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於少北有女朋友還往上湊。這種人真不要臉!」


    「就是!於少北和熊寶貝彼此都是初戀好嗎?於少北對熊寶貝不要太好!


    怎麽可能看得上她!」


    「這有些人吶,就是喜歡癡心妄想!」


    ……


    「北北。從明天起,你還是不要來學校了。」


    「老師,您的意思是……」


    「北北。你的成績很好。以你現在的分數,上s大肯定沒有問題。


    但是,你的告白信造成的影響實在太惡劣了。


    一個插足他人戀情的人竟然在開學典禮發言時,被選為學生代表。


    許多家長打來電話,質疑學校的教育。


    本來,學校的意思是要將你開除。


    保留學籍,在家備考,已經是我能夠為你爭取到最大限度處罰了。


    其實,距離聯考也隻剩下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學校也早就已經停止教授新的內容。


    你專心在家備考。


    一個月後,老師等你的好消息。」


    「鈴鈴鈴——」


    瘋狂的手機鈴聲響起。


    汗涔涔地醒來,陶北北坐在床上,望著窗外的陽光怔愣地出神。


    手機鈴聲還在不屈不撓地響著。


    「餵。


    北北!


    幫我個忙。


    今天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新聞要跑。


    偏偏平時跟我搭檔的傢夥生病了。


    我剛才打電話給她,那傢夥還在陪她打點滴呢。


    我總不能讓人女孩子帶病上戰場啊,是不?


    你不是下個星期才去補習班上課呢麽?


    左右這兩天都閑著沒事兒。


    不如今天就跟我跑一次新聞。


    哥帶你體驗把生活。


    如何?


    哥今天去的地方可高檔了。


    是一家私人別墅。


    一般人絕壁進不去。」


    堂哥陶仲鳴生動活潑的聲音將陶北北的思緒拉迴了現實。


    是了,她現在已經不是城西高中的學生了。


    一個月前,她因為身體原因,沒能順利地參加聯考。


    沒能給學校掙得一份知名大學錄取通知書的她,在被迫休學後,最終被徹底開除了學籍。


    老陶用存款,給她在一個補習學校報了名。


    學校要下個星期才開學。


    陶北北心想,這兩天自己確實是沒什麽事,能幫她哥的忙,也是好的,於是也就同意了。


    「妹妹!


    我的好妹妹!


    哥哥愛死你了!


    麽麽噠!


    好北北。


    你就在家等著啊!


    半個小時,哥半個小時準到!」


    陶仲鳴在電話那頭一陣雀躍萬分,樂陶陶地掛了電話。


    陶北北握著手機,一頭的黑線。


    還麽麽噠?!


    她哥一個一米八三的糙黑大漢子,什麽時候這麽肉麻了?


    陶北北甩了甩腦袋,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哥在電話裏說半個小時一準到。


    就以往她跟他約見麵的經驗而言,她哥所在的時區跟大部分的人可能有時差,十次有七次遲到,剩下那三次是嚴重遲到。


    萬一她哥這次忽然準時一迴了呢?


    為不耽誤她哥的正事,陶北北還是決定現在就起床洗漱。


    陶北北也不化妝。


    換了身t恤和牛仔短褲,紮了個馬尾辮,小白鞋,前後不過十分鍾。


    陶北北下樓,去廚房做早餐。


    廚房裏,陶定都低頭,認真清洗著擺在盆裏的,晚上燒烤攤上要賣的一大堆食材。


    聽見腳步聲,陶定都抬起頭。


    兩個月前。


    陶北北被迫休學。


    陶定都接到陶北北班主任的電話,要求他去學校給孩子辦休學手續,整個人都是蒙的。


    老師在電話裏告訴他,北北給一個已經有了女朋友的男生寫情書。


    還大膽地把情書給複印了上百分,貼在了公告欄裏。


    家長聯名打電話去學校,要求學校必須嚴肅這位如此三觀不正的學生。


    要求北北休學也是無奈之舉。


    陶定都去班主任的辦公室。


    他隻問了陶北北一句話,是不是真的。


    陶北北咬著唇,沒說話。


    陶定都又問了一句。


    幾乎在陶北北點頭的一瞬間,陶定都那一巴掌就落了下去。


    陶定都當時也是氣狠了!


