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警官。


    初警官,醒醒。


    醒醒,快醒醒啊。


    初警官!」


    昏迷中,初夏聽見有人在喊自己。


    她的意思逐漸地清醒,眼皮卻依然仿佛有千斤重一般。


    齒尖在舌上重重一咬,血腥味瞬間在嘴裏蔓延。


    初夏費勁地睜開眼睛。


    一個蓬頭垢麵,鬍子拉碴的臉龐進入她的視線,身後是昏黃的燈光。


    瞳孔驟然睜大。


    地下室沒有鏡子,哪怕已經好幾天沒有找過鏡子,郭顯達也能夠想像,他現在是怎樣一副鬼樣子。


    「初警官。


    是我。


    郭顯達。」


    初夏心下一驚,她下意識地出拳攻擊對方。


    「西唆咣當」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響,初夏錯愕地低下頭,發現自己的雙手銬上了手銬!


    「是你綁的我?!」


    初夏警備地盯著郭顯達。


    人在地下室裏坐,鍋從天上來。


    郭顯達苦笑,「你看我現在這副樣子,有那個能耐麽?」


    郭顯達主動往後挪了幾步。


    就這麽幾步的功夫,郭顯達都一副體力不支的樣子,坐在破舊的床上,吃力地喘著氣。


    不僅如此,他的身上也銬著手銬,腳上也是。


    隨著他的行動,發出「西唆咣當」的聲響,情況竟是比她還要糟糕許多。


    「是……唐柔?」


    郭顯達點頭。


    這一下,初夏不僅僅是大吃一驚,簡直能稱得上是驚駭了。


    「怎麽會?你不是她的未婚夫嗎?


    她現在愛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在初夏看來,既然唐柔答應和郭顯達結婚,那麽說明她心裏已經放下三叔了,所以才會決定接受郭顯達的感情。


    「她愛的人是我?


    哈哈哈哈!」


    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郭顯達坐在破舊的床上,胸腔震動,咧開嘴笑,笑得根本停不下來。


    「你,你笑什麽?」


    初夏眉頭緊皺。


    郭顯達仔細觀察初夏的表情,她眼裏的茫然不似作偽,郭顯達收斂了笑容,「難道孟三少從來沒有告訴過初警官,那天在唐柔的別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以及唐柔到底為什麽會答應和我訂婚嗎?」


    「我……我不知道。


    三叔沒有主動提過。


    我,我也沒有。


    我相信三叔。」


    初夏搖了搖頭。


    因為信任他,所以選擇什麽都不過問。


    郭顯達一怔,「你還真是個蠢女人!


    我告訴你,我到的時候,唐柔身上衣服什麽都沒有穿,而孟雲澤。


    嗬……』


    一個充滿輕蔑的」嗬「,以及剩下的省略句式,足以令人浮想聯翩。


    初夏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最終,仍舊是理智戰勝了情感。


    她相信三叔。


    」你看上去很虛弱。


    你還是少說點話吧。


    你放心,如果能夠順利逃出這裏,我一定會帶你一起走。


    讓你接受法律的製裁。「」


    這個世界上,絕對不存在無緣無故地示好。


    初夏不相信,郭顯達叫醒昏迷中的自己,就是為了和自己聊天。


    那麽,隻剩下一種可能,就是,對方希望自己能夠帶著他逃跑。


    畢竟比起力氣全失的郭顯達,她離開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和郭顯達一樣,初夏的雙手雙腳也被銬上了手銬,比郭顯達的情況稍微好一些的是,初夏沒有被餵下那種力氣全失的藥物,因此,行動上雖然不太方便,但是尚且能夠走動幾步。


    初夏沒有再糾結為什麽郭顯達也會在這裏。


    她仔細觀察四周的情形。


    她現在身上沒有任何的通訊設備,三叔能否找到這裏,尚且是個未知數。


    她不能被動地等待三叔的到來。


    她必須得想辦法自救。


    初夏試著慢慢地挪至門邊。


    初夏試著雙手抬起,去扭動門的把手,不出所料,房門被從外麵反鎖,從裏麵根本打不開。


    「沒用的。


    唐柔每次離開,都會把門給反鎖了。


    根本出不去。」


    初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來,在被關在這裏之後,郭顯達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從這裏逃出去。


    「你能幫我把我頭上的髮夾給拿下來嗎?」


    初夏走到郭顯達的麵前,蹲下身,好方便郭顯達的手能夠觸碰到她的頭髮。


    「你會開鎖?」


    郭顯達早年在底下賭場坐莊,什麽三教九流沒見過?


