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哥上道十三年，跟人砍仗無數次，受傷流血，砍斷別人手腳，都是家常便飯。但是殺人，隻有一次，就是上次在袍洲，情況危急，被逼無奈之下，才弄死兩個。
那次有封一寒跟狄哥在，就算再危險，也還有一線生機。而這一次……看著前後越來越多的吊毛，雞哥徹底絕望。
“亮子，哥對不起你！”
雞哥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街頭被人亂刀砍死，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突然，有點難以承受。
“十米……”
“八米……”
“五米……”
雞哥眼角一挑，眸中掠過一道寒芒，緊跟著，他扣下扳機。
“嘭——”
火光四溢。
子彈穿梭，碎裂虛空，發出啾的一聲脆響，準確擊中衝在最前邊一吊毛的麵門。
那個吊毛頓時瞪大雙眼，瞳孔凸出眼眶外邊，眼中盡是驚恐，不甘。
麵門一個血洞，汩汩噴出猩紅的液體，隨即咚的一聲倒下。
“啊——”
“殺人了！”
停在橋麵上的車主，瞬間炸開了鍋，紛紛尖叫著，抱頭鼠竄。
而黴老二手底下的那些吊毛，紛紛停下腳步，臉色發寒。饒是來之前喝了白酒壯膽，這會兒也酒醒不少。
雞哥他們人也不少，二十號人，而且個個都是狠手。又是困獸猶鬥，這個時候上去，八成要倒黴。
“次奧特麽的！”
“幹死這幫孫子。”
反正都是個死，弄死一個算一個。
亮子掄起銀白色的扳手，奔著最近的吊毛衝了上去。“哥幾個，高抬手，照特麽死裏整。”
以前跟人幹仗，都得悠著點，最多往大腿上紮兩下，還得避開點大動脈什麽的，免得把事兒弄大了。而這一次，亮子他們顧不上那些了。
“咱南華人，就算是死也不能讓人看扁咯！”
“擦亮皮鞋磨快刀，宰了這幫畜生！”
麵對源源不斷湧來的吊毛，亮子不退反進，率先衝了出去。
其他人緊隨其後，嗷嗷叫喊著衝殺。
“孫子來啊！就特麽這點膽，跟你大爺鬥？啊？”
“我次奧你祖宗！”
“牛舟，噗嗤！垃圾。”
礙於雞哥他們手裏頭有兩把槍，牛舟的吊毛不敢貿動，紛紛躲在車子後邊，攥著鋒銳的匕首，猶如盤踞的毒蛇，蟄伏在黑暗中，隻待他們過來，給予致命的一擊。
隨著時間流逝，夜幕降臨，路燈照射出黃色昏暗的燈光，人影綽綽。
雞哥第一次玩槍，槍法爛的不行，這種情況下，他根本打不中。
亮子他們二十來個人，提溜著血淋淋的兇器，圍成一圈，把雞哥圍在最中間位置。
天黑了。
二十米開外便是一片昏暗，不知道他們到底來多少人。
亮子唿哧唿哧喘著粗氣，眼珠子滴溜溜轉動著，想尋一條生路，哪怕自己死這兒，也不能讓老大‘殉國’。
可是，除了腳下滾滾洪流，他們的前後左右全是人，根本沒有出去的道兒。
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少人。
隻見黑影一步步靠近，縮小他們所能活動的範圍。
遠處的江邊，有警笛聲傳來，但是離他們的位置，有十多裏路，兩邊全塞滿了車，警車根本過不來，十多裏的路程，等警察徒步趕過來，他們早已經完蛋。
而且，這裏是牛舟，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黴老二肯定跟警方有所聯係。就算他們沒死在大橋上，落牛舟警方手裏，到最後還是難逃死路。
上天無門，插翅難逃。
“西巴兒！”
雞哥咬著牙，銳利的眼眸在昏暗的燈光下，迸發出野獸般的色彩，泛著綠光，似乎要擇人而噬。
