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蘇青聞言沒有說話,見到夏婉柔她本來應該憤怒與憎恨的,可是此刻離婚與否的事情擺在眼前,她竟然忘記了追究夏婉柔的事情。


    與傅亦爵在一起之後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在眼前閃過,顧蘇青咬了咬唇,握緊了筆。


    離婚吧,離婚了以後這些煩人的事情就都沒有了。


    顧蘇青終於下定了決心,筆尖微動,紙上便落了一個“顧”字。


    而就在這時,離開許久的傅亦爵恰巧迴來。


    一看到病房裏傅母與夏婉柔幾乎兩眼冒光的瞧著顧蘇青,而顧蘇青則垂著頭寫著什麽的時候,男人心裏頓時湧上不好的預感。


    “你們在做什麽?!”一邊推門,傅亦爵一邊大步進去。


    一聽到傅亦爵的聲音,夏婉柔和傅母就神色緊張的站了起來,而顧蘇青,卻是下意識將手裏的東西藏到了身後。


    見顧蘇青此舉,傅亦爵皺了皺眉,上前一個傾身,便拿走了顧蘇青手裏寫到一半的協議書。


    男人的神色在看到“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時頓時變的暗沉。


    房間裏像是在眨眼間降了好幾個溫度,顧蘇青下意識抓緊了衣襟,小心翼翼觀察著傅亦爵。


    “誰讓你們這麽做的?”


    傅亦爵冷冷開口,聽不出到底是憤怒,還是不悅。


    顧蘇青抿緊了唇,夏婉柔與傅母對視一眼,都沒有開口。


    “說話!誰給你們的膽子!”傅亦爵低吼了一聲,帶著隱隱壓抑的憤怒。


    顧蘇青咬牙,忽的抬頭看向傅亦爵:“是我自己!沒有人強迫我,傅亦爵,我早就受夠你了,離婚!我們離婚吧!”


    傅亦爵怔住,捏著離婚協議書半晌都沒有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傅亦爵突然冷哼了一聲,一手拽住了顧蘇青手腕,一手將協議書扔在了地上。


    冷冷看著傅母,傅亦爵冷聲開口:“我警告你們,顧蘇青不會跟我離婚,你們也別想自作聰明,要是有下一次,你們就走著瞧。”


    傅母愣住,像是沒想到傅亦爵竟然會用這個態度來跟她說話。


    猶豫了一下,傅母仍是開口:“亦爵,我們都是為了你好,再跟她一起,你的名聲會被毀……”


    “閉嘴!”傅亦爵冷聲嗬斥住了傅母,牽著顧蘇青的手往外走。


    顧蘇青被迫跌跌撞撞的出去,腳下慌亂踩過掉在地上的協議書。


    看著傅亦爵的背影,隱約間竟覺得這男人又有了當初的那種安全感。


    維護她,不論何時都站在她的角度,言語間都是對她的支持,顧蘇青這麽想著竟然酸了眼眶。


    而夏婉柔偏頭看見傅亦爵帶著顧蘇青離開的身影,眼裏閃過嫉恨,垂在身側的手不悅的攥緊。


    瞥了一眼旁邊還在發愣的傅母,夏婉柔跟著傅亦爵跑了兩步,在病房門口的地方,尖叫了一聲。


    傅亦爵往前沉穩的步伐忽的頓住,擰著眉頭轉過身看向剛剛走出的病房。


    夏婉柔半倚著門框,臉色蒼白,彎腰捂著肚子。


    男人的眼睛裏閃過煩躁,卻沒再急著離開。


    夏婉柔抬頭,臉上盡是嬌弱的委屈,聲音細小,惹人憐愛:“亦爵,我……肚子疼……”


    顧蘇青愣在當場,看著前一秒還牽著她手的傅亦爵快步走向夏婉柔,體貼詢問。


    傅母何嚐不知道夏婉柔是在演戲,但她與夏婉柔的目的是一樣的,堅持得讓這兩人把婚給離了,更不能給他們一起離開的機會。


    走上前來,傅母站在傅亦爵身旁,將夏婉柔的情況說的極其嚴重。


    夏婉柔摟住了傅亦爵的腰,一副極其虛弱的樣子。


    傅亦爵有些不耐,卻不能當場離開,傅母絮絮叨叨的聲音再次響起,上一句說著夏婉柔身體不好,情緒不佳,下一句就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推倒了顧蘇青身上。


    傅亦爵聽著聽著就皺了眉,隻覺得頭疼的厲害。


    而這一切,看在顧蘇青眼裏,隻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一般。


    她真的是失落太久了,隻是因為傅亦爵無關痛癢的一句話,就以為這個男人迴心轉意,隻是不曾想,隻是一個轉身,一個停頓的功夫,他就轉身對別的女人噓寒問暖。


    閉了閉眼,顧蘇青拖著沉重的身子往迴走去。


    “婉柔,你哪裏疼?是不是肚子?”


    “亦爵,我難受,你別走……”


    “好好好……”


    幾人交談的聲音在耳側響起,顧蘇青發著愣迴到了病房,顫著手指撿起了地上那張被幾人都踩過一腳的協議書。


    圓珠筆也在地上滾著,顧蘇青撿起來甩了甩,蹲下身子來,借著膝蓋,簽了字。


    當傅亦爵意識到顧蘇青在做什麽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顧蘇青將簽好了字的協議書塞進了傅亦爵懷裏,頭也不迴的往外走。


    傅亦爵捏緊了那張紙,看著上麵“顧蘇青”三個字,恨的咬牙。


    “顧蘇青!你還真敢簽!”傅亦爵憤怒開口。


    顧蘇青腳步沒停,傅亦爵氣的不行,一把將懷裏的夏婉柔推開,上前追上顧蘇青。


    拉住了顧蘇青的手腕,一個巧勁將人壓在牆上,傅亦爵憤怒:“我不離婚!”


