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懷遠走到病房門口,裏麵隱隱有燈光透出。


    方懷遠推門進去。


    靠在床上看電視的伍媚轉過頭,見到方懷遠的瞬間,眼睛一亮,「哥!你迴來啦!我等了你很久了。」


    方懷遠看了眼電視屏幕,很好,又是少北主演的片子。


    要不是這兩人從學生時代起就因為熊寶貝不對盤,就衝著於少北這張臉出現的頻率,方懷遠都有種封殺於少北的衝動。


    「怎麽還不睡,在等我?」


    方懷遠拎著裝有伍媚生活用品以及換洗衣物的行李袋,朝床邊走過去,心情受伍媚見到他時毫不掩飾的欣喜所影響,心底那點醋意也就揮發得差不多了,眼底染上笑意。


    伍媚點頭,「是啊!是啊!我等得菊花都要凉了!哥,我讓你帶的衣服都帶來了麽?身上黏黏的,好難受,根本睡不著。」


    方懷遠:「……」


    敢情,這小丫頭片子根本不是在等他,而是把他當成了搬運工,等著他洗澡呢。


    「嗯。帶了。」


    方懷遠把行李袋給伍媚遞過去。


    伍媚從中取出換洗的衣物,下了床就要往浴室走。


    方懷遠拉住了她的手臂,稍微一用力,伍媚再一次坐在了床上。


    方懷遠抬起她的下巴,身體下傾,俊臉緩緩地逼近伍媚。


    伍媚五指張開,推開了方懷遠的臉,幹脆利落地拒絕,「不要。我流了很多汗。身上臭死了。」


    方懷遠低笑。


    伍媚鬱悶,笑什麽?


    「我隻是想要看看,你臉上的傷,好點沒有。」


    方懷遠輕輕地颳了刮伍媚左邊的臉頰,眼底閃著揶揄。


    伍媚:「……」


    方懷遠還在一本正經地評價,「消腫了不少。今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注意一點,盡量右躺或者平躺。」


    免得壓到受傷的那半邊臉。


    「知道了!方囉嗦!」


    伍媚惱羞成怒,推開方懷遠就下了床。


    「你一個人沒問題麽?要不要我進去陪你?」


    方懷遠跟在她的身後。


    伍媚高燒了一夜,今天又隻吃了點流食,方懷遠不太放心,擔心她會在浴室裏暈過去。


    「不用。謝謝。我很好,一個人完全沒問題。」


    伍媚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雙手搭在方懷遠的肩膀上,把人一推,「嘭」地一聲,關上了浴室的門。


    方懷遠摸了摸差點被撞到的鼻尖,目露惋惜。


    俗話說,g不是那麽好立的,否則很容易被打臉。


    伍媚方才還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一個人完全沒有問題,隨著熱水鋪麵而來,浴室裏的溫度逐漸攀升,伍媚的腦袋就有點暈暈的,身體都有點站立不住。


    想來還是病沒有完全好,身體有些脫力。


    方懷遠是帶了手提跟資料過來的。


    伍媚在裏麵洗澡,他便坐在沙發上,打開手提,認真地開始工作。


    浴室裏傳來淅淅瀝瀝地水聲。


    方懷遠強迫自己把注意從曖昧的水聲當中轉移開,盡可能地專注於手中的資料。


    大概是自我告誡當真起了點作用,接下來的時間方懷遠都專注於工作。


    「咣當」一聲,浴室裏傳來什麽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


    方懷遠翻看資料的手一頓。


    「小舞?你還好麽?」


    把手提一合,方懷遠疾步往洗手間門口走去。


    出於對伍媚的尊重,方懷遠並沒有馬上推門進去,而是站在門口,擔心地詢問。


    「沒事。隻是手滑,不小心把花灑掉地上了。」


    浴室內,剛沖完澡的伍媚把水龍頭關了,彎腰去掉落在地上的花灑。


    起身時,腦袋一陣暈眩,眼前一黑。


    眼看就要以雙腿跪地的姿勢摔在瓷磚上,浴室的門被打開,一隻結實有力的手臂及時地扶住了她。


    方懷遠扯過掛在架子上的浴巾,將渾身赤果的伍媚包裹住,攔腰將她打橫抱起,急匆匆地走出浴室。


    方懷遠將伍媚放在了床上,先是用浴巾替她把身體擦幹,又替她把頭髮擦了擦,返身去浴室取來她換洗的衣物。


    「哥,我沒事。我隻是,可能在浴室裏待久了,有點頭暈而已。衣服我自己穿就可以了!」


    洗澡洗到一半,被她哥從浴室裏給抱出來,已經是夠丟人的了,要是連衣服都還要她哥幫忙穿,那可真是沒法見人了。


    她急忙從方懷遠的手裏奪過衣物,表示自己穿就可以了。


    方懷遠雙手環胸,一雙墨色的瞳眸思緒不明,是一點也沒有迴避的意思。


    左右兩人跟親密的事情都看過了,讓不讓看什麽的,也沒什麽多大意義。


    伍媚也知道,她哥肯定是因為剛才的事情,對她不放心。


    不過剛才她是在浴室裏啊,現在是在床上,能出什麽事?