    經常有人利用一身上不了台麵的手藝,發了一筆橫財,然後跑到賭場裏一擲千金的。


    郭顯達自己也會開簡單的鎖,倒是不知道初夏一個正經警校畢業的刑警,也會這個,難免有些驚訝。


    「三叔教過我一些。」


    初夏簡單地一語帶過。


    初夏沒有詳細解釋道的意思,郭顯達也就識趣地沒有追問。


    他的四肢均沒有什麽力氣,卻不至於連取一個髮夾的力氣都沒有。


    勉強將初夏頭上的黑色髮夾給拿下來,郭顯達雙手便抖得厲害。


    那是長期沒有進食以及藥效的副作用導致的。


    郭顯達是開槍打傷孟雲澤的人,如果不是孟雲澤的運氣足夠好,恐怕此時早已是一具屍體。


    初夏縱然覺得眼前的郭顯達有些可憐,卻實在並沒有太多的同情。


    髮夾沒能拿穩,掉落在地。


    「抱歉,可能要麻煩初警官撿一下了。」


    郭顯達露出一個歉意的苦笑。


    不過是彎下腰而已,於初夏而言,稱不上什麽麻煩不麻煩的。


    可能,對於現在的郭顯達而言,彎腰這種動作都吃力吧。


    初夏沒什麽說。


    她彎腰從地上撿起髮夾,在地上坐了下來,把髮夾對準手銬得孔,開始專注地開鎖。


    開鎖的時候,初夏不可避免地想起當初孟雲澤教她開鎖的因由。


    事情還要從五年前初夏剛搬進孟雲澤家那會兒說起。


    孟雲澤看在老太太的麵子上,才勉強同意了初夏搬進來住。


    孟雲澤私人領域意識十分嚴重,對初夏的到來可以說是相當排斥。


    初夏也感覺到了主人的不歡迎,因此盡量降低自己在這個家的存在感。


    隻要是孟雲澤在家裏,她就盡可能減少走出房間的次數。


    大部分時間,初夏都是在房間裏為考進警務係統做筆試複習,基本上可以說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初夏從不出門,孟雲澤也就沒想過要給她配一把鑰匙。


    當然,就算是想起,以當時孟雲澤對家裏多一個陌生的排斥程度,怕也未必會主動給對方配鑰匙。


    直到有一天,坐在書桌前複習功課的初夏,忽然感覺下身有什麽東西流出。


    初夏當即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跑去洗手間一看,果然,內褲都染紅了,就連牛仔褲都沒能倖免。


    初夏趕緊換了內褲和褲子。


    她搬來時什麽都準備了,唯獨衛生巾這麽重要的東西忘了添置。


    初夏沒有鑰匙,她隻能把門開著小小的縫隙,想著隻要她腳程快一點,買了東西就趕緊迴來,家裏應該不會遭小偷。


    出門前,初夏隻想著盡快趕迴,以免被小偷鑽了空子,唯獨沒有想過,房門會被風給帶上。


    初夏看著關得嚴嚴實實的房門,欲哭無淚。


    她沒有孟雲澤的聯繫方式,她也不敢為了這麽點小事打電話給孟老太太,把孟雲澤給叫迴。


    初夏隻能站在門口無措地等。


    那時候孟雲澤剛接手孟氏集團沒幾年,每天都忙於各種場合的應酬。


    初夏這一等,就從白天等到了夜裏十一點多。


    時值盛夏,樓道裏悶熱難當。


    等到孟雲澤應酬迴來,初夏整個人就像是浸了水一般,頭髮都一縷一縷地貼在額頭上,臉頰上,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打濕。


