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有因,餘杳不好意思再大唿小叫,收了聲,勸解般:“那你也不能平白無故犧牲他人性命啊,你死了,就是不應該存於世了,如今,你這是逆天命,反陰陽,打破了常態平衡。”


    阿吾聽罷,遮著臉,輕聲啜泣起來。


    “我……我何嚐不想……可是,不甘……心有不甘,我走不了……”


    美人落淚,梨花帶雨,人見猶憐,餘杳撫摸著阿吾的後背,掌心的溫度緩緩傳入這具冰冷的身體。


    “你一直在這裏?”


    “一百年了。”


    “顏郎……不,那顏卿呢?”


    “他是我遇到的第七個男子,”阿吾抹去臉頰上的淚珠道,“他待我極好的。”


    餘杳皺眉疑惑道:“一百年,第七個?前麵六個人……去哪兒了?”


    沒有迴應。


    待餘杳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阿吾的手掌便落了下來,脖子被掐住,鋒利的紅指甲向喉嚨刺來。餘杳沒了怕的心情,隻是哭笑不得,一邊佩服極了這女子的演技,一邊為自己的愚蠢默哀。閉上了眼睛,死不瞑目的樣子真的太醜了。


    許久,沒有等到阿吾的下一步動作,餘杳哼了一聲,心道奇怪,一邊偷偷摸摸睜開眼。


    那隻雪白的手臂依然擒著自己的脖子,不過,手臂主人的脖子上也多出來一隻手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鍾磬,不知何時立在了阿吾的身側,倘若阿吾的指甲刺入了餘杳的喉嚨,鍾磬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一收就能輕易扭掉阿吾的頭顱。


    “鍾磬!你怎麽才來啊……”餘杳叫道,淚眼汪汪。


    阿吾威脅道:“這頭我不要便不要了,反正我已經死了,但是這小娃娃的頭,似乎比我的重要的多。”


    鍾磬含笑看著餘杳,波瀾不驚,接道阿吾的話:“哦?你試試。”


    “你!”阿吾咬牙切齒,“當真以為我不敢!”


    “敢,就出手,”鍾磬發力,斥道,“看是你取她性命快,還是貧道散你魂魄快!”


    阿吾掐著餘杳脖子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顯然被鍾磬的氣場震懾住了,她得放開餘杳,她還不能就此消失。


    “想仔細了,養了百年的美人皮相,不容易。”


    這句話惹的餘杳急了,瞪著鍾磬,扭動道:“鍾磬你幹嘛調戲她!”


    “你別動!”鍾磬無奈,小姑奶奶,這麽嚴肅的的時候搗什麽亂,“我幾時調戲她了。”


    “哼!”


    兩人鬥嘴間,阿吾在權衡,最終,放開了手。她發絲遮著臉,軟綿綿的身子向後倒去,鍾磬剛巧抱了滿懷。


    “鍾磬!”餘杳看見這一幕,尖叫起來。


    鍾磬右手撈起胸前的阿吾,腳下一旋,伸出左手拽過餘杳拉到了身後。


    “站好!”一聲怒喝,是對阿吾的。


    可以憐香惜玉,沒有憐香惜鬼。


    阿吾搖搖晃晃定住了身子,抬起頭,淚水盈盈,楚楚可憐。


    這副模樣,餘杳怎會不熟,抓住麵前鍾磬的胳膊連忙道:“鍾磬!別上她當!方才我就是這樣被騙的險些沒了小命!”


    “好好好,你先後退。”鍾磬應道。


    “鍾磬,你這般不耐煩,莫非嫌我了?”


    “啊?”鍾磬一迴頭,正對上餘杳那張皺巴巴的小臉。


    “沒有,阿杳,你聽話,待我先解決了眼前。”


    餘杳惆悵的“嗯”。


    阿吾的淚連續不止,像斷了線的珠子,睫毛濕噠噠的,瘦弱的肩膀從衣裳裏跑了出來,膚色蒼白。鍾磬不聲不響,靜靜盯著阿吾,等她哭完。


    一刻鍾過去了,鍾磬開口。


    “別哭了,已有一刻。鬼沒有眼淚,這是別人的身體,自是別人的眼淚,你的難過沒有價值,我沒有那麽多的功夫浪費在這裏,天快亮了。”


    “我……我……”阿吾吞吞吐吐。


    “你也是厲害的角色,這結界做的真隱蔽,”鍾磬逼近阿吾,居高臨下,“讓我差點以為,阿杳就要葬身於莫名處了。”


    阿吾咬著嘴唇。


    “阿吾!”顏卿突然從屋裏出來了,看到院子的狀況,臉上一滯,隨後疾步走過來,擋在阿吾身前。


    “顏郎,你怎麽醒了?”阿吾關切的問。


    “身邊空蕩蕩,你不在,我心神不寧,如何睡下。”


    說完情話,充滿敵意看著鍾磬:“你是誰?要對阿吾做什麽?”


    又瞄了一眼縮在鍾磬後麵的餘杳,顏卿的厭惡毫不掩飾的表露,“是你這個麻煩精帶來的人?”


    餘杳暗自傷神,無暇顧及顏卿。


    鍾磬冷笑一聲,“多虧了這位公子。”


    顏卿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公子今夜在竹林摔了一跤。”


    “你為何會知道?”


    “若不是那片被壓壞的竹筍,貧道就不會注意到泥土上極輕的腳印,便尋不到這裏,破不了結界,找不到我的人,遇不到,這隻豔鬼了。”說著,鍾磬抽出腰間的煙杆,越過顏卿,指著阿吾。


    “裝神弄鬼,”顏卿拍掉鍾磬的煙杆,“這裏不歡迎不速之客,還請兩位離開。”


    鍾磬不惱,道:“公子不是瘦弱之人,腳步卻輕如女子,難道,就不想知道其中緣由?”


    “我的腳步是深是淺,和你無關。”


    顏卿說是一介書生,但性格與溫潤斯文並不沾邊,用餘杳的話,就是兇神惡煞,蠻不講理。


    鍾磬仍然麵不改色,話裏態度卻變的強硬了:“公子不願知道,罷了,可是我這鬼捉不捉,也和公子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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