    當著方懷遠的麵,伍媚大大方方地穿上了內衣、內褲,並且套上睡衣。


    「哥,你剛剛是怎麽做到的?怎麽出現得那麽及時?」


    伍媚穿好衣服,方懷遠就替她把被子給蓋上了,以免再次著涼。


    方懷遠取來吹風機,伍媚問出她心底的困惑。


    她以為,在聽她說沒事之後,她哥肯定就會走開了。


    還想著就算是沒摔個皮青臉腫,膝蓋肯定是要遭點罪。


    沒想到,她哥不但沒有離開,還出現得這麽及時。


    「你的迴答太過配合。」


    「嗯,什麽?」


    「我在門外問你有沒有事。如果真的沒事,以你的性格,應該會不耐煩地迴答我,不就是洗個澡,能有什麽事。


    而不是耐性地跟我解釋,到底出了什麽事。


    你一反常態,隻能說明事情並不是你所說得那樣,相反,很有可能是真的出了什麽事。」


    所以,他才會沒有走開,而是推門進去。


    也幸好,小舞忘了鎖門,否則就算他猜到了小舞很有可能在裏麵出了點狀況,也無計可施。


    好吧……


    有理有據,伍媚無以反駁。


    「剛剛,為什麽不叫我?」


    方懷遠插上吹風機的插頭,把風力調到最小,指尖從伍媚的發梢穿行而過。


    不同於伍媚帶刺的性格,她的頭髮相當柔軟。


    方懷遠無法想像,假如剛才他進去得晚了一秒,伍媚整個人摔在浴室裏,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花灑會掉在地上,如果不是因為手滑,那麽肯定是因為身上沒力氣。