    陶定都的前妻,陶北北的親生母親方韻,就是插足他人的婚姻。


    當年方韻愛上一個有婦之夫的有錢人,為此不惜拋夫棄女。


    方韻得償所願。


    那個已婚男人為了她跟結髮妻子協議離婚。


    兩個自私的靈魂,為了他們口中所謂的愛情,傷害了各自最愛他們的人。


    如果,陶北北僅僅隻是給喜歡的男生寫情書,為此學校要求她休學。


    陶定都肯定會為了女兒據理力爭。


    但是,女兒竟然在明知道對方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給人寫情書!


    那一巴掌,不僅令陶北北的臉紅腫了半個月,也令陶定都後悔至今。


    從學校迴來之後。


    父女兩人誰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白天,陶北北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足不出戶。


    吃的都是老陶放在門口。


    夜裏,陶北北依舊會去燒烤攤幫老陶照看生意,隻是父女二人溝通依然為零。


    一個月了。


    一個月的時間,他沒有在大白天,在陽光下,好好瞧瞧他的閨女了。


    女兩人一個坐在小矮凳上,一個站在門口,就這麽對望著。


    也不知道,是誰先紅了眼眶。


    「要出門吶?


    出門好。


    今天天氣不錯。


    想吃什麽?


    爸去給你弄。」


    最終,還是當父親的率先打破沉默。


    老陶從小矮凳上侷促地站起,雙手在印著碎花的圍裙上擦了擦,走到灶台前,擰開火,轉過身,問還站在門口的女兒。


    明明,做錯事情的那個人是自己,妥協的卻總是老陶。


    陶北北再也忍不住,小跑著,哭著撲到老陶的懷裏,「爸。


    對不起。


    對不起!


    是我辜負了您的期望。


    是我讓您丟人了。


    是我讓您讓人戳著您的脊梁骨了。


    對不起,對不起……」


    陶北北泣不成聲。


    「哎,別哭,別哭啊。


    等會兒啊。


    你等我把這火關了先。


    北北啊。


    別哭啊。


    爸真沒嫌你給爸丟人什麽的。」


    老陶手忙腳亂地轉過身去關火。


    關了火,陶定都雙手放在女兒的肩膀上,正色道,「北北,我告訴你!


    沒考上名校,沒什麽可丟人的!


    今年沒考上,咱們就明年再考唄!


    咱又不是沒有那個實力。


    爸給你報補習班,也不是非要你出人頭地,去給我考一份名校通知書,給我長臉。


    而是爸知道,你好強。


    這次錯過聯考,你心底比誰都難受呢。


    陶北北,我很嚴肅地告訴你。


    不管你將來是搬磚還是下井,你,陶北北永遠是我陶定都的驕傲!」


    聞言,陶北北先是一怔。


    接著,眼淚就跟開閘了的洪水似的,一個勁地往外撲,怎麽都止不住。


    陶定都見了,心疼壞了,心都擰成了一團。


    他家北北多好啊?


    他那時,怎麽就下得去那個手呢!


    「還,疼麽……?」


    陶定都伸手,碰了碰女兒早已看不出痕跡的左邊臉頰。


    陶北北搖了搖頭,哽咽地道,「早就,早就不疼了。」


    「那,那就好。


    不哭啊。


    咱不哭了。」


    陶定用身上的圍裙給女人擦眼淚,發現女兒白淨的臉被他擦成了小花貓。


    走出廚房,去餐桌上拿了一包紙巾過來,「趕緊把眼淚擦擦。


    等會兒要是眼睛腫腫的,被你哥看見,你哥該笑話你了。」


    陶北北擦眼淚的動作一頓,覷眼,問他,「老陶你怎麽知道我哥等會兒要過來?」


    老陶張了張嘴,愣是沒能臨時編一個現成的理由。


    陶北北看著老陶瞬間漲紅的一張臉,再聯想到,在她答應幫忙後,她哥在電話裏過於雀躍的語氣,忽然間就什麽都想明白了。


    她還在想呢,他哥那麽多異性朋友,就算因為工作需要,需要攜帶女伴出席,也找不到她頭上來啊。


    肯定是她這段時間都沒出門,老陶擔心她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憋太狠了,會出事兒,所以特意給找上她哥,讓她哥找個由頭,帶她出去散散心。


    陶北北心裏既愧疚,又感動。


    可憐天下父母心。


    陶定都還在挖空心思地想,編個什麽理由比較好呢,一個軟軟的,小小的身子抱住了他。


    「謝謝你,


    老陶。」


    陶北北帶著濃濃的鼻音道。


    老陶驟然鬆了口氣,咧開嘴笑,「你不怪我自作主張就好。」


    「北北!


