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剛迴來,別招我。」


    方懷遠的手在伍媚的屁股上拍了拍,咬著她的耳朵說了一句。


    伍媚怒目而斥地跳開了。


    她隻是說一句想他了而已,這人想到哪裏去了?


    一個擁抱也能夠想些有的沒的,也真是夠了!


    再說了,小早還在呢!


    這人到底想幹嘛!


    方懷遠的臉色看起來極為正常。


    但,也隻是看起來而已。


    事實上,如果不是顧忌到小早,在伍媚說出想他那句話的時候,方懷遠就很得把人給辦了。


    方懷遠把小早給放在了地上,摸了摸小早的腦袋,「小早乖,帶媽媽去洗手。等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伍媚本來還挺生氣,方懷遠這種拍屁股的行為讓她感覺跟招貓逗狗似的,毛都要炸了,才想發火,抬頭冷不防瞥見方懷遠眼裏跳曜的兩團火焰。


    伍媚要是再看不出來那眼神的含義,那她這些年也就白混了。


    「好呀。」


    小早笑眯眯地牽起伍媚的手,一大一小去洗手間去了。


    伍媚跟小早洗完手,兩人用感冒就擦了手,從洗手間裏出來,方懷遠已經擺好了桌。


    四菜一湯,有小早最喜歡吃的可樂雞翅,也有伍媚最喜歡的拔絲番薯,剩下得額糖醋白骨、炒青菜還有番茄蛋湯,總之也全是伍媚以前最喜歡吃的菜。


    「哇!是可樂雞翅!小遠,我最愛你了!」


    小早看見可樂雞翅就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推開餐椅坐下,笑得眉眼彎彎地對方懷遠進行日常表白。


    伍媚有些吃醋。


    有一種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蘿蔔給餵養大,卻被大尾巴狼給叼走的失落感。


    明明她才是陪在小早身邊五年的人,結果小早倒好,現在天天一口一句,我最愛小遠了,簡直是沒有把她給放在眼裏!


    一塊糖醋排骨被夾到了她的碗裏,「我最愛小舞了。」


    嗯,兒子對爸爸進行日常告白,爸爸對媳婦兒進行日常告白,沒貓病。


    「轟」地一聲,地臉可恥地以爆炸性的程度紅了。


    艸了,方懷遠的大腦結構到底是怎麽長的?


    怎麽從小到大,她心底那些事就沒能瞞得過他?


    米飯是剛煮好的,散發著米飯的香氣跟熱氣。


    熱氣撲在臉上,燙燙的,比熱氣還要燙的,是她的臉。


    說實在的,伍媚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個臉皮那麽薄的人,畢竟她以前可是連脫光了,色誘方懷遠的事情都幹過了。


    現在她都是一個孩子的媽了,竟然也能被這個老男人一句話給撩得,麵(bu)紅(zhi)耳(suo)赤(cuo)。


    簡直沒天理!


    好生氣。


    伍媚氣得多吃了兩碗飯。


    就飯量而言,伍媚跟寶貝實在有得一拚。


    兩人都是大胃王的類型,而且一樣都吃不胖。


    隻不過伍媚偏好各種零食和甜品,寶貝更博愛一些,任何美食她都來者不拒。


    方懷遠做的拔絲番薯跟糖醋排骨實在太合伍媚的胃口了。


    國外飲食吃不習慣,迴國後不是忙著工作就是兼職賺錢,每次吃飯都是匆匆忙忙,像今天這樣,能夠有充裕的時間吃一頓飯,桌上還都是她喜歡吃的菜的情況,幾乎是絕無僅有。


    於是,一不小心,就吃撐了。


    當伍媚推開餐椅準備站起身,卻發現肚子撐的沒辦法令她完成「站起」這種簡單的動作的時候,她生平第一次,大概,可能,也許真的吃撐了。


    「小舞,真的是吃撐了嗎?不是有小寶寶嗎?」


    方懷遠出去買消食片去了。


    伍媚癱在沙發上難受地揉肚子,小早站在她的邊上,眼睛盯著伍媚微微鼓起的肚子,大大的眼裏是難掩的失望。


    溫言,伍媚身體猛地一僵,深唿吸一口氣,不停地對自己說這貨親生的,是親生的。


    伍媚轉過頭,對小早笑得「笑靨如花」,一字一頓地道,「親愛的,你的媽咪真的隻是吃撐了,不是有小寶寶。」


    「好失望。」


    小早鼓了鼓腮幫子。


    「嗯,我看出來了。」


    小伍媚仰躺在沙發上,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小早想要妹妹。」


    小早嘴巴嘟嘟的,還是有點不甘心地道。


    「噢,那真是抱歉了。」


    伍媚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沒什麽誠意地道。


    因為這裏麵現在可是連受精卵都沒有,而且不僅僅是現在不會有,以後也……


    伍媚撫摸著肚子的手,指尖緩緩地收攏。


    她的肚子裏,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孕育生命的可能了。


    小早沒有察覺到母親情緒的變化,他還沉浸在對弟弟妹妹的盼望當中,「那小舞什麽時候可以給小早生弟弟妹妹?朵朵的媽媽上個星期才給朵朵生了一個弟弟。小早不喜歡弟弟,小早喜歡妹妹。


    像朵朵那樣可愛的妹妹。」


    小早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伍媚的肚子上,好像這樣就能盯出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似的。


    那渴望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像刀子一樣,颳得她難受。


    她要怎麽告訴小早?