巨大的精神壓力下，亮子他們也是胸口起伏的厲害，似乎空氣都變得凝滯，讓人難以喘息。
亮子緊了緊手裏的扳手，剛把一吊毛腦瓜給敲碎了，扳手上沾滿鮮血和腦漿，滑溜的厲害。
亮子左右瞟了一眼，完事兒麻溜脫了上衣，光著膀子，把衣服纏在扳手上，之後再把自個兒手腕子綁在一塊，以免等會兒幹起來了，扳手給甩出去了。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雞哥他們耳朵裏邊，就隻剩下急促的唿吸，以及嘭嘭嘭心髒跳動的聲響。
“吱吱吱——”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刺耳的聲響，引起眾人警覺。
聲音不是很大，但卻能夠直接穿進靈魂，放佛天地間，就隻剩下這一個聲音。
那一刹，雞哥亮子他們渾身的肌肉崩成一團，猶如拉滿弦的弓箭，蓄勢待發。
自從夜幕降臨之後，黴老二的這幫孫子，便是借助夜色藏在汽車後邊，不在動作。
許是半個鍾頭，也可能過去一個世紀。
終於，有動靜了。
那吱吱吱的聲響，越來越近。
雞哥亮子他們麵麵相覷，神色中盡皆帶著一絲慘然，那聲音放佛野獸在磨牙時發出的聲響，猶如死神蒞臨。
牛舟大橋是牛舟的交通中樞，要這麽一直癱瘓下去，肯定不行。都是地下世界的人，規矩再清楚不過。
所以，他們不會拖延太長時間。
是死是活，馬上就見分曉。
雞哥吞了吞口水，聲音顯得特響亮，清脆。
想找一條生路，可是，在亮子他們的包圍圈外，是無窮盡的黑暗，誰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少人。
雞哥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現在就像是大海上的一葉扁舟，暴風雨即將來臨，而他們唯一能做的就隻有等待。
“吱吱吱——”
突然，刺耳的聲響驟然停止，雞哥他們可以清晰感覺的到，對方就在他們身邊，不到三米開外。
世間一切放佛在這一刻凝滯，周圍死一片的寂靜，落針可聞。
而亮子他們的心髒，似乎也在這一刻停止了跳動。
雞哥緊了緊手裏的槍，眼珠子左右轉動著，時刻準備給那幫孫子來上一槍。
氣氛凝重，眾人猶如身處亞馬遜熱帶雨林中，被一群饑餓的野狼包圍，緊張，絕望。
突然，一雙雙手，從車底下伸了出來。
雞哥亮子身邊數個弟兄轟然倒下，幾乎在瞬間便被黑暗吞噬，沒有慘叫和哀嚎，耳邊傳來的是刀子紮進肉中的聲音，緊隨其後的是血液噴出來的嘩嘩聲響。
二十個人，瞬間少了四五個。
剩下的十幾個人，所築成的肉牆一度縮小。
這種感覺，比死還可怕，放佛他們杵在真空地帶，連唿吸都是奢望。
雞哥一度想衝出去，可那樣隻會死的更快。
“冷靜，一定要冷靜。”
雞哥害怕歸害怕，可左右反正是死，他現在想做的，就是在臨死之際，多拖幾個下水。關鍵黴老二的人都藏在黑暗中，雞哥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
總共七發子彈，現在還剩下五法，這個時候，每一顆子彈都彌足珍貴。
“唿唿唿——”
雞哥旁邊的一個吊毛，唿唿喘著粗氣，胸口起伏的厲害，感覺一口氣喘不過來，馬上要完蛋了一樣。
“小六？”
雞哥喊了一嗓子，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是那樣的嘶啞，想給他點寬慰，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小六渾身大汗淋漓，像剛跑完馬拉鬆似的，衣服都沁透了。胳膊，脖子上的青筋暴跌，脹的快有雞蛋大小。
