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垂著眼睛問:“如果我們說沒有呢?”王可被梗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高興,但還是耐心解釋道:“我們是真的沒有惡意。所以如果你們有什麽有關這個遊戲的背景信息的話可以告訴我們。”周川抬起頭來看了他們一眼,輕飄飄地說了一句:“知道了。如果有的話我們會告訴你們的。”王可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些不甘心,她的目光緊盯著江聲,像是確定他一定知道什麽似的。畢竟上午他在走廊上聽李夢羽傾訴的時候,他們都在虎視眈眈地看著。她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魏蒙拉走了。臨走前魏蒙還沒忘記說聲“謝謝”和“拜托了”,算是給江聲留下了一個不算太壞的印象。江聲看了眼從剛才開始表情就一直不太好的周川,知趣地沒問他為什麽不告訴那兩個人那些事,選擇相信他的決定。江聲又伸手把周川再次蹙起的眉毛撫平了。他發現自己也無法解釋自己對於這個隻相處過短短幾天的人為什麽有這麽深的信任感。周川的表情緩和了一點,兀自解釋道:“在遊戲裏,太特殊了可能反而不是一件好事。而知道你具體特殊性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不然等到他們反撲的時候,一切都太晚了。”周川說這話的時候,眼裏有化不開的墨色。江聲在心裏歎了口氣,發現自己可能真的是沒得救了。竟然能為這麽張看著不太聰明的臉揪心。他隻能把這一切歸作是上一場遊戲裏六號玩家的臉對他來說太有殺傷力了。“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江聲問。周川迴答:“等。等我們把這個班的老師的課上一個遍之後再做判斷。”江聲點頭,對陸衍提議道:“要不你和老師說一下,也搬到後麵來坐?我們交流起來也方便。”陸衍從兜裏掏出個糖,剝開紙塞進嘴裏,拒絕了:“不了。你又不是沒看見她上午對我那態度。估計對我好不了,我還是不去觸她這個黴頭了。”他停頓了一下之後提醒:“你們這暗度陳倉的也得小心點,別那麽張揚,說不定她之前沒罵你們是還沒注意到。”江聲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並不希望被烏鴉嘴奶中。“而且,我們可以雙線發展。”陸衍拿出嘴裏的的那根棒棒糖,在空氣中點了兩下,老神在在地說,“上次我太飄了,都沒拿到道具獎勵,這次我可要努力了。”說完,他衝江聲他們說了句下次聊,站起身走了。他慢慢悠悠地含著糖溜達迴自己的位置上,食指和中指曲起,在隔壁的桌麵上敲了兩下。那個坐在第一桌的矮個子男孩麵色通紅,有些慌亂地問他怎麽了。陸衍笑嘻嘻地和他說了幾句話,江聲和他隔得太遠,聽不清。但是能從側麵看見那個男孩搖了搖頭,臉漲的更紅了。說來陸衍坐的那個位置也挺怪的,竟然和黑板是平行坐的。看顯示屏的時候倒還沒有什麽,隻是看右邊黑板的時候就得轉過身體去看。而他隔壁桌的那個矮個子的男孩要抬頭看黑板的時候,瞳孔裏又勢必會染上他的身影。而江聲真正意識到他對陸衍,或者說是這個世界的陸衍所抱有的感情很特別的是在兩天後的下午,一節陽光明媚的數學課。陸衍上課的時候開小差,笑嘻嘻地轉過來和他說話,他剛開始的時候還推搡他幾下,讓他轉迴去停課。但是到後來也隨著他去了。大概是因為平時總是一個人,所以格外地無法拒絕一個像小太陽一樣的人以蠻不講理地姿態走近他。那個時候陸衍笑著問了他一個什麽問題,露出臉上的酒窩。他很小聲的迴答,陸衍似乎在笑他的聲音小的就像是隻嗡嗡叫的蚊子,惹得他漲紅了臉。或許還是顧及他們距離講台實在太近,他沒說話,隻把答語寫在紙條上。隻是還沒等他傳過去,門外就刮來一陣惡風。某個珊珊出場的班主任拉開教室的前門,像陣風一樣地衝進來,一腳踹在陸衍的椅背上,她臉上兇惡的表情讓江聲覺得她大概更想直接拿她的高跟鞋往陸衍身上招唿。那個女人拽著陸衍的衣服,但是由於體格上不占優,趔趄了一下,班級裏有幾聲憋不出的悶笑。她自覺丟了麵子,大聲地讓陸衍滾出教室去罰站。陸衍用餘光看了一眼某隻惴惴不安的小兔子,認栽了,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徑直走了出去。第16章 叫家長江聲聽見她站在走廊上高聲質問他上課的時候在和誰說話。陸衍的迴答是沒跟誰,他自己閑著無聊找人聊天來著,結果人沒搭理他。她緊接著瘋了似的要把他媽媽叫過來談話,讓人不得不懷疑她是和這個世界的陸衍有舊仇,某人隻是無辜地當了替罪羊罷了。陸衍皺著眉,習慣使然地讓她罵自己就行,叫家長來實在沒必要。誰知道她聽了這話之後卻突然笑了:她大概覺得自己總算是拿捏到陸衍的命脈了。她降低了音量,不再歇斯底裏地。冷笑中透著一絲運籌帷幄,她說:“哦,現在知道怕了?早幹嘛去了?之前不是怎麽說你都不聽嗎?”“我還就告訴你了,我忍你很久了。”她說的唾沫橫飛,越說越來勁,“今天這個家長我是叫定了。”後來這個世界的‘陸衍’媽媽,就在擁擠的沒有空座位的公交車上站了一路,搖搖晃晃地來了。那個女人卻嫌她來得晚了,故意把她叫到教室辦公室裏去教授“育兒經”。最後她總結道:“你的孩子就像一顆老鼠屎,壞了我的這鍋粥。我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再次發生的,所謂我希望你能把他帶迴去。”“反正他在學校什麽學習狀態你也知道。等高考了再迴來掛個名就行了。”‘陸衍’的媽媽苦苦哀求說他會改的,說再過一兩個月就高考了,能不能別讓他迴家。擅自替他做了保證,也在那個女人麵前服了軟。可是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懂什麽舐犢之情的話,就不會對那整個教室的孩子那麽刻薄,時時刻刻準備著把自己的那些不順心轉嫁給他們。於是她把嘴咧的更大了些,然後用她那塗著劣質口紅的像是吃過人的嘴唇裏吐出擲地有聲的兩個字:“不行。”當時江聲還被困在數學老師的課堂,不知道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在他有限的視角裏,他隻知道陸衍被叫出去了,然後一個中年女人喘著氣地跑到教室裏來找他,郭陽那個狗仗人勢的趾高氣昂地給她指路教師辦公室,接著兩個人往教師辦公室的方向走了。而那個坐在第一桌的男孩就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剩下的大半節課一直在不安地絞手指,不時地在往前門的方位看。而當下課鈴打響的時候,他也是立馬衝出了教室,大概用上了他五十米衝刺才能見到的速度。彼時陸衍已經和他的媽媽從教師辦公室裏出來了。那個女人一副小人得勝了的樣子,趾高氣揚地邁著大步往前走。他衝上去,和她說是他主動找陸衍聊的天。那短短的幾個字,卻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勇氣。他說完了之後,就像是被放了氣的皮球一樣,垂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