    顧蘇青隻揚眸看著他,卻不說話。


    傅亦爵眸光微閃,忽的傾身下來,捏住了顧蘇青的下巴,吻了上去。


    唇齒相貼間,男人一遍遍輕聲重複著:“青青,我不離婚,我們不離婚……”


    然而這句話在被傷透了心的顧蘇青看來,隻覺得好笑。


    她抬手將傅亦爵推開,擰眉轉身:“你別碰我!”


    傅亦爵看著顧蘇青的背影,眼眸眯了眯,開口冷聲警告:“顧蘇青你別逼我,我不會同意離婚的!”


    顧蘇青沒有理會,大步離開。


    傅亦爵抬腿想要追上去,而夏婉柔卻在這時候衝了過來,從背後抱住了傅亦爵。


    “亦爵……”夏婉柔聲音裏帶著哭腔,隱隱有些可憐。


    傅亦爵被迫停了下來,伸手想掰開夏婉柔攬著自己腰的手,然而就在這時候夏婉柔將臉埋在他背上,帶著細碎抽泣的聲音響起,傅亦爵心裏驀地一軟。


    抬眸,顧蘇青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醫院走廊裏,而身後夏婉柔攬著他腰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放手。


    “亦爵,留下來陪我,求求你……求求你,留下來陪我……我會比她更懂事的。”


    男人聽到這裏,長長吸了口氣,猛一用力將夏婉柔的手掰開,在聽到夏婉柔一瞬間提高了的音量之後,轉身捧住了夏婉柔的臉。


    捏著夏婉柔的下巴,傅亦爵強迫著夏婉柔仰頭看著他,語氣裏雖然沒什麽情緒,但卻也絕對算不上好的開口。


    “現在她走了,你不用再演戲了。”


    夏婉柔的哭聲猛地頓住,愕然的望著傅亦爵,似乎不明白傅亦爵說的話一般。


    傅亦爵猛地鬆手,轉身離開,邊走邊道:“你的演技太過拙劣。”


    看著傅亦爵從醫院離開,夏婉柔愣在了當場,傅母從後麵走過來,安撫般拍了拍她肩膀:“婉柔啊,亦爵他脾氣就是這般,你不用放在心上。”


    夏婉柔皺了眉,垂頭沒有說話,隻是眼睛裏閃過濃濃的疑惑和懷疑,最終被複雜掩蓋。


    傅亦爵從醫院裏出來,正如他預料的那般,早就沒了顧蘇青的身影。


    車裏狹窄逼仄,煙霧彌漫,傅亦爵手邊已經有了不少煙蒂,自己也被嗆的幾乎睜不開眼。


    可宛如自虐一般,他硬是沒有去打開汽車窗戶。


    今天的事情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顧蘇青的神情一個個在腦海中掠過,傅亦爵緊緊皺起了眉頭。


    他從來沒想過,顧蘇青會與自己離婚。或者說,長久以來,他從來沒想過要與顧蘇青離婚。


    一想到“離婚”二字,男人的眉頭就皺的更緊,不得不說,這是個讓他非常不悅的事實。


    他不想與顧蘇青離婚,可是……為什麽呢?


    他喜歡的人是寧寧,他要結婚的對象是夏婉柔,他孩子的媽是夏婉柔,顧蘇青?她不過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女人罷了。


    一開始他會注意到這個女人隻是機緣巧合,後來因為種種事情才與她牽扯不清,是什麽讓他們走到這一步,是什麽讓他此時此刻,一聽到要兩人離婚的話,便暴躁不已。


    難道說,對這個女人,他有了什麽心思?這麽想著,傅亦爵忽的往後靠了靠。


    對顧蘇青……應該不會吧?也許隻是自己的霸道在作祟,不願意看到劃歸到自己名下的東西再被劃出去?


    應該就是這樣了,不然沒有辦法解釋自己心底因此而產生的不悅。


    確定了心裏的想法,傅亦爵長長舒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隨便是霸道也好,占有欲也好,隻要……不是喜歡,不是愛,就都可以。


    顧蘇青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很“湊巧”的碰到了沐寒。


    盡管沐寒說的是湊巧,但顧蘇青心裏卻明白,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湊巧,不過就是沐寒在那裏等著她罷了。


    心裏明白,顧蘇青表麵上卻一言未發,或者說,那時候的她,也根本就說不出什麽話來。


    她所有的強硬,都在轉身的那一瞬崩潰,背對著傅亦爵的時候,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多難過,臉上的眼淚如何洶湧。


    原本,隻要旁人沒看到便是無所謂的,可偏偏,剛一出了門,就被沐寒撞上。


    顧蘇青歎了口氣,上了沐寒的車。


    沐寒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一般,將車子開到了隱蔽的地方,等著她情緒穩定。


    顧蘇青盯著醫院門口許久,卻都不見傅亦爵的身影,最後的最後,她才終於確定,原來離婚與否,對傅亦爵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痛癢。


    隻有她一個人,在為此難過流淚。


    歎了口氣,顧蘇青輕聲開口:“走吧。”


    沐寒看出她情緒的波動,隻拿了紙巾遞給她,啟動車子,一句話都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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