    也就是說,小舞之前就覺得身體不對勁了。


    他就在她一牆之隔的門外,她卻沒有喊他。


    有時候,方懷遠會忍不住想,如果小舞的性格跟她的頭髮一樣,能夠柔軟一些,或許他們不會生生地錯過五年。


    可是這種假設沒有任何的意義。


    因為倔強是小舞的底色,如果沒了這層底色,這個人也許根本也不會如此吸引他。


    方懷遠的聲音稱得上是平靜,也沒有多少指責的口吻,不過伍媚還是從中聽出了些微指責的意味。


    吹風機的開關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按掉了。


    周圍寂靜。


    方懷遠把吹風機放到了一邊,在床頭坐了下來。


    他的雙手放在伍媚的肩上,黑眸認真地與她對視,「小舞,我知道,以前發生的許多事,使得你或許習慣很多事情都一個人扛下來。


    但是,小舞。


    一輩子很長。


    我們將會是共度一生的人。


    未來,你得學會試著依賴我。


    無論遇到任何困難,隻要你開口,我不會拒絕。


    嗯?」


    方懷遠的眼神總是冷銳利,好像能夠把人的靈魂都給看穿。


    在這一刻,看向伍媚的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柔軟。


    伍媚深深地望進方懷遠的眼底,她在他的雙眼裏,清楚地看見了她的倒映。


    父母情感的破裂,再生家庭的微妙,未婚先孕,他鄉漂流,這一切,都使伍媚在很早之前就學會努力。


    她已經習慣不開口向任何人尋求幫助,即便知道她哥就在門外,她的第一反應也是她自己能解決。


    伍媚率先別過視線。


    「知道了。囉嗦。好睏。我先睡了~


    晚安!」


    躺進被窩裏,伍媚把棉被高舉過頭頂,把個腦袋都蒙進了被窩裏。


    「不要把腦袋都包在被窩裏。」


    方懷遠扯過伍媚的被子,替她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麵。


    伍媚翻身,背對著方懷遠。


    但是,很快,她的身體就被扳了過來。


    方懷遠低頭,果然對上一雙紅彤彤的兔眼睛。


    方懷遠指尖碰了碰她的長睫毛,「想哭就哭。學會在老公的麵前掉眼淚,也是身為妻子必修課的第一步。」


    「屁!」


    語氣不屑,眼淚卻濕了睫毛。


    方懷遠吻了吻伍媚的眼睛,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睡吧。時間不早了。」


    「嗯。」


    伍媚難得聽話地閉上眼。


    大概是吃了退燒藥的緣故,伍媚比平時嗜睡一些。


    睡了一天,到了晚上,又很快睡著過去。


    耳邊傳來有些粗重的唿吸聲,方懷遠確定伍媚已經睡著後,在她的唇邊印上一吻,伸手關了燈,隻留下茶水間的燈。


    方懷遠就著茶水間的燈,重新打開電腦辦公。


    發燒最怕夜裏睡著時體溫反覆。


    昨天淩晨一直到伍媚醒來,方懷遠幾乎沒怎麽睡,每隔兩個小時,都不放心地去量體溫。


    一旦高燒不退,就得給伍媚服下退燒藥。


    今天晚上,伍媚的情況好了許多,夜裏沒有再反覆高燒。


    方懷遠給伍媚量了幾次體溫,體溫均沒有再升高,這才揉了揉酸澀的肩膀,支起醫院提供的行軍床,就架在伍媚病床的邊上。


    這樣,如果夜裏伍媚有什麽事情,他也能夠在第一時間知曉。


    第二天,伍媚醒來,轉過頭,一眼就看見了睡在行軍床上的方懷遠。


    方懷遠身高腿長,一米八五的人窩在隻有一米二的行軍床上,雙腳都露在床外,被單蓋在身上,一隻手臂橫在眼睛上,就連睡覺,眉頭都是緊鎖著的。


    伍媚動作盡可能放輕地下了床。


    她走到行軍床邊上,蹲下身,悄悄地把方懷遠橫在眼睛的手臂給拿下來,放在身體的兩側。


    就在伍媚站起身時,倏地,手腕被人扣住,一股力道拽她向下。


    身體跌入一個結實的懷抱,腰身被人環住。


    「早安。」


    頭頂上方響起一道略微沙啞的嗓音。


    「早……唔……」


    方懷遠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清明。


    一睜開,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便想也不想地按住對方的後腦勺,滑舌入侵,給了對方一個火辣辣的早安吻。


    為了能夠更好地照顧自己,方懷遠那麽大一個人,窩在一張小小的行軍床上。


    這個畫麵對伍媚造成的衝擊太大,以至於麵對這個突入其來的早安吻,伍媚並沒有過分的抗拒。


    她閉上眼,承受著方懷遠的索取,心底如外麵照進來的陽光,暖洋洋的。


    分開的五年,伍媚不止一次來到方懷遠的夢裏。


    夢裏,他們在一起生活,睜開眼,便能看見鮮活的、生動的小舞。


    懷裏的溫度太過真實,口中的甜美太過美好,等到方懷遠終於迴想起來,這不是他過去的南柯一夢,而是他的小舞真的迴來了,單純的早安吻大有往限製級演變的趨勢。


    男人在早晨總是容易激動。


    方懷遠的手探進伍媚衣服的下擺。


    方懷遠並非是少爺出生,他打過工,也做過兼職,他的手上有早年生活磨礪刻下來的痕跡。


    即使這些年養尊處優,指尖上還是有薄薄的繭。


    這樣粗糲的一隻手摩挲過肌膚,應該是不舒服的,身體卻猶如觸電般,不受控製地顫慄了下。


    「啊!」


    一道急促的尖銳的尖叫聲打破早上醫院的寂靜。


    前來查房的年輕女醫生清冷地瞥了眼身後,麵紅耳赤的小護士,「出去。」


    小護士滿臉憋紅,一臉羞愧地出去了。


    身為一名護士,她確實不應該在病人麵前失態。


    行軍床上,方懷遠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起身,他一手攬在伍媚的肩膀上,淡定自若地跟走進來的主治醫生打招唿,「蘇醫生,早。」


    「方先生,伍小姐,早。」


    年輕的女醫生公式化地跟病人以及病人家屬打了聲招唿,接著就是醫生對病人的例行的身體檢查。


    「已經不燒了。


    中午就可以出院。」


    總算可以出院,伍媚心情大好。


    「方醫生,伍小姐,為了您的身體。


    未來半個月內最好不要行房。」


    臨走前,年輕的女醫盡責任地,聲音清冷交代道。


    未來半個月內最好不要行房?


    excu色me?


    她發燒跟行不行房有什麽關係?


    伍媚將視線緩緩地轉移到方懷遠的身上,陰測測地笑道,「哥,你最好給我好好地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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