巨大的壓力下，小六神情恍惚，耳朵唿唿唿，就跟風箱一樣，也在唿吸。這種情況下，他隻能看到雞哥嘴皮子動了下，根本聽不見在說什麽。
小六深吸了一口氣，一切重歸於寧靜，他瞪大雙眼，直勾勾瞅著雞哥，聲音帶著哭腔，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啊——”
言畢，不等雞哥吱聲，小六攥著手裏的砍刀猛的竄了出去。“次奧你個媽的！老子跟你拚了。”
小六剛衝出去，黑暗中悄無聲息的閃現出幾許獠牙，紮進小六小腹，胸口，脖子等致命的要害。
小六嘴巴幹張著，似乎想說什麽，卻是一口血塊噴了出來。
“媽個巴子！”
“媽個巴子！去死，都特麽去死。”
雞哥也徹底崩潰，奔著小六所在方位的那些孫子，一口氣把剩下的五發子彈，一梭子全部打光。
“嘭嘭嘭！”
撞針彈射子彈，槍口迸發出絢爛的火花，擦亮夜空。
火光映射下，就在雞哥他們正對麵的位置，一輛小轎車的引擎蓋上，有一個人影在上麵，看著隻有三四十公分的樣子，很小，但惹人注目。
同樣引起雞哥他們注意的，還有一個人。
一個黃毛小子，手裏拎著一根棒球棍，那棒球棍的頂端位置纏滿了鐵絲，猙獰可怖。
這黃毛小子就是牛舟鼎鼎大名的，黴氏三兄弟中的黴老三。
老大，七禍臨頭諱卜段。
老二，八方聚會梅鍾申。
老三，九世災星霍連天。
站在車引擎蓋上的那個老侏儒，正是黴氏三兄弟中的老大，諱卜段。眼前的這個黃毛小子，是老三霍連天。
為了留下雞哥，黴老大跟黴老三都出現了，可見黴老二對此事有多重視。
忘了提一句。
他們三兄弟的老大老二老三隻是按照年紀來排名，事實上，老大跟老三都聽老二的，去跟霍少安見麵的，也是黴老二梅鍾申。
當雞哥把子彈打光後，黴氏三兄弟帶來的那些孫子，終於從黑暗中湧了出來，就像是一群饑餓的鬣狗，數量竟多大二三百條，一圈又一圈，將他們團團圍困。
在這之前，雞哥或多或少還抱有一絲希望，而現在，他是徹底明白過來，今天肯定要交代在這兒了，縱然天王老子來了，也無濟於事。
“唿——”
長吐出一口氣，雞哥認了。
雞哥把槍丟一邊，雙手緊緊握著鋼刀，小聲跟亮子說道：“哥幾個，準備一塊上路。”
“亮子，護我到上邊去。”
身上背著的包，裏邊是一堆文件，合同，房產證等。
這些東西，光買下來就花兩千多萬，迴頭施滿江再賣還給霍少安的話，最起碼也價值一個億以上。
所以，這些東西，就算是死，也不能落他們手裏。
臨死之前，雞哥準備把這些個文件房產證合同什麽的，全特麽丟江裏。
就算死，也不能讓他們好過。
“吧嗒！”
霍連天點上一支煙，隨後奔著雞哥他們走來，到跟前時，雞哥他們才注意到，在霍連天的左臉頰位置，有一道v字型的疤痕，幾乎霸占了他大半邊臉，猙獰可怖。
他手裏拖著的那根棒球棍，與普通的棒球棍相差無幾，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棒球棍上纏滿了銀白色的鐵絲，斷口位置猶如一根根尖刺鋼針，泛著懾人的寒芒。
在那尖銳的鐵絲倒鉤上，此時，竟是掛了一塊塊黏糊糊的肉泥，混雜著黃白色的液體，混雜著猩紅的血珠子，滴答滴答砸地上。
霍連天從頭到尾沒吱聲，伸出一隻手，左右擺了擺。
他的氣場極大，就像是一頭健碩的雄獅，強勢登場，那些掠食的鬣狗如潮水一般，紛紛褪去。
隨後，霍連天拖動棒球棍奔著雞哥他們走來。
他走的很慢。
棒球棍頂端的鐵絲，在拖行的過程中，跟地麵摩擦，發出嘎吱嘎吱聲響。
“五米……”
“三米……”
亮子掄起手裏的扳手，奔著霍連天衝了上來。
