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有察覺到偷襲者,很有可能他使用了特殊能力,”陸之穹道,“比如說,時間停止。”“偷襲者真有這個本領的話,為什麽不直接攻擊我的要害?”白漸瀟問。“哥啊,你還不明白嗎?這是威脅!”孟響捏緊拳頭,“□□的威脅!”“這也說不通,想要炫耀武力的話,偷襲者為什麽不直接攻擊我們中最強的陸之穹?”白漸瀟說,“在我手上劃刀子有什麽意義?”這話剛說出口,隻見一大一小的兩隻齊刷刷地迴過頭,眼睛裏都燃燒著憤怒的火焰。“當然有意義!”孟響叫道,“居然敢威脅我的偶像!看我不咒死他!”“絕對殺了他。”陸之穹涼颼颼地跟上一句。好可怕……白漸瀟一哆嗦,被這樣沉重的愛意包圍,他都有點受寵若驚。決心雖在,然而對付時間係的敵人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三人加強警戒,一直到通過長廊,都沒有遭受第二次攻擊。他們在內門前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濃重的恐怖氣氛幾乎化成了實質的黑氣,光是那股可怕的威壓就要將人壓扁在地。“我來開門,你們退後。”陸之穹說。他上前一步,手還沒有碰觸到門,隻聽“吱呀”一聲,門自動開了一條小縫。一隻拎著提燈的手伸了出來,那燈火是藍色的,像一團鬼魅在夜色裏跳動。門縫裏一團漆黑,一張睡意朦朧的臉浮現出來,沙啞地問道:“誰啊,大半夜上門,不要睡覺的啊?”看到他臉的一瞬間,白漸瀟心中一顫,立刻捂住孟響的嘴,堵住了這姑娘的慘叫。陸之穹的反應極快,燕刀出鞘,一道蘊含著分裂之力的刀光劈了出去,平滑地割裂金屬大門,被刀光碰觸到的任何東西都會無一例外地被分成兩半。“哢嚓”一聲,提燈在地上摔得粉碎,鬼火在灑落的燈油中燒開了一條藍盈盈的火蛇。開門人的速度倒也不慢,迴手從背後抓出一把劍,隔開了可怕的劍光,他臉上的睡意都被驚嚇代替,眼睛睜得有銅鈴大:“操.你媽的陸之穹,一見麵就想我死啊!”開門之人,正是歐冶子。“我他媽倒想你活著啊!”陸之穹一刀劈了上去。“你到底是人是鬼?”孟響忍不住問。“靠,你們就這樣打上門來,不由分說地提刀就砍,還要問我是人是鬼,”歐冶子憤憤不平,抽出第二把長劍,螃蟹舞鼇似的亂揮,“我還要問你們是人是鬼呢!”“認真的?”陸之穹收起刀,退開一步,眼睛釘在他臉上,試圖看出他是真的一無所知,還是在裝傻。“你是歐冶子嗎?”白漸瀟問,“還是他的雙胞胎兄弟,還是說歐冶子其實是量產型的,你是歐冶子二號機?”“什麽都不是,老子是活的,原版,要看我的獨生子女證嗎?!”歐冶子噴了,他明顯隻認識陸之穹一個人,“不要光顧著問我,我還沒問你們上門來是幾個意思呢!”“這裏說話安全嗎?”陸之穹問。“有什麽不安全的?”歐冶子臉上的五官都擰巴在一起,那叫一個糾結,“最大的不安全就是你啊!”“我是說,棄嬰呢?”陸之穹問,“棄嬰在哪裏?”這個問題一出口,白漸瀟立刻屏住了唿吸,緊張地等待歐冶子的答案。“棄嬰當然是在神殿裏,她晚上不能出神殿,不然就維持不了人樣。”歐冶子更糊塗了,“我說老陸啊,你怎麽上樂園來了?快走快走,這裏不接待來客。”他一邊說話,一邊猥瑣地搓著手,特別是右手捏住左手無名指,不停地轉來轉去,快把手指搓出火星了。不對勁,白漸瀟瞅著瞅著,忽然靈光一閃,歐冶子說過的話浮現耳邊:“我們終將在沒有光明的地方相見”。