    初夏等得睡著了。


    孟雲澤那晚喝得有點多,走路都有點不穩。


    沒注意到家門口蜷縮成一團的初夏,走近時,不小心,腿不小心踢到了初夏。


    初夏發出無意識地呻吟,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睜開眼,


    過道裏的燈光被孟雲澤高大的身體遮擋了大半。


    「您,您迴來了?」


    「怎麽等在門口?」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初夏侷促地站起身,雙腿因為長時間的供血不足,沒了力氣。


    雙腿一軟,初夏向前撲跌而去。


    孟雲澤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她。


    扶住之後,等到初夏站穩,很快就又往後退了一步。


    初夏沒有錯過孟雲澤眼底一閃而過的不悅。


    初夏也知道,自己身上都是汗,氣味能好聞到哪裏去。


    即便如此,她還是被對方如此明顯的嫌惡而稍微傷了心,


    「對,對不起。」


    初夏忙不迭道歉。


    她的頭低得的低低的,身體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直到孟雲澤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開門,初夏也始終保持著三米開外的距離。


    「今天出門了?」


    孟雲澤轉過身,自然也發現了初夏刻意跟自己拉開的距離。


    應該為對方的識趣感到高興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對方這般識趣了,他心裏卻莫名有些不爽。


    「嗯,嗯。出門買了點東西。」


    初夏侷促地把手中的袋子藏往身後藏。


    孟雲澤僅僅隻是看初夏的表情,就猜到了她今天出門買的什麽。


    想到小姑娘竟然在身體不方便的時候,還在門外等了他那麽久,孟雲澤心底那種不爽就更加明顯了。


    初夏能夠感覺到,孟雲澤似乎有些不高興,而且這種不高興是因為她。


    是她身上太難聞了,熏到對方了吧?


    初夏紅著了臉,飛快地說了句晚安,就逃也似地迴了房。


    如此,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天。


    有一天,孟雲澤迴來得特別早,特意把初夏叫去了客廳。


    「三,三叔,您找我?」


    那時,兩人同住差不多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這位她名義上的三叔從不曾主動找過她,是以,初夏緊張不已,以至於張嘴就有些結結巴巴。


    孟雲澤什麽都沒說。


    他一步步地走近,初夏杏眸睜圓,唿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


    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了。


    近到,她甚至聞見他身上好聞的水木的香氣。


    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


    初夏緊張地盯著孟雲澤緩緩抬起的手。


    發頂傳來一片溫熱。


    幾秒種後,那隻好看的修長的手上就出現一個黑色的髮夾。


    那個黑色的髮夾初夏再熟悉不過,是她為了別碎發用的。


    之後,孟雲澤領著初夏到了門口。


    手把手,教會了她,如同用一根普通的髮夾開防盜鎖的門。


    學時,初夏是帶著苦澀的心情學的。


    她想,三叔果然討厭她,才會寧可叫她如何開鎖,也不肯定給她一份備用鑰匙。


    初夏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她的到來,本來就不受歡迎,三叔能夠收留她,已是她的幸運,怎麽還能奢求更多?


    初夏花了一個下午,才學會了開鎖。


    後來連續幾天,孟雲澤又迴家得早,又讓初夏學開好幾種比較複雜的鎖。


    初夏天分不算高,但勝在刻苦,不過半個月的時間,把開鎖的技巧掌握了大半。


    又有一天,初夏把孟雲澤不知道從哪用到的手銬也破解了之後,一個掛有小熊公仔的小巧掛件以及一把鑰匙出現在她的眼前。


    「這是家裏的鑰匙。


    如果出門忘了帶鑰匙,也不至於被鎖在門外。


    你是女孩子,今後難免會遇到些危險。


    教你這些,是為了以防萬一。」


    初夏手裏握著手銬,望著那個鑰匙扣,怔愣了許久,許久。


    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三叔的呢?


    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吧?


    明明不喜歡她的到來,明明那麽排斥身為陌生人的她在他的家裏走動,還是給她配了鑰匙,甚至就連假如她忘了帶鑰匙的解決方案,以及尚未發生的,可能會遇到的危險都替她想到了。


    這樣的三叔,她怎麽可能不心動?


    初夏也是今天看見手銬之後,才想起孟雲澤還教過她開鎖。


    「哢噠。」


    手銬解開了。


    「初警官!