隨後，雞哥脫下身上的包，拔腿衝著人行道跑去，上了人行道，二話不說，直接把包往河裏拋了下去。
顯然，這般孫子是衝著包裏東西來的。
雞哥鐵了心，死也不能讓他們得逞。
******
亮子是幹仗的好手，很早的時候，跟在雞哥在街上沒少跟人幹仗。他沒籠統的學過武術什麽的，但一般的武校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亮子最擅長的就是街鬥，各種不要命的打法，一般人嚇都能給他嚇尿了。
然而，在霍連天跟前，亮子這種毫無章法的拚鬥，簡直不堪一擊。
“唿唿——”
風聲響起，亮子舞動扳手，橫掃過來的時候。霍連天右腳向後退開半步，身子微微後仰，堪堪避開扳手。
當身子錯過扳手的瞬間，霍連天右手一抽，猙獰的棒球棍猶如閃電般，直接沾上亮子小腿。那些扭曲的鐵絲，製作而成的倒鉤吃進肉中，一般人拔都拔不出來。
血嗤嗤的往外冒。
亮子慘叫一聲，膝蓋一軟，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額頭已是冷汗淋漓，渾身疼的直哆嗦。
“亮哥！”
“我次奧尼瑪，老子跟你拚了！”
剩下十來個人，叫罵著，掄起手裏的棍棒砍刀，奔著霍連天衝了上來。
短短十幾秒鍾時間，血淌了一地。
“亮子……”
雞哥睚眥欲裂，喉嚨深處怒吼一聲，甩手把包丟了下去，隨手攥著鋼刀轉身衝向霍連天。
令人震驚的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身高三十幾公分的老侏儒，黴老大諱卜段竟是直接追著包裹跳下橋。
饒是這個時候，雞哥也不由的萬分詫異。
“這孫子，活特麽膩了？”
就他那個頭，掉進魚缸都夠嗆爬出來。
顧不上那孫子死活，救亮子要緊。
“雜碎！”
“來，跟你爹玩。”
雞哥離亮子他們還有七八米距離，中間隔著一道欄杆，雞哥趕過來需要點時間，他擔心霍連天一棍子把亮子敲死，所以喊了一嗓子，想引起霍連天的注意。
雞哥做到了。
霍連天確實抬眼瞟了雞哥一眼，獰笑著說道：“別著急，一會兒就輪到你了。”
說著，霍連天掄起鮮血淋漓的棒球棍，準備給亮子來一棍子。
生死關頭，亮子掙紮著，踉踉蹌蹌還想在站起身來跟霍連天玩命。隻不過，沒等他起身，霍連天一腳踢亮子太陽穴位置上，啪的一聲，力度之大，猶如一麵鐵錘落下。
亮子頓時就懵了，腦瓜子充血，眼珠凸出，瞳孔滿是血絲。
整個人渾渾噩噩倒在地上，眼神正瞅著雞哥所在方向。
由於腦袋受到重擊，亮子渾身乏力，連眼皮都撐不開，眼角半睜著，求生的本能，促使他不斷的朝著雞哥所在的方向爬去，一點一點挪動。
而這個時候，一隻腳，踩在亮子後腦勺上。
霍連天抬眼瞅著雞哥，咧嘴一笑，隨手，揚起手中的棒球棍，猛的落下。
聽過骨頭碎裂的聲響嗎？
“嘎！”
那種聲響放佛能夠穿透靈魂。
亮子的後腦勺塌陷大半，溫熱的血花，腦漿直接潑了出來，血花四濺。
他的臉變得幹癟，左眼球化作一灘綠色的液體。
那畫麵，雞哥永生難忘。
“亮子——”
“西八兒！”
“去死吧你！”
******
“唿唿——”
小範圍的狂風大作，在橋梁柵欄的另一邊，竟是升起一弧黑色的雲團。
“嘩啦啦！”
金戈碰撞的聲響。
小侏儒收起鐵傘，手裏竟是抓著雞哥丟下橋的包，摸著後腰位置，抱怨道。“這個王八蛋，害老子差點沒閃了腰。”
諱卜段說話的時候，手底下的那幫孫子，四五十個人湧了過來，兩人一隊，悄無聲息的把亮子他們的屍體搬起來，直接丟下橋，砸起一朵朵鮮紅的浪花。
倒是也方便。
轉眼，橋麵上就隻剩下一攤駭人的血漬，觸目驚心。
“嘟嘟嘟——”
警笛聲不遠了，算算時間，條子也該上場了。
...