    我親愛的北北!


    你在哪裏呀?


    你仲鳴哥哥來啦,還不快快前來接駕!」


    說曹操,曹操到。


    陶北北和陶定都剛提及陶仲鳴,門口陶仲鳴就大步流星地跨進院子裏來了。


    「咦?


    叔,您也在家呢?


    我今天要帶北北出去,去給我幫個忙。


    要到晚上才能迴來。


    放心,我肯定會全須全尾地給把人給您帶迴來。」


    陶仲鳴全完不知道,他答應陶定都要哄騙陶北北出去散心的事情已經敗露。


    見到陶定都,陶仲鳴先是瞪大了眼睛,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接著,自以為陶北北沒注意到,又朝陶仲鳴擠眉弄眼,表示一定順利完成任務。


    陶定都直接大手一揮,要兩人趕緊走,少在他麵前礙眼。


    主要是大侄子那這浮誇的演技吧,太沒眼看了!


    陶仲鳴這次開的是一輛奔馳房車,這大大出乎陶北北的意料。


    要知道,上一迴陶仲鳴來她家擼串,開的還是他們雜誌社一輛二手麵包車。


    這才過去多久,他們雜誌社的效益就好到,從二手麵包車直接跨越到大奔房車了?


    「別研究了。


    這是我們雜誌社的鎮社之寶了!


    平時我們老闆泡妞接待重要嘉賓,全靠的它。


    這次算是出了血本了。


    老闆發話了,車在人在,人亡,車也得在!


    上車!


    哥帶你體驗一把速度與激情!」


    陶仲鳴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鑰匙圈套在食指上,瞎嘚瑟。


    陶北北翻了個白眼。


    得了吧,市區哪兒哪兒都限速。


    堵車的時候,四軲轆地跑得都沒兩個軲轆得快好麽!


    「拿來!」


    上了車,陶北北繫上安全帶,朝陶仲鳴攤開手心。


    「什麽?」


    陶仲鳴還在跟摸著心愛姑娘的小手似地,撫摸著方向盤呢,轉頭盯著小堂妹潔白的掌心,是一頭的霧水。


    「老陶打電話,讓你帶我出來散心的吧?


    哼,從初中後,你就嫌我麻煩,不肯帶我玩兒了。


    這次這麽幹脆地答應老陶,還編出什麽有個採訪要我幫忙,把我給騙出來。


    老陶這次給的錢,肯定不少吧?


    給多少了?


    把錢給我還迴來。」


    「不是!


    陶北北。


    你幾個意思啊?


    敢情在你心目中,你哥我就是那種見錢眼開的齷齪小人是吧?」


    陶仲鳴揚高音量,怒不可遏地瞪著陶北北。


    陶北北身體往後靠,好整以暇地盯著她哥,「陶仲鳴。


    你知道麽?


    你這個人有一個小習慣。


    就是越是心虛吧,嗓門就越是大聲。


    根據你剛才的音量推算,你肯定收了老陶的錢了,數目還不少!


    趕緊的啊,乖乖的把錢還迴來!」


    「我去!


    陶北北,你膽子肥了是吧?


    竟然敢指名帶姓地叫我名字!


    快給我乖乖地叫哥……


    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我叔憑自己的本事賺的錢給的他大侄子。


    憑什麽我要還迴去?


    有本事你來拿啊!


    你來拿啊!


    你來拿——


    啊啊啊!


    流氓啊!


    爸爸!


    小叔,陶北北占我便宜啊!