    你成功了!」


    郭顯達的眼底迸發出驚喜的光。


    初夏沒說話,雙手重獲自由的她,開始專注地解開腳上的手銬。


    「唐柔之所以答應跟我結婚,是因為,那天晚上她自己吃了助興的藥。


    她的目標當然是孟雲澤。


    孟雲澤卻從頭到尾都沒有碰過她。


    當天晚上,在她房間裏待了一晚上的那個人是我。


    第二天,唐老先生和唐老太太忽然出現,鬧到了唐宇夫婦的麵前。


    唐宇為了保全唐家的麵子,也為了我身後郭家的財力,所以竭力促成這段婚事。


    至於我,為什麽,為什麽會出現在唐柔的房間,相信,相信,咳咳,相信不用我說,初警官應該猜到了吧?」


    郭顯達的身體狀況真的算不上樂觀,不過這麽一小段話,都出現氣竭的態勢。


    初夏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


    那天之後,初夏因為受了傷,一直在醫院養傷。


    出院後又忙於刑偵隊的事,


    後來孟雲澤沒有提及這件事,初夏也就沒有去問過問。


    她沒想到,原來中間還有這麽一遭。


    「嗬。


    唐柔一心想要得到孟雲澤,不惜自己服下助興的藥物。


    孟雲澤不肯碰她,順利脫身後,反而令人把我給綁去。


    她大概怎麽也想不到,孟雲澤竟會那麽絕情。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郭顯達胸腔震動著,不受控製地大笑。


    初夏卻從他的笑裏聽見了悲涼的意味。


    他心愛的女人不惜作踐自己,也要爬上另一個男人的床。


    而他,就就站在她的麵前,他們甚至發生了親密的關係,唐柔的眼裏卻始終不曾有他。


    求而不得,不過如此。


    開腳銬的速度要快了許多。


    「哢噠。」


    腳銬也順利解開。


    郭顯達還靠在床邊,不止地大笑。


    初夏猶豫了片刻,還是走過去,替郭顯達把腳上的手銬也給解開了,卻沒有把他的手也給解開。


    「抱歉。


    你是警方全國通緝的犯人。


    你手上的手銬,我不能解開。」


    初夏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道。


    「這樣已經很好了。」


    郭顯達不在意地笑了笑。


    初夏「嗯」了一聲,轉身試著去把門鎖給打開。


    一迴生,二迴熟。


    初夏以為自己要費點功夫。


    可能是地下室的門鎖本來就不是什麽繁複的門鎖,初夏很順利地就把門鎖給開了。


    地下室並不大,隻有一條路。


    初夏讓郭顯達走在前麵。


    說到底,初夏對郭顯達從未放下過戒心。


    讓郭顯達走在前麵,一來,防止他對自己暗算,而來,也能防止郭顯達會擅自逃跑。


    「姐姐。


    你這是要去哪裏呀?」


    兩人快要走出地下室,甜美柔和的聲音,響在空曠的地下室。


    聽著不覺讓人毛骨悚然。


    一身晚禮服,盛裝打扮的唐柔,踩著地下室的樓梯,裊裊婷婷地走了下來。


    初夏擺出防禦的姿勢,眼神防備,「自然是離開這裏。」


    「達子。


    你呢?


    你也是要離開這裏嗎?」


    唐柔似是傷心,又似失望,又似興奮地望著郭顯達。


    郭顯達對唐柔的防備,不比初夏低。


    他這幾天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對唐柔那點感情早就消磨了一幹二淨。


    郭顯達不敢放鬆對唐柔的警惕,因此沒有冒然開口,以免說錯了什麽,刺激到對方。


    唐柔站在距離他們幾步之遙的階梯上,初夏和郭顯達站在下麵,三人對峙著,誰都沒有冒然行動。


    「你們聽見了嗎?


    他來了。」


    唐柔唇邊勾起幸福的弧度。


    就在這時,初夏猛地推開她前麵的郭顯達,對唐柔發起了攻勢!


    在初夏的手碰到唐柔之前,一把黑黝黝的槍口,抵在了初夏的額頭。


    「親愛的姐姐,你以為,我會空手而來嗎?」


    唐柔低笑。


    初夏心倏地一提。


    是她大意了!