那次有封一寒跟狄哥在，就算再危險，也還有一線生機。而這一次……看著前後越來越多的吊毛，雞哥徹底絕望。
“亮子，哥對不起你！”
雞哥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街頭被人亂刀砍死，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突然，有點難以承受。
“十米……”
“八米……”
“五米……”
雞哥眼角一挑，眸中掠過一道寒芒，緊跟著，他扣下扳機。
“嘭——”
火光四溢。
子彈穿梭，碎裂虛空，發出啾的一聲脆響，準確擊中衝在最前邊一吊毛的麵門。
那個吊毛頓時瞪大雙眼，瞳孔凸出眼眶外邊，眼中盡是驚恐，不甘。
麵門一個血洞，汩汩噴出猩紅的液體，隨即咚的一聲倒下。
“啊——”
“殺人了！”
停在橋麵上的車主，瞬間炸開了鍋，紛紛尖叫著，抱頭鼠竄。
而黴老二手底下的那些吊毛，紛紛停下腳步，臉色發寒。饒是來之前喝了白酒壯膽，這會兒也酒醒不少。
雞哥他們人也不少，二十號人，而且個個都是狠手。又是困獸猶鬥，這個時候上去，八成要倒黴。
“次奧特麽的！”
“幹死這幫孫子。”
反正都是個死，弄死一個算一個。
亮子掄起銀白色的扳手，奔著最近的吊毛衝了上去。“哥幾個，高抬手，照特麽死裏整。”
以前跟人幹仗，都得悠著點，最多往大腿上紮兩下，還得避開點大動脈什麽的，免得把事兒弄大了。而這一次，亮子他們顧不上那些了。
“咱南華人，就算是死也不能讓人看扁咯！”
“擦亮皮鞋磨快刀，宰了這幫畜生！”
麵對源源不斷湧來的吊毛，亮子不退反進，率先衝了出去。
其他人緊隨其後，嗷嗷叫喊著衝殺。
“孫子來啊！就特麽這點膽，跟你大爺鬥？啊？”
“我次奧你祖宗！”
“牛舟，噗嗤！垃圾。”
礙於雞哥他們手裏頭有兩把槍，牛舟的吊毛不敢貿動，紛紛躲在車子後邊，攥著鋒銳的匕首，猶如盤踞的毒蛇，蟄伏在黑暗中，隻待他們過來，給予致命的一擊。
隨著時間流逝，夜幕降臨，路燈照射出黃色昏暗的燈光，人影綽綽。
雞哥第一次玩槍，槍法爛的不行，這種情況下，他根本打不中。
亮子他們二十來個人，提溜著血淋淋的兇器，圍成一圈，把雞哥圍在最中間位置。
天黑了。
二十米開外便是一片昏暗，不知道他們到底來多少人。
亮子唿哧唿哧喘著粗氣，眼珠子滴溜溜轉動著，想尋一條生路，哪怕自己死這兒，也不能讓老大‘殉國’。
可是，除了腳下滾滾洪流，他們的前後左右全是人，根本沒有出去的道兒。
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少人。
隻見黑影一步步靠近，縮小他們所能活動的範圍。
遠處的江邊，有警笛聲傳來，但是離他們的位置，有十多裏路，兩邊全塞滿了車，警車根本過不來，十多裏的路程，等警察徒步趕過來，他們早已經完蛋。
而且，這裏是牛舟，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黴老二肯定跟警方有所聯係。就算他們沒死在大橋上，落牛舟警方手裏，到最後還是難逃死路。
上天無門，插翅難逃。
“西巴兒！”
雞哥咬著牙，銳利的眼眸在昏暗的燈光下，迸發出野獸般的色彩，泛著綠光，似乎要擇人而噬。
巨大的精神壓力下，亮子他們也是胸口起伏的厲害，似乎空氣都變得凝滯，讓人難以喘息。
亮子緊了緊手裏的扳手，剛把一吊毛腦瓜給敲碎了，扳手上沾滿鮮血和腦漿，滑溜的厲害。
亮子左右瞟了一眼，完事兒麻溜脫了上衣，光著膀子，把衣服纏在扳手上，之後再把自個兒手腕子綁在一塊，以免等會兒幹起來了，扳手給甩出去了。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雞哥他們耳朵裏邊，就隻剩下急促的唿吸，以及嘭嘭嘭心髒跳動的聲響。