    她摸我胸——嗷!」


    陶北北的手伸進她她哥敞開的外套,輕而易舉地就從他內襯的口袋裏掏到了皮夾。


    陶北北數了數,一共有二十七張老人頭。


    陶北北抽走其中的二十張,果斷地塞進自己牛仔短褲的口袋裏,並且在她哥企圖搶迴老人頭時,果斷地張開嘴,咬了下去。


    「痛痛痛!


    陶北北。


    你屬狗的啊!!!


    啊啊啊!


    你鬆口,你快點鬆口啊啊!!!


    小叔給的是七百,那二千是我自己的啊啊啊!!!」


    陶北北鬆開了嘴,甩了甩馬尾辮,哼唧,「進了我的口袋就是我的了!」


    「強取豪奪!


    收刮民脂民膏,陶北北,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還沒焐熱那七張老人頭,卻一下子同是二十張老人頭的陶哥哥,憤然指著小**陶妹妹的鼻尖,破口大罵。


    小**摸了摸屁股口袋的老人頭,露出一口白牙,「並,不,會。」


    陶哥哥捂著胸口。


    然鵝,他已經心痛到無法唿吸!


    「快點開車!


    不是要帶我體驗一把速度和激情呢麽?


    快!


    我都等不及了!」


    陶北北踹了她哥一腳。


    因為痛失2000大洋而傷心欲絕的陶哥哥還沉浸在太平洋般深深的難過裏。


    直到陶北北把安全帶解開,威脅他,再不開車她就迴去了,陶仲鳴這才著急了,「別——哥這次是真的有事找你幫忙!」


    ——


    「記住。


    等會兒混進去以後。


    我負責拍照,你呢,就負責給我把風。


    如果我不幸,被宋家的人給發現了。


    我會想辦法第一時間把相機交給你,然後你抱著相機,趕緊跑。


    千萬不要管我的死活。


    明白了嗎?」


    兩個星期前,宋氏集團的嫡長孫宋勉在「艷色」突發心梗,心髒衰竭而死。


    坊間傳聞,害死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文悅集團的總裁,宋勉的表哥,於少卿。


    原因,據說是情殺。


    因為當晚宋勉對於少卿的新婚妻子行為不軌過,於總衝冠一怒為紅顏。


    宋勉的葬禮是不對外公開的,所有的媒體一律禁止入內。


    陶仲鳴這次千方百計地要到了邀請函,就是為了混進宋家,就是為了調查宋勉死亡的真相。


    當然,他一個小記者能不能調查到所謂的真相另說,要是在現場拍到照片,可是一個大獨家。


    幹這一行的,誰沒有一顆揚名立萬的野心?


    陶仲鳴把吃飯的傢夥,戰略的夥伴(單眼相機)裝進他事先給陶北北準備好的背包裏,把背包遞給她,不忘敦敦教誨道。


    陶仲鳴跑的是商業類新聞,偶爾兼職挖掘一些商業名流的八卦,以此博人眼球。


    為此,得罪了不少人。


    快三十歲的人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之前交往過的女朋友,都因為受其牽連,被大佬報復,不小心就沒了工作,再不然就是直接被他得罪過的某位大佬給包養了,以此達到報復陶仲鳴的目的。


    陶仲鳴更是因此和大佬們杆上了,挖大佬們的隱私挖得是樂此不疲。


    陶北北從把他爸給他哥的錢給要了迴來,就是怕她哥拿著這些錢,又去添置那些攝影器材,哪天真得罪了個狠角色的大佬,直接把他給作了。


    聞言,陶北北眉宇間染上了一抹憂色,「哥,你混進去的這戶人家,是黑社會老大的房子嗎?


    如果實在太危險,咱們就不要進去了。


    工作重要,難道還能大過人命嗎?」


    她哥雖然賤兮兮,又愛耍寶,還不愛帶她玩兒,可她還是不想哥哥出事。


    「噗嗤——


    黑社會?


    哈哈哈!


    小北北。你在說什麽吶?


    宋家!你沒聽過羅市宋家吶?


    人正經生意人,靠房地產發家的。


    放心,宋家絕對不是什麽混堂口的黑社會組織。


    我剛剛——我剛剛不就是用了點誇張的修辭手法呢麽?


    我那意思就是,萬一我被人發現了,你直接抱著相機跑就成。


    甭管我。


    我自然有辦法金蟬脫殼。


    你滴,明白?」


    陶北北一愣。


    她哥剛才,是這意思?


