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祈扭頭:“看什麽呢?”  樊笙收迴目光:“沒什麽。”  身後嘩啦一聲。  凳子倒在地上。  “哎呦!”  歸祈迴頭看了一眼。  青年的臉磕在桌子上,痛唿。  歸祈:“……”  老板娘說了早點睡,大家不敢怠慢,歸祈一離開,眾人也都紛紛上樓去睡覺。  歸祈最先上樓。  二樓走廊裏的血腥氣依舊很濃,卷發女生的屍體還在原地,身體幹癟,不知道是誰在女生的臉上蓋了一塊白布,一眼看過去,怪人的。  陸陸續續,又有人上樓來。  兩個年輕人站在樓梯口猶豫。  他們的房間分別是02、04。  這兩個房間都發生了命案,2號房間的地上橫躺著慘死的卷發女生,4號房間雖然沒了屍體,但牆上、窗戶上流淌下來的血跡足夠嚇人。  兩人嘀嘀咕咕:  “要不我們合住?”  “不會出事兒吧?”  兩人都死了舍友,磨磨蹭蹭得不敢進屋,想著要不要合住一下。  歸祈聞言停下腳步。  這時路仁與舒彌上樓,聽到對話,路仁隨口提示了一下:“老板娘第一天說的對號入屋你們都忘了?”  “沒……沒!”  兩人哆嗦了一下,最終沒合住。  住02號房間的年輕人一咬牙,進門就衝向床,拿著床單把地上的屍體裹成了粽子,又找了單子被罩什麽的,把粽子捆在桌子上。  年輕人忐忑得上床睡覺,但翻來覆去,他卻怎麽都睡不著,精神亢奮得根本躺不住,不止這個年輕人,其他房間的人都失眠了。  昨天晚上他們一沾床就睡,今天怎麽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他們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  電閃雷鳴。  樊笙坐在椅子上,長腿交疊,翹著二郎腿,悠閑散漫,一把掉了漆的破椅子,硬是被那個男人坐出了千萬豪華座駕的氣勢。  歸祈一時恍惚。  南玄澤放鬆的時候,喜歡這樣坐在輪椅上,姿態隨性,麵色蒼白,氣場卻格外強大。  此時,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曲起,敲著椅子的扶手,右手支在桌子上,半眯著雙眼,若有所思得看著窗戶。  歸祈:“怎麽?”  樊笙:“把門窗堵上怎麽樣?”  “……”  樊笙:“或者守窗待浴巾。”  “不怎麽樣。”歸祈走過去,拉出另一把椅子,坐在樊笙對麵:“今天椅子歸我。”  樊笙扭過頭看著歸祈:“你是有老公的人,還是新婚燕爾。”  歸祈不明所以:“嗯?”  樊笙:“怎麽總想著分居呢?”  歸祈:“……??”  樊笙:“不怕老公傷心?”  歸祈眼皮一抖:“嗬”  樊笙又說:“你是有老公的人。”  歸祈冷漠:“所以?”  樊笙:“所以就算要分居,也得讓老公睡沙發。”  “……”  歸祈起身:“一起睡!”  樊笙突然沉默。  歸祈以為男人又要說什麽撩騷話,等了片刻,男人卻垂眸輕笑,說了一句:“不太敢。”  歸祈一臉冷漠:“新婚燕爾分居,你就不怕你媳婦兒傷心?”  樊笙身體前傾,腕骨突出的手拖著下巴,抬頭看歸祈,目光灼灼,聲音帶著蠱惑。  “那,我問問我媳婦兒,看他要不要跟我在這椅子上一起共度良宵。”  歸祈:“……”  樊笙不曾遮掩身份,甚至不著痕跡得透露著身份,歸祈不傻,當然知道這人是誰,但這人拒絕承認姓名,歸祈也不去揭穿。  在他的印象裏,南玄澤總是一身黑衣,五官完美的臉上沒有表情,喜怒不形於色,眼底藏著永遠都化不開的寒冰,一個眼神就能把人凍死。  萬年寒冰,高冷禁欲,怎麽披了個馬甲就如此奔放?  歸祈轉身就走。  南玄澤:“這就走了?”  “……”  南玄澤:“我好傷心……”  “……”  歸祈猛地轉身,修長的手夾著一張噤聲符,啪得一聲貼在某人嘴上。  歸祈冷漠臉:“你是冷酷總裁,豪門大佬,注意職業素養,話別多。”  南玄澤:“……”  歸祈貼了一張噤聲符在南玄澤的嘴皮上就翻身上床,閉目養神。  他的父母在他6歲的時因為意外去世,他沒有別的親人,是南玄澤與南家人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從天而降,幫他處理了父母的後事。  之後,他跟著南玄澤迴到南家,在師傅的見證下與南玄澤定了婚契,訂婚的第二天,他跟著師傅離開,去了山林修行。  再迴來,已經是現在。  他在山林期間,南玄澤不曾出現。  但南家人每周都會過來,把南玄澤的消息告訴他,考試考了幾個第一、交了幾個朋友、生沒生病,昨天飯吃了幾碗。  要不是他師傅天天嘮嘮叨叨說什麽夫夫同心,他都要懷疑他在外麵養的是個兒子,而不是未婚夫。  歸祈揉揉眉心。  他身邊的每個人都在提醒著他,一定要與南玄澤生死不棄,他自己都覺得他與南玄澤是天生一對,要生死與共。  南玄澤。  這三個字深深得刻在他心口,刻在他過往的12年時光裏,也將會刻入他的餘生。  不知不覺,歸祈睡著了。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抬起手,幹淨修長的手指掐了個訣,貼在他唇上的紙符顫了顫,隨後輕飄飄得落在他手上。  男人垂眸看著手上的符。  良久良久,他微微低頭,在少年手指夾過的地方落下一個吻,很輕,一觸即離。  把符紙鄭重得收好,南玄澤拿出一張純黑色的空白符紙,隨意地撕了幾下,撕出個小人兒出來。  小人慢悠悠站起來,舒展了胳膊,對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彎了彎腰。  南玄澤:“去吧。”第06章 號房間。  賽車青年臉色蒼白,死死得抱著同伴,目光驚恐得看著房門,嘴都咬得出血了,也不敢出聲。  纖細的黑影站在他的房門口。  扣扣扣。  “我來了……”  賽車青年咽了咽口水,臉色煞白。  扣扣扣。  “開門啊……”  賽車青年眼睛一翻,嚇暈了。  *  夜雨磅礴。  雷聲不歇。  高大的樹木承受著狂風暴雨,樹枝啪啪得拍打窗戶,窗戶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南玄澤看著床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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