“吱吱吱——”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刺耳的聲響，引起眾人警覺。
聲音不是很大，但卻能夠直接穿進靈魂，放佛天地間，就隻剩下這一個聲音。
那一刹，雞哥亮子他們渾身的肌肉崩成一團，猶如拉滿弦的弓箭，蓄勢待發。
自從夜幕降臨之後，黴老二的這幫孫子，便是借助夜色藏在汽車後邊，不在動作。
許是半個鍾頭，也可能過去一個世紀。
終於，有動靜了。
那吱吱吱的聲響，越來越近。
雞哥亮子他們麵麵相覷，神色中盡皆帶著一絲慘然，那聲音放佛野獸在磨牙時發出的聲響，猶如死神蒞臨。
牛舟大橋是牛舟的交通中樞，要這麽一直癱瘓下去，肯定不行。都是地下世界的人，規矩再清楚不過。
所以，他們不會拖延太長時間。
是死是活，馬上就見分曉。
雞哥吞了吞口水，聲音顯得特響亮，清脆。
想找一條生路，可是，在亮子他們的包圍圈外，是無窮盡的黑暗，誰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少人。
雞哥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現在就像是大海上的一葉扁舟，暴風雨即將來臨，而他們唯一能做的就隻有等待。
“吱吱吱——”
突然，刺耳的聲響驟然停止，雞哥他們可以清晰感覺的到，對方就在他們身邊，不到三米開外。
世間一切放佛在這一刻凝滯，周圍死一片的寂靜，落針可聞。
而亮子他們的心髒，似乎也在這一刻停止了跳動。
雞哥緊了緊手裏的槍，眼珠子左右轉動著，時刻準備給那幫孫子來上一槍。
氣氛凝重，眾人猶如身處亞馬遜熱帶雨林中，被一群饑餓的野狼包圍，緊張，絕望。
突然，一雙雙手，從車底下伸了出來。
雞哥亮子身邊數個弟兄轟然倒下，幾乎在瞬間便被黑暗吞噬，沒有慘叫和哀嚎，耳邊傳來的是刀子紮進肉中的聲音，緊隨其後的是血液噴出來的嘩嘩聲響。
二十個人，瞬間少了四五個。
剩下的十幾個人，所築成的肉牆一度縮小。
這種感覺，比死還可怕，放佛他們杵在真空地帶，連唿吸都是奢望。
雞哥一度想衝出去，可那樣隻會死的更快。
“冷靜，一定要冷靜。”
雞哥害怕歸害怕，可左右反正是死，他現在想做的，就是在臨死之際，多拖幾個下水。關鍵黴老二的人都藏在黑暗中，雞哥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
總共七發子彈，現在還剩下五法，這個時候，每一顆子彈都彌足珍貴。
“唿唿唿——”
雞哥旁邊的一個吊毛，唿唿喘著粗氣，胸口起伏的厲害，感覺一口氣喘不過來，馬上要完蛋了一樣。
“小六？”
雞哥喊了一嗓子，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是那樣的嘶啞，想給他點寬慰，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小六渾身大汗淋漓，像剛跑完馬拉鬆似的，衣服都沁透了。胳膊，脖子上的青筋暴跌，脹的快有雞蛋大小。
巨大的壓力下，小六神情恍惚，耳朵唿唿唿，就跟風箱一樣，也在唿吸。這種情況下，他隻能看到雞哥嘴皮子動了下，根本聽不見在說什麽。
小六深吸了一口氣，一切重歸於寧靜，他瞪大雙眼，直勾勾瞅著雞哥，聲音帶著哭腔，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啊——”
