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連成一線,其中一個端點是樂園中的天使,天使升天後,他主導的遊戲就湮滅了,我將另一個端點留在了湮滅的遊戲中。”千裏緩緩說道,“遊戲湮滅後,就無法通過項圈進入了,但是我知道另外一種進入遊戲的方式,你們帶著箭,分別從伯勞穀地、軍艦鳥之湖、極樂鳥山脈進入湮滅的遊戲,然後找到指定的地點,才能打開通向樂園的門。”他說的地方大家都聞所未聞,隻有白漸瀟和陸之穹清楚,這恐怕又是千裏在世界邊緣發現的奇葩地方,並且自說自話地取了個鳥名字。全世界除了千裏手中的那份地圖,恐怕沒有任何圖紙會記載這些地名。千裏將地圖推開,一一指明地圖上那些極其偏遠的位置:“就是這三個地方。”“好遠啊,就像天之涯,海之角,”阿莫爾說,“一旦離去就再也不會歸來的地方。”“嘛,可以這樣說。”千裏點點頭,“界主天使離開後,遊戲的秩序完全崩壞,兇險程度較之前增長百倍,連我都不會輕易進入一個湮滅的遊戲。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做好客死他鄉的心理準備。”“死哪裏不是客死他鄉?”殷千翎嘟囔道,“別廢話了,快說重點,我們各自都去哪個遊戲?”“第一個遊戲從伯勞穀地進入,沿著這條小溪流一直向前走不要迴頭,會看到一個狹窄的山洞,向洞裏再走一公裏不到,就進到了遊戲裏。這個遊戲名為‘箱裏春秋’。”當他說出這個名字時,眾人都麵色一凜,千裏一眼便知他們的想法:“很多人都聽過這個臭名昭著的遊戲,死亡率非常高,然而在某一天卻銷聲匿跡了——那是因為我把界主天使送上了樂園。這個遊戲設置在一個小鎮中,裏麵的人和物體會隨機刷新為七種顏色的箱子,危險程度按照彩虹七色依次降低。高危箱子可能刷新出怪物也有小概率刷出高等級道具,總的來說比起實力更考驗玩家的運氣。遊戲湮滅之後,箱子刷新的頻率可能會失控,所以最好由運氣好的人來完成這個遊戲。”若說能力大家五花八門,但還真的沒有和運氣相關的。白漸瀟倒是擁有超級強運的擬魂jane,然而在場的隻有他有能力進入蕃息之殿,實在分身乏術。“絕對的實力麵前不需要運氣,”唐淵道,“我來完成這個遊戲。”“很好,最好再有一個搭檔……”千裏看了眼唐淵,“哎,你叫什麽名字來著?”“不需要。”唐淵傲慢地昂起下巴,“我不帶累贅。”“那個……我想試試。”角落裏忽然傳來一個女聲,孟響卑微地冒了個頭:“我的能力和運氣有關。”“不行,”白漸瀟想也不想就拒絕,“太危險了!”“我的能力是‘願力’,隻要虔誠地祈求就能獲得好運,”孟響寸步不讓,“哪怕就讓我來開箱子也好,我不想再躲在誰的身後,既然我的能力可以派上用場,我就要上前線。”“這不是胡鬧嗎?”白漸瀟皺起眉頭,“你都沒有戰鬥經驗!”“白哥,我是和你同一批進遊戲的!”孟響居然強起嘴來了,“我進的遊戲也不比你少呀!”白漸瀟一愣,心想還真是這樣。那個一開始被他庇護的女孩,正倔強地站在自己麵前,挺拔的身姿已經有了戰士的堅毅,白漸瀟像是第一天認識她一樣重新審視她,心中感慨萬千。不止是自己,所有人都在拚命努力,他不能以保護為理由否定一個人的成長,就像陸之穹一開始對他做的那樣。“你很有膽量,那麽就特許你來為我開箱子吧。”唐淵也不由高看了孟響一眼,轉頭對白漸瀟道,“你的女人就交給我,我不會讓她死在我之前。”“嗯,你們都要平安迴來。”白漸瀟鬆口了,又忍不住拉著孟響絮絮叨叨地叮囑來叮囑去,“無論遇到什麽事,保命最重要,別蠻幹。好好聽唐淵的話,他雖然嘴臭,但實力是過硬的……”“第二個遊戲,趣味團建,”千裏咂了咂嘴,“真是個一聽就讓人心生厭惡的名字呢。這個遊戲的規則很簡單,需要兩人合作跑一段比較長的馬拉鬆,端點就在終點處,期間會有各種地形障礙和動作要求,比較推薦默契的搭檔參加。”“正好我們都是兩人一組,誰的默契比較好呢?”白漸瀟沉吟道。“當然是我和千裏啦!”殷千翎叫道。“首先我們是不行了。”千裏說。