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宋宇臣坦然,“不過,也是在不久之前,我和玉麟在卿州之時,才知道的。”

    尹玉麟負傷嚴重,卻拒絕他人救治,不得已坦白了緣由。

    “你們......好啊,你們!”宋老五怎麽都不會想到,連他的兒子竟然都背叛了他,明知道尹玉麟的身份,卻沒有一個人告訴他。這件事,幾乎大家都知道了......可當他跌跌撞撞轉過身去,尋求解脫的時候,看到禹桀沉默站在一邊,立刻像是抓住了救星一樣。“禹桀,你也被蒙在鼓裏了是吧,那你呢,你能夠原諒嗎?你兄長明知道尹家掉包,用尹玉棠換掉了尹玉麟,卻從沒有告訴過你,你能原諒嗎?”

    能嗎?

    宋老五過不去這個心結。

    他把門第和尊卑看得十分重要,尹玉棠就是尹玉棠,她可以是尹家大小姐,但決不能是尹家的繼承人,和其他人一起拋頭露麵去做事,朝夕相處讓宋老五的底線難以容忍。

    他相信,禹桀和他有同樣的感受,禹桀也是被蒙在鼓裏的人,一定能夠明白他的心意。

    尹玉麟......不,尹玉棠,尹玉棠她是一個女子,怎麽能......怎麽能繼承尹家,繼承尹老四的衣缽?!她一個女子,怎麽能和這麽些大小夥子整日聚在一起,想到她假扮成尹玉麟的時候,和大家一起出去做事,吃住在一起......這所有的事情,都成為了宋老五憤怒的緣由。

    他不是因為尹玉棠冒充了尹玉麟欺騙大家而憤怒,而是因為這個女子,失了女子該有的樣子。繼承尹家,一直以來做得確實不錯,可如果他是堂堂正正的尹玉麟,宋老五是打從心裏喜歡這個孩子,可是他不是,她是尹玉棠,冒充了她哥哥,這是和他禮義廉恥所不容的行為啊!

    “我能。”

    禹桀在狄望春滿滿關注下,輕輕鬆鬆的莞爾一笑,打消了狄望春心裏的所有顧慮。

    “你......”宋老五氣得一甩衣袖。

    “在五叔眼裏,我和小春不是也容不得嗎?禮義廉恥難道真的比站在眼前的這個人更重要嗎?玉麟的事......前兩日,我偶然來尋我大哥的時候,便已經聽了些他們的話,我猜想著玉麟怕是要瞞不住了,隻不過沒想到,他會是讓人給逼到了這一步,才不得不說的。”禹桀釋然,狄望春如此懇切的望著他,希望他也能站在尹玉麟這邊,他怎會看不明白。

    “你們,你們居然都......好啊!好啊!”宋老五時至當下,不知是該怪尹玉麟隱瞞此事,還是該欣慰他們在出事之後竟然還能夠團結一致了。“你們,真好啊!真是青塢城的好孩子啊!”

    “我們早就不是孩子了。”宋宇臣出聲,打斷了宋老五的話,“爹,這本來就是玉麟自己的事情。而且,他也不曾讓尹家或者青塢城蒙羞,尹四伯、尹家太夫人、老夫人都不曾說什麽,連二伯今日站在這裏也不覺得玉麟讓青塢城丟人,如果隻是單單因他女子身份,便多有為難,那麽青塢城要因為恪守這些保守而頑固的規矩,錯過玉麟這麽優秀的一個人嗎?”

    “這不一樣!”宋老五強調說,“像金枝,金枝同你們一起出來,我就不會說什麽,因為金枝自己知道她是女子,你們也知道她是女子,自然會多加注意一些。而玉麟......不,玉棠,他假扮成玉麟,和你們朝夕相處,這......這成何體統!”

    宋老五會有這麽大的反應,陳老二是早就預料到的,可是說到底,是他幫著玉麟隱瞞的,自然沒辦法開口再讓宋老五諒解。

    “玉麟從沒有做過越矩之事!”宋宇臣很反感他父親的這個態度,儼然一副老頑固的保守和執拗,固守著什麽禮義的傳統,卻從骨子裏否定了別人的付出。這讓他感到在大家麵前抬不起頭來。

    “他是沒有做過!可,可你們呢!這肌膚之親怎同兒戲,傳出去豈不是讓人質疑我們青塢城皆是男盜女娼厚顏無恥之輩了嗎!”宋老五越說越激動,主要還是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出去做事的時候負傷怎麽辦,他的兒子宋宇臣之所以發現玉麟不是男兒身,不就是因為玉麟負傷嗎?這......玉麟要是再和其他人有過同樣的接觸,這算怎麽迴事!

    “老五!”

    發覺宋老五說的越來越過分,陳老二不得不出聲嗬斥。

    “二哥,我叫你一聲二哥,可是你想想這都幹了些什麽啊!玉棠這不清不白的,將來如何嫁人啊,我們又怎對得起尹四哥的在天之靈啊!”宋老五固然是有些冥頑不靈的,他不像其他人那樣開通,但之所以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也是為了尹玉麟,如今鬧成這樣,此事日後必定成為他人詬病尹玉麟的汙點,不管玉麟嫁給誰,總是免不了要被婆家為難的,那時,他們要如何向故去的兄弟交代啊。

    陳老二明白他的苦心,這也是他自己疏忽的地方,本想著鄭鈺迴來了,鄭鈺和玉棠原本就有婚約在身,或許也是一個好的結局。可現在看到鄭鈺的態度,卻讓他不得不顧慮起來,或許,鄭鈺不見得是玉棠的良配,他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卻無法成為更好的夫妻,屢生波折,怕是有緣無分。

    尹玉麟的境地很窘迫,仿佛在承認自己的身份以後,他就變得十分廉價,從前做得很好的事情,居然也能成為自己被指責的原因。不管他到底有沒有做過出格的事情,居然,會如此難堪......

    “......有人厭棄,自然也會有人當做至寶。”禹策忽然開口,他正色看向鄭鈺,原以為鄭鈺是真的可以包容玉麟的一切,所以他退出這場關係的角逐,隻是希望玉麟可以幸福。但是今天,眼看著鄭鈺把玉麟一步步逼到這一步,不由得讓他懷疑,當初所做的決定是不是真的為了玉麟好。“如若玉麟願意嫁我,我願以八抬大轎娶她進門,一生一世,絕不辜負。”

    “你們怎麽會......”狄望春看傻了這一幕,意外極了。禹策居然說要娶玉麟?這,這算怎麽迴事啊?玉麟和鄭鈺有婚約,可是禹策為何?“禹桀,你掐我一下。”

    禹桀低頭輕笑,不以為意。

    那日聽到大哥和玉麟的對話,他便知道大哥對玉麟用情之深,如今鄭鈺和玉麟之間的嫌隙似乎越來越大,一向內斂沉穩的大哥會表明心意,著實令人驚訝。不過,他大概能夠想到大哥為何會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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