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所為的定魂珠確有奇效,當年程將軍將此物自炎神墓中盜出,為取定魂珠還死在了炎神墓裏。他的親信將定魂珠交給了程將軍的女兒程瑾,原以為,定魂珠能夠救程瑾的性命,程將軍的在天之靈定能得到安息。

    但誰又能想到,程瑾得到定魂珠以後,並未如同預期中的一般逐漸康複……

    “她隻是看起來好多了,那珠子像是發揮了神力一樣,她睡了一整晚,第二天早晨起來,容光煥發,整個人都變了。我當時很開心……但是噩運也接踵而至,很快就在她身上漸漸顯露出來,先是她身上平白多了許多淤青的痕跡,像是被鬼掐的一般,問她,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弄的。後來,每到深夜,她的舉動也越來越奇怪。當時我們還住在將軍夫人身邊,每天天亮,府上的活物都會少很多……一開始是後廚飼養的雞鴨,再後來,是兔子、狗、貓……”

    蘇巍說到這裏頓了頓,在緩和他心裏的絕望。

    而宋宇臣大概也想到了原因,府上突然從某一天的深夜裏開始少了活物,那隻有一個可能。聯係起蘇巍的話,不由得讓他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直到有一天,有人聽到馬廄裏的聲音,還以為是那個家奴打馬撒氣,可府上管事的過去一看,當時就嚇得說不出話來了……”蘇巍靜靜地吐出一口氣,揭開了那段塵封在心底的秘密往事,“是跟在他後麵去的家奴,通知了將軍夫人和我,我們趕到馬廄前,看到瑾兒她……蹲坐在一匹已經倒下的馬旁,發出奇怪的聲音。將軍夫人叫了她,她迴過頭來,滿手滿臉都是血,手裏還捧著從馬身體裏掏出來的內髒在啃著……”

    這就是那定魂珠帶來的噩運。

    程瑾固然因為得到定魂珠而暫且穩住了她的魂魄,可也因為那定魂珠從此變得不人不鬼,每到深夜,她會渴望像妖怪一樣去吃活物的內髒。

    也正是因為發生了這件事,將軍夫人大受打擊,從此一病不起,很快就病逝了。

    病逝前,蘇巍陪在她身邊,她將程瑾交給蘇巍照顧,蘇巍向她發誓,一定會治好程瑾的病。將軍夫人過世以後,蘇巍變賣了將軍府裏的一切,遣散了府中家奴,給了他們不少錢,讓他們保證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然後,蘇巍帶著程瑾離開了……

    白天的程瑾,是正常的。

    可每到夜裏,當月亮升起的時候,程瑾就變了。

    她自己也是有所感覺的,她問蘇巍,到底發生了什麽。

    蘇巍不忍心告訴她實情。

    程瑾聰慧過人,她知道蘇巍在瞞著她,她求蘇巍告訴她,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

    “那你,告訴她了嗎?”宋宇臣問。

    “我曾經答應過她的,我不會欺騙她。”蘇巍黯然地說。

    因為曾經向程瑾做出過這樣的保證,此生他不會欺騙程瑾任何事,所以蘇巍最終選擇向程瑾說明實情,他把程瑾每晚發生的怪異舉動告訴她。程瑾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些事情是如何發生的。他們商量著如何解決,在程瑾的要求下,蘇巍在深夜來臨之前,把程瑾綁在了屋子裏,他陪在程瑾身邊,看著程瑾“死去”,又茫然“活過來”,如同活死人一般,像是受到詛咒而活在世上的人一樣。程瑾被捆綁著,發出淒厲的慘叫聲,蘇巍痛苦極了,他深感無助,救不了程瑾。但是那一晚,程瑾沒有傷害其他活物,隻是,在天亮以後,程瑾虛弱的倒了下來。

    以後的每一個夜晚到來之前,程瑾都求蘇巍把她綁起來。

    她不想變得那麽淒慘,不想在自己毫無知覺的時候如同行屍走肉一樣。

    可即使蘇巍將程瑾綁起來,程瑾的情況也一再惡化,從最初隻是吞食活物,到後來,了無生氣,喪失意識的去攻擊一切……程瑾還是傷到了想要安撫她的蘇巍。

    天亮了,程瑾看到蘇巍身上的傷口,心痛不已。她解釋說自己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很怕自己會繼續惡化下去,她很怕總有一天即使天亮了,她也變不迴來了。

    不顧蘇巍的反對,程瑾取出了定魂珠,將它放到一旁。

    她還是一副病弱的殘軀,但深夜來臨的時候,她不會再失去理智盲目的去攻擊一切活物。

    蘇巍答應她,哪怕帶她繼續走下去,尋找名醫,救她性命。

    他們輾轉去了很多的地方,一直走一直走……

    “那你們為什麽在這裏停下來了?”宋宇臣對蘇巍的遭遇深表同情,他沒有看錯,蘇巍確實是一個深情的人,把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他妻子身上,他給他妻子的守護,是尋常人很難做到的。“是因為劉大人嗎?”

    “……”蘇巍抬起頭來看了看他,停了半晌,似乎有很多的話想要說,“一開始,我們隻是路過這裏,根本沒想到,他們都在這裏。無意間,劉淮認出了我們,他看到瑾兒的樣子,很奇怪……他知道程將軍在出事之前已經讓親信把定魂珠帶出來了,他以為我們得到了定魂珠,瑾兒的情況就會好轉。他問我,將軍的親信有沒有把定魂珠交給我們。”

    “然後呢?”

    “我告訴他,定魂珠弄丟了。劉淮還很遺憾,他說定魂珠是個寶貝,是炎神墓裏最值錢的寶貝,還說怎麽就弄丟了。”蘇巍當時,是故意沒有和他解釋那麽多的,他不希望程瑾的情況被其他人知道。“劉淮勸我,留在這城裏,他說他們也都在這裏,我和瑾兒留下來的話,他會幫我請到這世上所有最好的名醫……”

    所以,蘇巍信了。他一個人帶著程瑾漫無目的的找下去,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找到救程瑾的法子,他相信了劉淮,以為劉淮當真是念在從前身為程將軍麾下一員,受到程將軍的照拂,才會對他們特別的好……說到這裏,蘇巍揚起頭去看向了棺材,他的夫人程瑾就沉睡在這口棺材之中。

    “劉淮背叛你了。”鄭鈺一句話就點破了蘇巍想要偽裝起來的真相。

    蘇巍的臉上抽動了兩下。

    宋宇臣驚訝的望著鄭鈺,沒想到這次鄭鈺倒比他看出來了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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