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策火符助二人困住鴻印,但鴻印的強大遠超他們所預計,彈指一揮便覆滅了禹策的咒術。連同鄭鈺的猛攻也無從近身,尹玉棠的劍陣無法刺穿鴻印的金身。三人的合力攻擊,在鴻印強大的法力麵前顯得微不足道......

    淺川一邊照顧著狄望春,一邊試圖找出鴻印的弱點。“這個家夥怎麽和之前對付的那些不同?他的氣息,絲毫讓人察覺不出他的弱點何在。”

    那是自然。

    鴻印是出家之人,與地宮裏困著的怪物不一樣,他無欲無求,隻為一個本真清明的世道才會與江太尉為伍,所使的招數盡是澄澈佛法,與地宮裏的其他怪物本身就是有區別的。

    找不到鴻印的弱點,便難以將他製服。

    再加上北方七宿已死,大大激活了這玄武之力,使得鴻印功力增長數倍,如今想要對付他,實在太難了。

    鴻印的招式強勁猛烈,但禹策一旁困束著他,輔助了鄭鈺和尹玉棠的協力攻擊。鴻印蹙樂蹙眉頭,揮開鄭鈺和尹玉棠之後,反手一掌,欲直取禹策性命。鄭鈺反應急速,飛身一躍,從鴻印手底下救走了禹策,二人狠摔在一旁,隻見鴻印彈指,便將那一處的宮牆擊垮,把他二人壓在了殘垣斷壁之下。

    “鄭鈺!禹策!”尹玉棠大喊,方才若不是鄭鈺推開了她,去救禹策一同被壓在碎石下的就是她和禹策了。

    “你們,放棄吧。”鴻印知道,他們是過不去的。

    “......不可能。”想要她放棄,下輩子吧。

    “你們贏不了的。”鴻印坦然告之結局,他認為自己所做的事是為了成全這天底下太多可憐人,而尹玉棠也是這無數可憐人之中的一個,他並不想為難她,就像那時會忠告於她一樣。“無論青塢城的人有多大本事,你們都不會走到盡頭的。有朝一日,當青塢城成為了這個人世間的威脅,那些昔日敬仰於你們,受你們保護的人,也會站出來推翻你們。這就是人惡劣的一麵,老衲隻是想要改變更多不幸的發生,讓真正守護這個人世間的人,都可以獲得他們相對的尊重。如此,對青塢城也是有利的,你們何苦糾纏不休。”

    “沒有人,可以代替眾生去決定一切。你參禪悟道,修行了這麽多年,難道還不明白嗎?人間之所以是人間,就是因為,人本身便有惡劣的一麵,或許自私、或許自利、或許貪婪......這些何曾不是人性的缺點,若沒了這些缺點所限製他們,何其強大。天地萬物,唯獨人的能力寥寥,困於心,始於心。我們所竭力保護的,並非是單純的人,而是善惡正道。因果自有輪迴,不是任何人可以選擇縱容或者覆滅的。”

    此一世,清明之人甚少。

    但總有清明之輩降生......

    維持初心,原本就是一場修行。

    沒有目的,沒有欲望,隻為本真而存。

    竭盡一生之力,維護正道清明。

    即便修行中途,有此淪落之人,亦會被後生清明之輩所降服。

    這便是輪迴之道,沒有盡頭,隻有不斷的磨煉,和無盡的苦難,終其一生,但凡守得清明,便是善果。如果隻看周身利益,如果隻為貪圖受人敬仰,那並非修行,世上有多少默默無聞的人,都在為了維持清明,維持人道的輪迴而盡力。

    沒有人可以站在一個至高無上的地方,去指責這一切,每個人所看到的,亦不是全部。

    被人倫所拋棄,被自私欲望所腐蝕,被仇恨所蒙蔽,所看到的,都是事情的一麵,並非本真。被一群人記恨,排擠,但百年之後,自有後人評斷今時今日所發生的一切,是值或者不值。但這,都不重要。

    尹玉棠的周身,散出詭異的妖冶之氣。

    “羅刹之力......”鴻印很輕易就認出了尹玉棠所使的招式。“原來,你已經接受了這個新身份。”

    “如果非要做出選擇,那麽我接受。”

    強大,是唯一能夠保護這一切的方法。

    並非認命,而是不再排斥原本就應該自己去承擔的一切。

    羅刹之力凝聚著流光溢彩,尹玉棠在這異色光彩之中,如同渾然天成的妖神之女,地宮在震蕩,承擔不住羅刹之力強大的影響,在瓦解,在崩潰,存在既如負手的流沙,如萬般飛灰在流逝。敞開的雙臂,感受著自身所釋放出來的強大威力,將鴻印的法力反噬,包圍其中,鴻印困在這無盡流光之間,受羅刹之力的影響,本體開始出現瀕死的狀態。

    他的法力,困在羅刹之力中,被吞噬,一點點消散於其間,幾乎毫無還手之力。被羅刹之力蠶食,每一寸流光,都足以讓他感受到五髒六腑都如刀絞一般。無可避免,無處可藏,他的力量,他的修為,他的生命,盡在這流光之間不複......消散於此......

    “難怪,他會如此迫切的希望得到你的羅刹之力。這羅刹女,果然不同於人世間的妖物......”現在,他明白了,但也晚了。天地之間總有無可限製的存在,隱於市。原來這就是江太尉一心想要得到的羅刹之力,原來,這就是讓所有人都分外忌憚的羅刹之力。他終於見識到了,也不枉修行一生,終在覆滅之時眼見到了這俗世之外的力量。

    徹底消散於地宮幻境之前,鴻印留下了一句話。

    “失去,既為得到,得到,既為失去。失去還是得到,總不過是在一念之間,你以為你得到了羅刹之力,不失初心,便可守得清明,卻不知,這本就是失去的開始,天意,難為啊......”

    話音剛落,便化作飛灰,消散於地宮之中。

    青龍寺的幻象也消失無蹤。

    尹玉棠似乎覺察,鴻印最後的那些話是在預示著什麽。好像,他早就知道,尹玉棠一旦使出羅刹之力,他自己必死無疑。那麽先前的空外之音,忠告於她,顯然不是為了這一時的交手,作為尋常人,尹玉棠自然無法抗衡此處玄武之力,但是她有第二個選擇,要不要借用已經得到的羅刹之力,隻要用羅刹之力,她可以輕鬆解決這一切。

    方才那一瞬,不止是鴻印,連尹玉棠自己,乃至於全部被困在地宮裏的人,都能夠輕易感受到,如果尹玉棠用羅刹之力,江太尉地宮裏困著的這些怪物根本不是對手,那麽鴻印灰飛煙滅之前所留下的那些話,到底還有什麽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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