    唐柔就這樣,一隻手鉗製住初夏,握著手槍的手抵著在她的太陽穴,押著初夏,拾級而上,出了地下室。


    不知道是料定了以郭顯達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走不出這間地下室,還是完全不在意這個人,由始至終,唐柔的眼神都不曾在郭顯達身上停留過。


    初夏不甘心就這麽放過郭顯達,可如今,根本沒有別的辦法。


    初夏警告地瞥了郭顯達一眼。


    郭顯達迴以一個示弱的笑容。


    初夏的心裏卻更加不安了。


    孟雲澤根據他在初夏的戒指上安裝的定位晶片,一路驅車來到唐家。


    晶片上的位置再沒有變動過。


    孟雲澤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用力,唐柔是瘋了麽?


    竟然把詠詠直接帶到唐家!


    很快,孟雲澤便明白了唐柔如此肆無忌憚的原因。


    偌大的唐家,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唐宇夫婦和唐宇的父母難道最近都不在家?


    輕鬆地破解了唐家別墅的指紋鎖,孟雲澤潛入唐家。


    所有的主臥和次臥都找過,均沒有發現初夏的下落。


    孟雲澤走下樓梯,陷入思考。


    如果是他是唐柔。


    他會把人關在哪裏?


    「三哥。


    你是來找我的嗎?」


    黑暗中,想起唐柔輕柔的嗓音。


    幾乎在唐柔的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孟雲澤迅速掏出他別在腰間的手槍,對準聲音所在的方向。


    沒有找到初夏的下落,孟雲澤沒有冒然開槍。


    下一秒,孟雲澤無比慶幸方才謹慎的決定,因為唐柔竟然手裏也同時握了把槍,而她的手槍對準初夏的太陽穴。


    初夏被唐柔挾持在身前。


    她的嘴裏被塞著布團,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響。


    如果方才孟雲澤開槍,那一槍打中的是誰,答案不言而喻。


    孟雲澤周遭的血液為之凝結。


    孟雲澤毫不懷疑,方才唐柔在黑暗當中出聲,打的就是那樣的算盤。


    「唐,柔。」


    孟雲澤咬牙,一字一頓,眼底的兇光似要將唐柔給撕碎。


    「唔唔唔……」


    初夏不停地搖著頭,想要叫孟雲澤別管她,快點走!


    唐柔的神誌已經不太正常了!


    初夏是真的害怕唐柔會瘋起來,朝孟雲澤開槍。


    孟雲澤當然不可能丟下初夏離開。


    「說吧。


    要我怎麽做,你才肯放了詠詠?」


    孟雲澤眼神冷峻。


    「不管我要什麽,三哥你都會答應嗎?」


    唐柔癡癡地問道。


    「是。


    隻要你放了她。」


    孟雲澤毫不猶豫地道。


    唐柔的聲音依然輕柔,如果僅僅隻是聽她的聲音,會以為她在對孟雲澤進行癡心告白,然而,她所說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慄,「如果,我要三個拿槍,對準你自己的腦袋呢?」


    沒有任何的猶豫,孟雲澤將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唔唔唔唔唔!」


    眼淚在眼眶裏凝聚,初夏紅著眼,拚命地搖頭。


    「好吵~」


    唐柔嘟了嘟嘴,倏地對準初夏的腳。


    就在唐柔扣動扳機之前,初夏瞅準機會,用自己的身體撞了過去。


    唐柔被初夏撞倒在地。


    「砰」地一聲,手中的槍失了準頭。


    射穿了地板。


    孟雲澤趁機踢飛唐柔手中的槍。


    「不許動。」


    他手中的槍,抵在唐柔的太陽穴。


    「好痛。


    三哥,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唐柔忽然表情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肚子,臉色蒼白。


    「你又想玩什麽花樣?」


    孟雲澤眉宇盡是不耐。


    「不對。


    三,三叔。


    你,你快看。


    血,好多血。


    唐柔,唐柔的身體狀況不對勁。」


    初夏被唐柔下身汨汨流出的血漬給嚇傻了。


    她顫抖著指著唐柔的下身。


    孟雲澤往初夏所指的方向看去,發現果然如初夏所言,唐柔的下身不停地有血流出,瞬間就把她身上的衣服以及地板給染紅。


    就在這個時候,唐柔瘦骨嶙峋的手猛地攥緊了孟雲澤持槍的那隻手的手臂,她眼神驚慌地道,「三哥。


    我求求你。


    我求求你。


    一定要,一定要救救我們的孩子。」


    「你在胡說些什麽。」


    孟雲澤眉頭緊皺。


    他從未碰過她,她又怎麽可能會懷上他的孩子!


