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洲笑了，說：“我本來隱居的挺好，還得多虧你興師動眾來找我，這才鬧出這麽大的事故來。”應龍城停頓了一下：“……我沒有想到你這麽虛弱。”於是傅寒洲發現，這個劍神還挺好說話的，完全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麽冷漠。他在白天時，沒有立刻叫破傅寒洲的身份，想必也是考慮到傅寒洲可能有隱衷。所以才會深夜無人時分，才悄悄來找。嗯，是個思慮縝密的劍神了。這時，應龍城又思索了一下，從佩帶上取下了一枚精巧的裝飾物——那是一把木製的小劍模型，一共才一指來長，雕琢得惟妙惟俏，乍一看仿佛真的能拔出來一把鋒利的劍刃似的。“此劍……”應龍城剛說了兩個字，突然又可疑地停住了，另起一句道：“這是我的信物。你持有此物，可以在還劍山莊名下任何產業尋求幫助，也可隨時飛鴿傳書，傳信於我。你內傷極重，休養不在一日之間，我可以等你。”傅寒洲將這把小劍握在掌中，說：“好吧，等我養傷完畢，就會去找你切磋。”說這話的時候，他內心其實就像是在說“等我離了婚就會娶你”的渣男一樣，對這件事壓根都沒在考慮的。劍神卻很是莊重，微微頷首，深琥珀色的眼瞳將傅寒洲的身影倒映得很清楚。第二天，傅寒洲經過別院時，還發現石管事對自己的態度也不同了，非常恭敬。應龍城應該是對自己的心腹也吩咐過了。正好，傅寒洲向他問出了一個疑惑：“為什麽昨天你們莊主聽到我的名字以後，好像有點吃驚？”石執事臉上露出了笑意：“這倒是一個巧合了。當年莊主年幼時曾用的第一把劍，就取‘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之意，名為‘寒洲’。”傅寒洲：“……哦。”第12章 次日晨的時候，傅寒洲再走到那片竹林深處，有些意外地又看到了劍神的身影。應龍城正在拭劍。古代人保養劍器的方式不多，多數以抹了劍油的布匹進行擦拭劍身，每日持續一炷香的功夫，直到劍身產生溫熱為止。有些人認為這是一個認主的過程，劍客也可以更了解自己的戰友。應龍城很專注，仿佛垂目在進行什麽神聖的儀式。傅寒洲就也沒有打擾他，靜靜地觀察了片刻。那把劍，劍身古樸內斂，樸實無光，劍格上銘刻著兩個篆字“天問”。隻在鹿皮摩挲過去的時候，劍身上才會泛過一陣細膩暗沉的光澤。劍鞘倒反而引人注目，紫檀木上鑲著上等的鯊皮，白底上布滿了細密麟紋，一看便知道非富即貴。應龍城直到完成了這一項任務以後，才抬起頭說道：“你來了。”傅寒洲道：“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應龍城頷首道：“來道別。”傅寒洲心中一動，說：“雖然昨天才見麵，但我們已經算是朋友了？”應龍城道：“人未謀麵，劍已神交。”傅寒洲笑了下，說：“如果每個人都需要在劍道上有一定的水準，才能和你交往的話，你的朋友一定很少。”應龍城道：“確實很少，但我不需要多少朋友。”傅寒洲就調侃道：“你是天下聞名的劍神，我隻是個鄉下教書先生，你不怕被人知道了會嘲笑你？”“那些人全部加起來，沒有你一個重要。”應龍城淡淡地說著，將手中的長劍歸鞘。這麽大的排場，劍神也就在蒯下書院借住一天而已。傅寒洲問他：“你準備迴還劍山莊？”“另有他事。”應龍城說，“我會在湘洲東平府稽留幾天——不會撤走懸賞令。”這是為了不讓他人對傅寒洲起疑心，所以劍神決定讓還劍山莊多找一段時間的神秘人。真的是一個思維縝密的人。論壇上好像說劍神喜歡美酒。傅寒洲想了想，說：“你是個可靠的朋友，可惜我這裏沒有美酒款待。下次見麵，一定找你喝一杯。”應龍城看了他片刻，淡淡說：“好。”……還劍山莊的車隊，還是排場相當大。八匹名馬前後拉車，馬車上掛著象征還劍山莊的徽記，一路上暢行無阻。後麵還跟著一大隊玩家在苦苦追逐，這都是幻想著自己能被劍神看中，有個什麽奇遇可以一步登天的白日夢患者……車隊離開蒯下書院沒多久，正當先生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被冷落多時的問題就又自己跳上了台麵。鐵索盟的李堂主領著一隊人馬，前後將書院圍堵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