言畢，不等雞哥吱聲，小六攥著手裏的砍刀猛的竄了出去。“次奧你個媽的！老子跟你拚了。”
小六剛衝出去，黑暗中悄無聲息的閃現出幾許獠牙，紮進小六小腹，胸口，脖子等致命的要害。
小六嘴巴幹張著，似乎想說什麽，卻是一口血塊噴了出來。
“媽個巴子！”
“媽個巴子！去死，都特麽去死。”
雞哥也徹底崩潰，奔著小六所在方位的那些孫子，一口氣把剩下的五發子彈，一梭子全部打光。
“嘭嘭嘭！”
撞針彈射子彈，槍口迸發出絢爛的火花，擦亮夜空。
火光映射下，就在雞哥他們正對麵的位置，一輛小轎車的引擎蓋上，有一個人影在上麵，看著隻有三四十公分的樣子，很小，但惹人注目。
同樣引起雞哥他們注意的，還有一個人。
一個黃毛小子，手裏拎著一根棒球棍，那棒球棍的頂端位置纏滿了鐵絲，猙獰可怖。
這黃毛小子就是牛舟鼎鼎大名的，黴氏三兄弟中的黴老三。
老大，七禍臨頭諱卜段。
老二，八方聚會梅鍾申。
老三，九世災星霍連天。
站在車引擎蓋上的那個老侏儒，正是黴氏三兄弟中的老大，諱卜段。眼前的這個黃毛小子，是老三霍連天。
為了留下雞哥，黴老大跟黴老三都出現了，可見黴老二對此事有多重視。
忘了提一句。
他們三兄弟的老大老二老三隻是按照年紀來排名，事實上，老大跟老三都聽老二的，去跟霍少安見麵的，也是黴老二梅鍾申。
當雞哥把子彈打光後，黴氏三兄弟帶來的那些孫子，終於從黑暗中湧了出來，就像是一群饑餓的鬣狗，數量竟多大二三百條，一圈又一圈，將他們團團圍困。
在這之前，雞哥或多或少還抱有一絲希望，而現在，他是徹底明白過來，今天肯定要交代在這兒了，縱然天王老子來了，也無濟於事。
“唿——”
長吐出一口氣，雞哥認了。
雞哥把槍丟一邊，雙手緊緊握著鋼刀，小聲跟亮子說道：“哥幾個，準備一塊上路。”
“亮子，護我到上邊去。”
身上背著的包，裏邊是一堆文件，合同，房產證等。
這些東西，光買下來就花兩千多萬，迴頭施滿江再賣還給霍少安的話，最起碼也價值一個億以上。
所以，這些東西，就算是死，也不能落他們手裏。
臨死之前，雞哥準備把這些個文件房產證合同什麽的，全特麽丟江裏。
就算死，也不能讓他們好過。
“吧嗒！”
霍連天點上一支煙，隨後奔著雞哥他們走來，到跟前時，雞哥他們才注意到，在霍連天的左臉頰位置，有一道v字型的疤痕，幾乎霸占了他大半邊臉，猙獰可怖。
他手裏拖著的那根棒球棍，與普通的棒球棍相差無幾，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棒球棍上纏滿了銀白色的鐵絲，斷口位置猶如一根根尖刺鋼針，泛著懾人的寒芒。
在那尖銳的鐵絲倒鉤上，此時，竟是掛了一塊塊黏糊糊的肉泥，混雜著黃白色的液體，混雜著猩紅的血珠子，滴答滴答砸地上。
霍連天從頭到尾沒吱聲，伸出一隻手，左右擺了擺。
他的氣場極大，就像是一頭健碩的雄獅，強勢登場，那些掠食的鬣狗如潮水一般，紛紛褪去。
隨後，霍連天拖動棒球棍奔著雞哥他們走來。
他走的很慢。
棒球棍頂端的鐵絲，在拖行的過程中，跟地麵摩擦，發出嘎吱嘎吱聲響。
“五米……”
“三米……”
亮子掄起手裏的扳手，奔著霍連天衝了上來。
隨後，雞哥脫下身上的包，拔腿衝著人行道跑去，上了人行道，二話不說，直接把包往河裏拋了下去。
顯然，這般孫子是衝著包裏東西來的。
雞哥鐵了心，死也不能讓他們得逞。
******
亮子是幹仗的好手，很早的時候，跟在雞哥在街上沒少跟人幹仗。他沒籠統的學過武術什麽的，但一般的武校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亮子最擅長的就是街鬥，各種不要命的打法，一般人嚇都能給他嚇尿了。