    所以,完全是她白操心了?!


    陶北北把身上的背包往肩上一摔,氣唿唿地跳下了車。


    「哎。


    北北!


    你等等我啊!


    邀請函我剛才翻你包裏了!


    你可千萬別弄丟了啊!


    丟了,咱倆可就進不去啦!」


    陶仲鳴鎖了車,連忙追上去。


    宋氏集團的嫡長孫的葬禮,自然風光而又隆重。


    一溜的豪車,停得滿滿當當,不知情地,還以為小區裏開了個豪車車展。


    陶仲鳴沒能在宋家別墅外找到車位,車子停得較遠。


    也虧得停得遠,不然他那一輛奔馳房車,在一眾限量豪車裏還真是沒法看。


    陶北北不認識路,所以在往前跑了幾步之後,就停下來,等她哥追上她。


    陶仲鳴追上陶北北,又把注意事項跟她說了遍。


    「哥……你確定這宋家真不是混黑道的?」


    宋家別墅門口,站了清一色身穿製服的保鏢,有好些記者媒體都被擋在門外。


    陶北北看了眼那些身材高大的保鏢,湊近她哥的耳邊,小聲地問道。


    「富豪嘛,


    誰家裏沒養幾個保鏢?


    少見多怪。


    馬上就輪到我們進去了。


    記住啊,表情要自然。


    千萬不能被看出端倪。


    知道了嗎?」


    「哥……我有點緊張……」


    「出息!


    等會讓你全程看我的表情!


    我怎麽做的,你就怎麽做,知道了嗎?」


    「我……等等啊,哥,我先係個鞋帶……」


    陶北北蹲身繫鞋帶。


    陶仲鳴沒聽見,自顧自地往前,微笑著,把手中的邀請函遞給其中一位保鏢。


    保鏢先是看了看邀請函,又看了看陶仲鳴。


    然後,手一抬,麵部表情地同事把陶仲鳴給叉出去!


    因為手中的這份邀請函,分明是假的!!!


    陶北北站起身,不見了陶仲鳴,還以為她哥已經進去了。


    陶北北追了上去,抓住其中一個男人的手,抱怨,「哥,你走這麽快幹嘛!我讓你等我,你沒聽見啊!」


    陶北北沒有邀請函,保鏢隊長剛想要追進去,要她出示邀請函,在看清楚陶北北牽著手的人是誰,以及聽見陶北北的那聲哥後,便轉身,對隨之而來的下屬搖了搖頭。


    「嘖。


    難得啊,於美娜。


    你竟然會喊我哥。


    太陽從西邊出……」


    有人從後麵跑過來,抱住他的手臂。


    於少北以為是剛剛才跟他走散了的於美娜。


    他不耐煩地轉過身,入眼的卻是一雙睜圓的眼睛,以及一張陌生的娃娃臉。


    於少北皺眉,「你誰啊?認錯人了吧?」


    少,少北?!


    他,他怎麽會在這裏?


    陶北北的手還抓著於少北的手臂。


    夏天,彼此都穿著短袖。


    他身上肌膚的熱量清晰地透過她的掌心傳來,仿佛能夠壯她的掌心都給灼傷。


    「嗯……


    不好意思。


    我有點臉盲。


    ……我們認識?」


    陶北北眼裏的悲傷太過濃鬱,於少北不由地一怔。


    他對人臉記不太住。


    除了家人和熊寶貝還有言歡那種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其他人他其實記不太住。


    陶北北臉色一白。


    是了。


    即便他們當了三年的校友,即便為了能夠讓他看見她,她每次都努力考試考到最前麵,距離他名字最近的位置。


    最近時,他們曾經隻隔了一個燒烤攤的距離。


    她從她的手裏接過他遞過來的錢,他將烤串遞交給她。


    他依然,不認識她。


    大概,那封鬧得人盡皆知的情書,他也不曾看過吧。


    「噢,我認錯人了。」


    陶北北笑了笑,淡定地鬆了手。


    她還得去找她哥。


    陶北北的身影很快就混進了其他賓客中間。


    於少北站在原地,很久都沒有動。


    他是不是,真的在哪裏那個女孩子?