殷千翎和千裏同時開口,接著詭異地對視一眼,殷千翎跳起來暴打千裏的頭。被揍了滿頭包的千裏:“咳,趣味運動會就由我和殷千翎來完成,我們就從軍艦鳥之湖乘船出發,一直劃到對岸,這段路比較長,正好培養培養默契……”“看來我和師兄沒得選了,”純鈞問,“我們是從極樂鳥山脈出發對吧?要去哪個遊戲?”“哦,最後這個,是角色扮演,”千裏抓了抓腦袋,“其實一男一女參加比較好……”尹橙瞟了純鈞一眼,純鈞汗顏,“啊哈哈,我做女我做女……”“另外,最好是一對情侶。”千裏又補充道,嚴峻地盯著眼前二人。“沒問題,為了師兄,做牛做馬不在話下,”純鈞大義凜然地拍拍胸脯,“做女友又怎麽了?”白漸瀟心想:就你這會來事的程度,做殺手真是全方位屈才了。“那就沒問題了,劇本是隨機的,我也不好說你們會遇到什麽,不過這個應該不危險,演得像就可以了。”千裏含含糊糊地帶了過去,反而讓純鈞有了種不好的預感。經過一個下午的探討,四路兵馬的雛形已經定下:白漸瀟和陸之穹前往蕃息之殿,唐淵和孟響前往遊戲“箱裏春秋”,殷千翎和千裏前往遊戲“趣味團建”,純鈞和尹橙前往遊戲“角色扮演”。由阿莫爾鎮守信號塔,收集一切情報,其餘收容所成員負責守衛。千裏將三支箭分發出去,他鬆開手,箭飄浮在空中,緩緩轉了幾圈,停在了一個穩定的方向,“這個金色的箭頭,指引著端點的方向。”三支金箭頭分別指向三個方向,一眼望去平疇遠山,渺無盡頭。“而銀色的這頭,能打開一條逃生的通道,”千裏又將箭頭調轉,將銀亮的一頭對準眾人,“無論能否完成任務,這就是我們唯一的退路。”第141章 蕃息之殿清晨, 404車站, 幾個百無聊賴的女人打著哈欠, 等待天使降臨。這裏是天使班車的第一站,每天早上8點鍾,一輛老舊的空軌列車就會從天上降落, 沿著懸掛式的軌道緩緩在404站台停靠。一些懷了孕的囚犯們往往會等待在這裏,好坐上第一班車。無論跑到什麽地方,一定會被天使抓住,主動自投羅網反而還免去了擔驚受怕和奔波勞累。在站台上等候的有三個年紀稍大的女人, 和一對年輕的情侶。三個中年女人聚在一起抽煙, 腳旁丟著行李袋, 嫋嫋的煙氣中隱約浮現她們平靜到幾乎麻木的臉——她們不是第一次進入蕃息之殿了。而年輕的情侶則在吵架, 女方不停地指責著男方什麽,從破口大罵到聲淚俱下,這也是404車站常見的令人厭煩的戲碼之一。臨近8點,又來了一對情侶, 他們從又濕又涼的晨霧中走來, 叫原本等車的五人都情不自禁望了過去。那是一個高挑的女人和她的丈夫, 且不說他們出挑的容貌, 光論氣質就不似庸常。女人很高, 但並不顯健壯, 身姿挺拔, 骨肉勻停。她頭戴一頂壓得低低的寬簷帽, 長長的黑發用一條墨綠的緞帶束在腦後, 手上戴著皮手套,身體嚴嚴實實地包裹在一襲黑色長裙中,唯有手腕和腳踝透出一抹白皙的肉色,反而格外引人遐想。她的丈夫或者情人,有著奇特的銀白發色和深藍瞳孔,麵孔英俊得讓人暗生嫉妒。明明幾個人近在眼前,他卻仿佛根本沒有看見,隻是微笑地與妻子交談,溫柔如春風拂麵。妻子沉默而高傲,一句都不迴答,冷如一塊春風吹不化的堅冰。年輕女孩停止了哭泣,好奇地打量這一對奇怪的情侶,她忍不住質問那個男人:“為什麽要 把你的妻子送進去?你們看起來又不是沒積分,為什麽不讓她打胎呢?”監獄中沒有醫院,隻有地下醫生,打胎的價格昂貴,普通囚犯根本承受不起。這也是她會出現在這裏的理由。丈夫似乎對這樣的質問早有準備,彬彬有禮地迴答道:“接下來的幾個月我會遇上危險,所以想把妻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安全?”其中一個抽煙的女人熄滅了煙頭,“等到天使的手臂伸進你下麵,硬生生地把嬰兒拖出來的時候,你再跟我說安全吧,該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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