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廣場中央的水池裏,竟然是一隻亞洲巨象。它正趴在裏麵,溫順地用長鼻汲水,打濕自己的身體避暑。那一瞬間,傅寒洲就笑了起來,而且笑容怎麽也按捺不下去。還好有麵罩掩飾一二,不然可太傻了。應龍城專注地凝望著他,無辜地說道:“我以為你想看。”傅寒洲隻覺得這劍神可愛的過分,忍不住側頭看他,又吭哧吭哧笑慘了,繼而道:“其實我當時……實在沒詞了,隻是隨便說的……”“嗯。”應龍城道,“其實我也隻是想執你的手,走一段路,看一段風景。”傅寒洲靜了一下,眼裏卻都是笑意。應龍城看了,側頭在他眉梢印下一個很輕的吻。人群熙攘,人人都在看奇珍異寶,沒有誰關注到他們倆。兩人就悄悄地離開這片喧囂鬧市,一起沿路嚐了異國的小吃,然後再慢慢走迴到客棧裏。馬廄中,黑白兩匹馬兒正在親昵地挨著脖子,看見主人迴來了,也隻是紛紛豎起耳朵。它們聽到兩個人說話——傅寒洲:“你這兩匹公馬……”應龍城:“嗯。”傅寒洲:“忒有意思。”應龍城道:“花開堪折直須折,乃是順應自然之理,由得它們去吧。”傅寒洲側頭看他片刻,忽而感慨:“如果是在半年以前,我可不敢想象你會說出這樣的話。”應龍城說:“半年以前,我或許也是如此想的,隻是我不會說,因為習慣了沒有人聽罷了。”這一刻,傅寒洲什麽都明白,就握住他的手,什麽也沒有說。第116章 這天晚上, 傅寒洲依然睡得不錯。但他沒有想到,有的人卻忙碌了起來。客棧中, 三人房間毗鄰, 都靜悄悄的。但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刻,不遠處的樓頂上卻有忽然一股殺氣傳來。這殺氣如有實質,仿若一根毒針紮入了應龍城的房間。應龍城原本在榻上打坐, 此時已經睜開了平靜的雙目。天問劍從未離手過,應龍城從房中離開,飛身而上。月色如洗、夜風如刀中,兩道身影對峙而立。屋脊另一側的人長發雪白,在月下顯出淡淡的金色;一雙血色的瞳仁中, 映出凜冽的眼神。正是北宸。北宸道:“你的劍法,更近一步了。”應龍城:“拜你所賜。”北宸臉上分明是在笑, 但眼神中殺意更濃, 道:“鳳凰兒又是舍命也要去救你,若非他也在蓮花山上,如今你早已是一具焦黑的死屍了。”應龍城漠然道:“換作一月之前,我孤身一人西進, 你也早已死在我的劍下。”“好,既然我們都這樣想, 那今天是時候了。”北宸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客棧, 對應龍城道,“不要吵醒他。”說著,北宸的身影化作一片黑雲, 疾馳向不遠處的城郭。那是外城的最高處,可以遙遙地望到客棧。應龍城緊隨在後,影子在地麵上掠過,宛如一隻大鵬。夜色正黑得深沉。大月氏的王都正在沉睡,些微燈火在夜幕中偶然地閃爍著。北宸道:“我們二人交手,已經不止兩次。生死之戰,並非一夕之間能夠決定;但要論百招之內的勝負,卻能在黎明前得出結論。”應龍城道:“我若得勝,你自斷雙臂,終生不得踏入中原一步。”北宸緩緩道:“我若得勝,就要你折斷天問,自廢武功。”應龍城聲線低沉,道:“可以。”將天問出鞘,一如往昔。而北宸右手的護臂,倒是已經換了一副。……王城內。一隻雪貂正在扒著客棧門。它急得抓耳撓腮,上躥下跳地尋找一個能鑽進去的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