    總覺得……好像有點麵熟。


    「少北!


    我不是讓你在樹下等我嗎?


    你去哪兒啦!


    對了,你剛剛是在跟誰說話啊?


    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嗎?」


    於美娜爸媽出國了,她這次是替她爸媽出席的這場葬禮。


    宋家親戚她又不熟。


    於美娜剛才是去找洗手間去了,讓於少北在那棵樹下等她,結果沒見到人,大夏天地,害得她到處找。


    本來還挺生氣,遠遠地看見於少北跟一個女生舉止親昵地在一起聊天,怒火又瞬間被八卦給取代了。


    「你是不是就喜歡長相幼齒的女生啊?


    熊寶貝長相就屬於可愛那一掛的,剛才那個女生,天生一張娃娃臉,看著就跟十五、六歲沒區別。


    於少北,你不會跟大哥一樣,有戀童癖吧?」


    「剛剛那個不是我女朋友!


    我也沒有戀童癖!!


    我哥更也沒有!」


    於少北和於美娜兩人,從小就不對付,兩人就是一碰麵,就能吵起來。


    於少北看見自家的爸爸媽媽也過來了,趕緊去找自家爸媽去了。


    於美娜看見大伯和大伯母,也乖乖地收了聲。


    小叔還好,她大伯母對少北可是出了名的溺愛,她要是說少北戀童,她大伯母準能撕了她。


    ……


    宋勉是宋家的嫡長孫,葬禮自然是辦得十分隆重。


    宋家大廳被布置成靈堂,素白的花圈擺了一客廳。


    平日裏但凡同宋家有生意往來的,沾親帶故的,全都前來弔唁。


    宋勉的遺像掛在靈堂的正中央,他的屍體躺在白色花瓣鋪就而成的水晶棺材裏,屍體是被裝扮過的。


    衣冠楚楚,相貌英俊,宛若生前。


    然而,裝扮再好看,也不能掩飾對方依然是一具屍體的事實。


    陶北北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到屍體,難免有點心慌。


    偏偏她哥被保鏢攬在了外麵,進不來,不然她寧可把相機給她哥,她跑到外麵,給他望風去。


    倏地,大廳入口處傳來一陣嘈雜。


    好像是有什麽重要人物到了。


    陶北北好奇地順著人們的視線望過去。


    隻一眼,便看見了站在人群當中,鶴立雞群的於少北,以及他身旁的兩位,應該是她父母的一對中年夫妻。


    陶北北沒想到,在今天這種場合,會接二連三地見到於少北。


    陶北北定在了原地。


    她的目光像是一道追光,不由自主地追逐那道俊朗的身影。


    她看見於少北的臉上陽光的笑容時,她也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角,笑得傻氣。


    最終,於少北停下了腳步。


    於是,陶北北也清楚地看見了,站在於少北身邊,那個和他有說有笑,這個世界上,她最為羨慕的,那個女孩——熊寶貝。


    他們的身邊還站著一個身高欣長,長相清雋的男人,眉宇隱隱和少北有點像。


    應該也是親戚家的哥哥吧?


    少北的女朋友好像和少北的哥哥很熟,他們三個人自在地聊著天。


    陶北北呆呆地望著女孩時不時地露出的羞澀的笑容。


    口袋裏的手機震了震。


    陶北北收迴目光,


    掏出手機,是他哥發來的信息,要她千萬記得要拍照,千萬不要忘了。


    陶北北注視著手機屏幕,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嗯……


    她差點把她混進來的目的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陶北北找了個沒什麽人注意到的角落,躲在一個點心架的後頭,小心翼翼地從包裏拿出單反。


    她哥也沒說要她拍什麽,陶北北就一通亂拍。


    覺得自己應該差不多應該能夠交代任務了,陶北北匆忙收起相機。


    雖然客廳裏人夠多,但是隻要一想到大廳裏還躺了個死人,就感覺還是哪裏怪怪的。


    陶北北抱胸,搓了搓泛起雞皮疙瘩的手臂。


    趁著沒有人注意到她,陶北北背起裝著相機的背包,準備走人。


    順利溜出客廳。


    陶北北站在院子裏的交叉路口,犯了難。


    她剛剛到底是從左邊進來,還是右邊進來來的?