那時候,他就是用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raw指環,製造出了一個沒有光的環境,歐冶子才現身來見他……思及此處,白漸瀟催動指環,製造出幕布一般的黑色薄膜,將四個人籠罩在下麵,蓋得嚴嚴實實。被raw籠罩的一瞬間,歐冶子臉上的神色立刻變了,從賊眉鼠眼變得嚴肅駭人,他厲聲喝道:“不管你們來做什麽,立刻、馬上離開!”“喲,現在怎麽敢說實話啦?”陸之穹抱著胳膊,一副腳下生根的樣子,半點不打算離開。“我被帝俊監視著,隻有現在他看不到我,”歐冶子大步走出門來,做出趕小雞的姿勢,“但我不能消失太久,否則他一定會發現。白漸瀟,我會去找你的,你們立刻離開,等我短信通知!”說罷,他便要從raw下麵鑽出去。陸之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喂,別想走。”“放開!”歐冶子急了,去摸身後的劍。“等等,歐冶子……前輩,”白漸瀟叫道,“我不知道你那邊是什麽情況,但在我們的記憶裏,你已經死了,棄嬰和帝俊也全都死了!”此話一出,歐冶子的神色起了微妙的變化,“你說我……已經死了?”“是的,”白漸瀟非常肯定,“是尹橙殺的。你為了激發出他的血性,故意將他推到黑水河裏,他殺了你之後,又耗盡所有力量殺了棄嬰。”“……明白了,原來他也失敗了。”歐冶子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轉身重又打開門,“跟我來。失去我的行蹤後,帝俊肯定會四處搜尋我,跟緊了不要走丟。”“怎麽這下肯讓我們進去了?”陸之穹好奇地問。“你們說的是真的,我失敗了,”歐冶子在前方帶路,聲音如寒風凜冽,“隻要我活著,就是一場失敗。”“為什麽這樣說?”白漸瀟問。“我嚐試過無數辦法刺殺棄嬰,有時候我會被她或者她手下的天使殺死,如果僥幸沒死,我會絕望到自殺。尹橙是我養大的最終兵器,我培養他就是為了讓他殺死棄嬰,但是他也失敗了。”歐冶子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情緒,“你們已經看到了,至今我還活得好好的,而且沒有任何關於死亡的記憶——因為每一次我死後,棄嬰都會迴溯時間,將我的時間撥迴死亡前一天,她要我永遠活著,懷著無窮無盡的仇恨,她知道這就是對我最大的懲罰!”記不清有多少次,像西西弗斯推著石塊上山,永無止境。但他隻能不斷地反抗,這是對抗虛無的唯一方式。“所以你沒有記憶,”白漸瀟明白了,“因為你死後,棄嬰又將你的時間逆轉了。不,這一次不止,棄嬰同時還逆轉了自己和帝俊死亡的結局。”白漸瀟曾親眼目睹尹橙那一擊的威力,如果連那都殺不了棄嬰,他們究竟還有什麽辦法……raw擋住了全部的光亮,他什麽也看不見,隻能跟隨歐冶子前進,地麵光滑,沒有任何磕磕絆絆,他感到自己仿佛一個盲人,行走在無垠的曠野裏,一隻手拉著前麵的陸之穹,一隻手拉著後麵的孟響,就像是已經握住了虛無中的一切。“喵喵喵喵!”忽然,外麵傳來了微弱的貓叫,像是從一牆之隔的地方飄來的,孟響一下子抬起頭來,小聲道:“是唐淵,他真的在這裏!”“你確定嗎?”白漸瀟同樣低聲問道,“這不就是普通的貓叫聲嗎?”“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孟響猛點頭。帶路的歐冶子停下腳步,仔細傾聽著:“神殿裏上一次養貓,已經是很久遠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