    「孩子,三哥。


    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救救我們的孩子……」


    唐柔的意識逐漸地渙散,嘴裏卻還是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


    「三叔。


    我們,我們還是先把人送去醫院再說吧。」


    初夏在邊上蒼白著臉色,提醒道。


    初夏的目光落在唐柔微微凸起的肚子,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發抖。


    初夏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唐柔幾次三番想要至他們於死地,孟雲澤對對方的生死並不在意。


    「三叔,快,快啊!


    我求你了!


    唐柔她好像懷孕了!


    再晚,再晚孩子,孩子可能就真的保不住了!」


    孩子?


    唐柔懷孕了?


    孟雲澤眸色一凜。


    不管如何,孩子是無辜的。


    再沒有任何的猶豫,孟雲澤打橫抱起唐柔。


    初夏小跑地跟在孟雲澤的身後。


    快要走出唐家別墅,初夏猛地想起自從出了地下室以後就再沒出現過的郭顯達。


    孟雲澤抱著唐柔進了後座。


    「詠詠。


    快,上車。」


    孟雲澤關上後駕駛的門,坐上駕駛室,對還未上車的初夏催促道。


    初夏走至車邊,「郭顯達還在地下室。


    我必須得將他逮捕歸案。


    三叔,對不起!」


    初夏關上駕駛室的門,忽然轉身往地下室的方向跑去。


    「詠詠!」


    「好痛。三哥。


    我的肚子好痛。」


    孟雲澤欲要追上去,後駕駛,唐柔痛苦的聲音聲斷斷續續地響起。


    孟雲澤握著把門的手一頓,終是邁下了車門。


    「三哥……三哥……三哥……」


    「唐柔,抱歉。」


    孟雲澤毫無波瀾地望了唐柔一眼,往初夏離開的方向追去。


    他的心裏已經裝滿了他的小姑娘,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別說唐柔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即便是他的,在他的心裏,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及得上詠詠的萬分之一。


    離開前,孟雲澤給唐柔叫了救護車。


    初夏抱著僥倖的心態,迴到地下室。


    郭顯達當時看上去那樣虛弱,說幾句話都會喘,很有可能沒走幾步就會暈倒在地了。


    可是,誰知道,他當時,是不是有示弱扮同情的成分在裏頭呢?


    令初夏沒有想到的是,郭顯達竟然還站在原地!


    見到初夏,郭顯達甚至還對她笑了笑,「初警官,你是迴來找我的嗎?」


    「是。


    我是迴來找你的。


    確切地說,我是迴來,逮捕你歸案的!」


    初夏神色一凜,神情肅穆地朝郭顯達走去。


    「好啊。」


    郭顯達配合地朝初夏伸出手。


    「孟三少。


    你也來了啊。」


    郭顯達笑著對初夏身後的孟雲澤打招唿。


    初夏吃了一驚。


    三叔也來了?


    他沒有送唐柔去醫院嗎?


    「三叔,你不是……」


    初夏下意識地轉過頭。


    倏地,初夏後頸猛地一疼。


    初夏先是踉蹌地往前走幾步,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郭顯達麵無表情,右手高抬,對著初夏的後勁又補了一記手刀。


    初夏終於支持不住。


    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郭顯達伸手,扶住了初夏癱軟的身體。


    他的視線落在初夏蒼白的臉上,喃喃地道,「抱歉了,初警官。


    你是一個好人。


    隻可惜。


    誰讓你,是孟雲澤的女人呢。」


    郭顯達身體虛弱,扶著初夏,沒讓她摔倒在地,已是吃力。


    身體搖搖欲墜。


    「她可是你扳倒孟雲澤的籌碼。


    不過來幫下忙嗎?」


    郭顯達對著不遠處,揚高了音量。


    昏暗當中,一道修長的身影自轉角處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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