    於少北在和寶貝聊天的時候,發現有人在用閃光燈。


    用心觀察了幾分鍾,就發現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往外走。


    於少北一路追著對方出來,就看見有人站在院子裏,左右張望。


    於少北一臉黑線。


    這傢夥……


    該不會是個路癡吧?


    嘖,怎麽笨,也敢學人偷拍?


    現在的記者入職門口都這麽低了嗎?


    如果是個男記者,這會讓於少北肯定已經把人的胳膊擰起來,逼對方乖乖把相機給交出了。


    不過,對方紮著個馬尾辮,一瞧那小短腿,肯定是個女生無疑了。


    於少北不想對女生動粗。


    「喂!」


    於少北伸手,拍了下對方的肩膀。


    陶北北還在思考到底是往左還是網友,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陶北北嚇了一跳,轉過頭,看見於少北那張俊朗的臉龐先是瞪了眼睛,接著便拔腿就跑。


    「操!


    還敢跑!」


    沒想到小狗仔竟然還敢跑。


    於少北罵了句髒話,邁開大長腿就追了上去。


    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屬兔子的,於少北愣是追著人沿著院子跑了好幾圈,最後才把某個被自己繞暈了的路癡給堵在一棵大槐樹下。


    「跑啊!


    你不是挺能跑嗎?


    你再,你再接著跑啊!」


    於少北一隻手撐在樹上,一隻手不停地扇著風,對著趴在樹上喘氣的人道。


    宋家占地麵積大,那後院少說也有一個操場那麽大。


    於少北追著人,就那樣東繞西繞的,追得氣息都有點喘。


    陶北北猛地一轉身,差點撞上於少北的下巴。


    兩人的距離很近,就仿佛,下一秒,他就會擁她入懷一般。


    陶北北紅彤著臉頰,有那麽一瞬間,完全說不出話來。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這句話有點歧義,動作又有點曖昧。


    於少北趕緊把撐在樹上的手給放了下來,又給改了詞兒,臉色也冷了下來,「識相點。


    快點把相機給我交出來!


    聽見了沒有?」


    陶北北這會兒也是跑得再也跑不動了。


    可相機不是她的,她是萬萬不能交出去的。


    「不交是吧?


    那可不能怪我不客氣了。」


    於少北冷笑一聲。


    長臂一伸,動手就要去搶陶北北的背包。


    陶北北當然不可能讓於少北給搶去。


    「不,不行!」


    陶北北下意識地往後退。


    可身後就是槐樹,槐樹的後麵就是一座假山,陶北北沒辦法突圍。


    陶北北隻能往邊上閃躲。


    結果不小心被一顆石頭給絆倒,摔在了地上。


    膝蓋被小石頭摔破了皮,疼得陶北北直抽氣。


    於少北可沒什麽憐香惜玉的心思。


    趁著陶北北摔在地上,於少北走過去,一把將她背上的背包給卸了下來。


    動作迅速地從背包裏拿出相機,翻到今天偷拍的那些照片,準備動手刪除。


    陶北北可不止偷拍了宋勉的靈堂,相機裏,她拍得最多的照片,可是於少北!


    如果於少北知道了她的心思,他會怎麽看待她?


    會不會也很同學們一樣,認為她無恥之極?


    陶北北整個人都籠罩在,兩個月前,那種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即將被曝光在大庭廣眾之下的極度恐慌之下。


    「把相機還給我!」


    顧不得疼痛,陶北北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撲過去,想要把於少北手裏的相機給搶迴。


    於少北手雙手高抬。


    兩人身高懸殊太大。


    陶北北隻能踮起腳尖去搶,卻怎麽也搶不到。


    「少北!


    少北!


    你在哪裏?」


    不遠處,傳來熊寶貝的聲音。


    於少北一個分神。


    陶北北跳高,最終,成功地搶到了相機。


    「哈!


    我搶到——


    啊!」


    陶北北還來不及高興,腳踝傳來鑽心的疼痛。


    雙腿一軟,陶北北沒能站穩,整個人往前摔去。


    這一切發生地太過突然。


    於少北沒能躲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陶北北摔在自己的身上。


    「唔!」


    四片唇瓣意外地磕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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