    想要弟弟妹妹的這個願望,她恐怕一輩子也無法幫小早實現的了。


    當然,要是他哥娶了別的女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嘭」地一聲,關門聲響起。


    是去買消食片的方懷遠迴來了。


    「你這裏距離藥店有點遠,我開車找了四五個街才找到藥店。


    怎麽樣?現在肚子有沒有好受一點?」


    方懷遠放下手中的車鑰匙,他的額頭處了點汗,氣息也有點喘,想來是買了藥就急忙趕迴來了。


    伍媚肚子本來確實不怎麽說服,又因為想起過去一些不高興的事情,越發難受得厲害。


    對上方懷遠擔憂的目光,心裏酸酸漲漲的。


    忽然有點想哭。


    這這種情緒簡直來得莫名。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對勁,伍媚努力吸了吸鼻子,「嗯。還是有點難受~」


    伍媚自小就是個要強的性子,跟個刺蝟似的,動不動就會亮出她那一身的刺,把所有企圖靠近她,或者在她身邊的人都會紮得體無完膚,很少會在人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麵。


    方懷遠還以為伍媚是肚子疼得厲害,被她小狗般的眼神勾得心裏心疼的不行,他摸了摸她的腦袋,「我買了消食片,我去廚房給你倒水。」


    時間不早了,方懷遠讓小早自己去洗漱。


    伍媚枕在方懷遠的腿上,方懷遠給她揉肚子,「今天家裏有客人來過?」


    伍媚帶著詫異的眼神望過去。


    「我迴來的時候,看見了踩在地上的腳印。不止是一個人,有男有女。因為有兩雙腳印明顯比較大,有兩雙腳印比較小。


    我猜,其中一雙鞋印,應該是屬於伍老爺子的吧?」


    在外麵出差的時候,方懷遠就察覺出了伍媚的情緒不對勁。


    所以他才會把工作內容壓縮了下,提前趕迴。


    晚上伍媚在餐桌上的反應,更是證實了方懷遠的猜測。


    這個傻丫頭,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她有不高興就暴飲暴食的毛病。


    全中!


    有時候伍媚簡直懷疑,她在他哥的麵前是透明的,沒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方懷遠一看伍媚的反應,就知道自己八成是猜對了,他輕輕地揉著伍媚的動作,「不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嗎?」


    身下的人許久都沒有聲音。


    就在方懷遠以為這個問題不會被迴答的時候,伍媚開口了,「今天爺爺是來找過我。還有韓鳳嬌跟她的那對雙胞胎。


    前幾天在酒吧……碰見伍嬌了。


    估計也就是那天,被跟蹤了吧。


    是我太大意了。


    伍嬌她從小就看我不順眼,看見我在酒吧打工,肯定猜到我現在經濟不寬裕,就想著千萬百計地踩我一腳吧。


    我以為她最多也就是在我工作的時候找找茬,我沒想到,她會那麽卑鄙跟蹤我,還把爺爺也給帶到這裏來!


    應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讓爺爺知道小早的存在吧。


    伍嬌那個傻逼!


    她就沒想過,沒想過爺爺年事已高,能不能受得了刺激嗎?


    艸他媽!」


    伍媚隻要一想起自己迴來時,看見爺爺渾身抽搐地躺在地上,她的血液就一陣發涼。


    她無法想像,要是爺爺身上沒有隨身攜帶藥品的習慣,要是送醫晚了那麽幾分鍾……


    伍媚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拳頭用力地握緊。


    「伍老先生怎麽了?」


    哪怕伍媚的敘顛三倒四,方懷遠依然捕捉到了關鍵的信息。


    伍媚的那句「爺爺年事已高,能不能瘦得了刺激」,他就推斷出,十有八九,估計是老爺子的身體出了什麽事,才會令小舞的情緒如此激動。


    「爺爺住院了,都是伍嬌那個傻逼!


    哥,爺爺老了好多。


    明明我記憶裏她頭髮還都是黑的啊。


    怎麽就,怎麽全白了呢。」


    說到這裏,伍媚再也沒有忍住。


    她轉過身,抱住了方懷遠的腰身,把臉深深地埋在他的懷裏,任憑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


    那個小時候趴在地上給她當馬騎,抱著她坐在肩膀上去逛廟會,跟她一起在去池塘裏捉魚的俊朗老頭,怎麽就老了呢……


    「小舞,我的牙膏快沒……」


    「噓~」


    方懷遠食指點在指腹上,衝著小早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早配合地放輕了腳步。


    走近沙發,小早看了眼方懷遠腿上的伍媚,小小聲地問道,「小舞是睡著了嗎?」


    「嗯。」


    方懷遠點了點頭。


    打橫將伍媚給抱起,方懷遠將她抱迴臥室,放在床上。


    去洗手間用毛巾沾了熱水,給伍媚把臉給擦幹淨,又去櫃子裏給她拿了睡衣。


    方懷遠給伍媚換睡衣的時候,小早自覺地轉過了頭,一直到方懷遠給伍媚換好睡衣,小早才重新把頭給轉過來。


    方懷遠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


    他情緒複雜地看了熟睡的伍媚一眼,要把這個孩子調教得這麽乖巧,小舞到底需要費多的心力?