然而，在霍連天跟前，亮子這種毫無章法的拚鬥，簡直不堪一擊。
“唿唿——”
風聲響起，亮子舞動扳手，橫掃過來的時候。霍連天右腳向後退開半步，身子微微後仰，堪堪避開扳手。
當身子錯過扳手的瞬間，霍連天右手一抽，猙獰的棒球棍猶如閃電般，直接沾上亮子小腿。那些扭曲的鐵絲，製作而成的倒鉤吃進肉中，一般人拔都拔不出來。
血嗤嗤的往外冒。
亮子慘叫一聲，膝蓋一軟，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額頭已是冷汗淋漓，渾身疼的直哆嗦。
“亮哥！”
“我次奧尼瑪，老子跟你拚了！”
剩下十來個人，叫罵著，掄起手裏的棍棒砍刀，奔著霍連天衝了上來。
短短十幾秒鍾時間，血淌了一地。
“亮子……”
雞哥睚眥欲裂，喉嚨深處怒吼一聲，甩手把包丟了下去，隨手攥著鋼刀轉身衝向霍連天。
令人震驚的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身高三十幾公分的老侏儒，黴老大諱卜段竟是直接追著包裹跳下橋。
饒是這個時候，雞哥也不由的萬分詫異。
“這孫子，活特麽膩了？”
就他那個頭，掉進魚缸都夠嗆爬出來。
顧不上那孫子死活，救亮子要緊。
“雜碎！”
“來，跟你爹玩。”
雞哥離亮子他們還有七八米距離，中間隔著一道欄杆，雞哥趕過來需要點時間，他擔心霍連天一棍子把亮子敲死，所以喊了一嗓子，想引起霍連天的注意。
雞哥做到了。
霍連天確實抬眼瞟了雞哥一眼，獰笑著說道：“別著急，一會兒就輪到你了。”
說著，霍連天掄起鮮血淋漓的棒球棍，準備給亮子來一棍子。
生死關頭，亮子掙紮著，踉踉蹌蹌還想在站起身來跟霍連天玩命。隻不過，沒等他起身，霍連天一腳踢亮子太陽穴位置上，啪的一聲，力度之大，猶如一麵鐵錘落下。
亮子頓時就懵了，腦瓜子充血，眼珠凸出，瞳孔滿是血絲。
整個人渾渾噩噩倒在地上，眼神正瞅著雞哥所在方向。
由於腦袋受到重擊，亮子渾身乏力，連眼皮都撐不開，眼角半睜著，求生的本能，促使他不斷的朝著雞哥所在的方向爬去，一點一點挪動。
而這個時候，一隻腳，踩在亮子後腦勺上。
霍連天抬眼瞅著雞哥，咧嘴一笑，隨手，揚起手中的棒球棍，猛的落下。
聽過骨頭碎裂的聲響嗎？
“嘎！”
那種聲響放佛能夠穿透靈魂。
亮子的後腦勺塌陷大半，溫熱的血花，腦漿直接潑了出來，血花四濺。
他的臉變得幹癟，左眼球化作一灘綠色的液體。
那畫麵，雞哥永生難忘。
“亮子——”
“西八兒！”
“去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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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唿唿——”
小範圍的狂風大作，在橋梁柵欄的另一邊，竟是升起一弧黑色的雲團。
“嘩啦啦！”
金戈碰撞的聲響。
小侏儒收起鐵傘，手裏竟是抓著雞哥丟下橋的包，摸著後腰位置，抱怨道。“這個王八蛋，害老子差點沒閃了腰。”
諱卜段說話的時候，手底下的那幫孫子，四五十個人湧了過來，兩人一隊，悄無聲息的把亮子他們的屍體搬起來，直接丟下橋，砸起一朵朵鮮紅的浪花。
倒是也方便。
轉眼，橋麵上就隻剩下一攤駭人的血漬，觸目驚心。
“嘟嘟嘟——”
警笛聲不遠了，算算時間，條子也該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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