人什麽時候說了話不算數了。那就這樣吧,我幹脆把老婆孩子也托給你算了!哈!哈哈!哈!……”

    碧雲正抱著孩子往樓上走,聽到他說這話迴頭罵道:“不要臉的東西!”

    碧雲正走到了陽台上,卻見院門外一輛轎車嘎的一聲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了,下來兩個男人。柳詩鳴也看得真切,原來也正是五年前在沙灘上與他打鬥的,在法庭上作偽證的,一個叫沈誌定,另一個叫潘誌南。顯然兩人是認不出柳詩鳴了,柳詩鳴假裝沒事一般,就慢慢地走上樓去。

    “原來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柳詩鳴想道,“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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