    「小早,過來。」


    方懷遠替伍媚蓋上被子,對小早招了招手。


    小傢夥立即機靈的跟在方懷遠的身後。


    「告訴小遠,今天家裏都來了誰?大致上說了哪些話,都記得嗎?」


    小早的記性很好,隻要是他見過的人,聽過的話,他沒有不記得的。


    伍嬌說的那些,什麽她的爺爺就是小舞的爺爺,她的弟弟就是小舞的弟弟之類的,小早不是十分理解。


    他把伍嬌他們出現後所有的對話都跟方懷遠敘述了一遍。


    當方懷遠聽見小舞轉述的,武峻的那句野種,以及老爺子掌摑武峻的部分的時候徹底陰沉了臉色。


    在伍媚告訴他,老爺子是因為無法接受小早的存在,才受了刺激住院時,方懷遠就對老爺子真正住院的原因產生了懷疑。


    因為伍卓雄方懷遠也是接觸過的,老頭子並不是情緒那麽容易波動的人。


    那麽很有可能,是發生了伍媚所不知道的事情。


    事情果然如他所猜測得那樣!


    「小遠,小早不是野種。


    小遠就是小早的爹地。


    小早明明是有爹地的。」


    小早想要抱住方懷遠,結果他太矮了,隻能拽住方懷遠的褲子。


    他的小手攥得緊緊的,眼神倔強。


    方懷遠心底湧上一股感動。


    盡管不明白這個孩子為什麽一開始就認定了他就是他的爹地,但是這種全心全意的信賴,還是令他非常感動。


    野種?


    如果要說野種,小三所生的他們才是更加名不正言不順的存在吧?


    方懷遠將小早抱起,親了親他的額頭,「小早當然不是野種。小早永遠都是小遠跟小舞的心肝寶貝。」


    小早是個很好哄的孩子。


    他高興地笑了,也親親熱熱的親了親方懷遠的下巴。


    方懷遠看著笑得一臉純真幹淨的小早,垂眸斂去眼底的狠厲


    伍嬌、武峻是麽?


    如果韓鳳嬌跟伍廣平不懂得如何管教孩子,他倒是不介意越俎代庖那麽一次。


    伍媚很多年沒有睡得那麽沉過了。


    總是擔心會有陌生人在門外敲門,害怕遲到會被扣工資,趕著上小早上幼兒園……


    睡了太長時間,以至於伍媚在看將窗外的夕陽,腦袋都有點蒙,完全沒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麽時間。


    房門在這個時候被推開,一身休閑裝扮的方懷遠走了進來。


    「終於醒了?再不醒,我可要效仿王子,吻醒我的睡美人了。」


    方懷遠在床邊坐了下來,攬過伍媚的腰,低頭親了親她的唇,眼神溫柔,又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擔心。


    伍媚被方懷遠那一句睡美人給惡寒了一下。


    她推開方懷遠,下了床,眼神還有一絲的茫然,「我怎麽……我記得我們吃完飯,天好像就已經黑了啊……」


    難道她記錯了?


    「親愛的,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什麽?!」


    伍媚尖叫。


    她迅速地拿過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目光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時間,無法相信她竟然睡了這麽久!


    「我竟然睡了一整天?你怎麽不叫我?!。」


    酒吧的工作還好說,反正她已經決定離職了,曠工一天什麽的也沒什麽影響。


    就是公司那邊……


    今天她的以一位很重要的中東客戶會來拜訪他們公司,由於一直是她在跟那位客戶對接業務,所以公司派了她去接機。


    伍媚無法想像,客戶在機場等了半天,卻沒有等到她,然後把電話打到公司那裏去,公司又無法聯繫上她的恐怖臉色反應。


    她把所有的怒氣都撒在了方懷遠的身上,不受控製地沖他大喊。


    吼完伍媚就後悔了。


    是她自己睡過了頭,遷怒哥哥做什麽?


    狂躁的擼了擼自己睡成了雞窩頭的亂發。


    自從工作以來,她還從來沒有出過如此大的紕漏。


    方懷遠似乎一點也沒被伍媚方才惡劣的情緒所影響,他拉著伍媚進了洗手間,「放心。你的那位客戶,我已經替你去機場把他給接過來了。


    現在人就在威爾希酒店。


    我跟對方約了六點一起共進晚餐。


    現在是傍晚四點五十分。你要是現在開始洗漱,化妝,換衣服。


    算上路上的時間,時間剛好能夠來得及。」


    伍媚倏地轉頭看向方懷遠。


    「怎麽樣?這一刻,是不是很崇拜你的男人?來,我介意你用實際行動來表達。」


    方懷遠把臉湊到伍媚的麵前,唇角微勾,笑容邪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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