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中原有一物,名為不死書。是祖上傳下來的,這東西很邪門,能夠查閱人間萬事,生老病死,甚至陽壽。我家祖上甚至有人在書中抹去了自己的名字,因而不死得以長生,才叫它為不死書。你父親是為了這本書才來的,他向我祖父提出,要借看此書。我祖父自然不會應允,不死書在我家出事以前,連我都不曾見過。可你父親就像鐵了心一樣,一定要借,於是我的祖父向他提出,不死書不能外人借閱,如果他願意娶我,那麽作為我們家的人他便可以看......”

    “是因為那本不死書?”金枝現在很安靜,她靠在床邊,漸漸吸收了那些修為。

    “......我也曾希望不是。你父親當時並沒有直接答應我的祖父,可是,在他離開之後,不死書還是我家族招來了滅頂之災。一夥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趁著深夜闖入我家裏,見人就殺......頃刻間,我家中上下已是血流成河。外祖父在臨死之前,將我和不死書藏在密室之中。他告訴我,我們家族的命運已經到了盡頭,但我不是,所以他要我活下去。”二娘講述這些往事的時候,很平淡,刻骨銘心的傷痛有時候會銘記一輩子,但是多年後再提起未必會激動不已,平淡並非掩飾,而是將過去烙印。

    “怎麽會這樣......”金枝萬萬想不到,平時看起來溫婉大方的二娘,竟然有一段這麽殘酷的命運,“那,那他們......”

    “都死了。”二娘說完,低了低頭,看不出她想要掩飾什麽,隻是那份心疼早已埋葬在了過去。“他們都死了......是發覺不對勁趕迴來的,你的父親在我家的一片廢墟之中找到了密室,把我救了出來。我家裏人都沒了,隻剩下我懷裏的那本不死書,我威脅你父親,如果他願意娶我,我就以這不死書當做我的嫁妝......”

    陳老二最後的選擇,金枝已經明白了。可是她並不相信父親對二娘真的是沒有感情的。

    “所以,不要恨你父親......是我逼他娶我的。他隻是需要那本不死書而已。”

    二娘過於平靜,讓金枝莫名擔心起她來。“我父親找那不死書,到底是為了什麽?”

    究竟是為了什麽,讓陳老二一定要得到那不死書,甚至,不惜被二娘威脅,娶了二娘過門。那不死書裏究竟記載了什麽,對陳老二來說竟然重要至此。

    “不知道......我隻是聽你父親說過,他要查一對姐妹的魂魄去處,還有,什麽羅刹女,什麽幽冥渡的。”二娘所知道的也並不多。

    陳老二一定要得到不死書查證的事情,與他當年經手的一件案子有關,在那件案子裏,有一對孿生姐妹因為答應他們幫忙設下圈套不幸遇害,陳老二苦尋多年,一直都在找那對姐妹。二娘一度以為陳老二是因為自責,想要彌補他曾經失誤落下的遺憾,可是後來,在陳老二娶了她得到她家的不死書之後......

    “不過......”二娘說,“倒是這些年,我隱約覺得,你父親一定要不死書的原因似乎並不僅僅如此。他沒有在不死書上查到他想要的信息,而且,那對姐妹好像......不在不死書上。”

    “這是什麽意思。不是說,不死書上什麽都有嗎?”

    想到父親陳老二不顧一切,即使娶二娘也要得到的不死書,竟然不像想象中的那麽有用,金枝更是不明白其中緣由了。

    而二娘會告訴她這些,完全是因為......“我也不知道,可是總覺得,你父親近幾日的怪異,總是與這件事有著說不清的關係。他近來總是很奇怪,一個人時不時地在沉思著什麽,與當年他得到不死書之後的反應如出一轍,我從未見過他有這般迷惘的神情。想著,或許是當年的事情,他又找到了些什麽新的線索吧。”

    聽到二娘的說法,金枝更加擔憂。從她之前在書房裏且聽得來的消息,起碼在陳老二特別在意這次事情上可以覺察出來什麽。如果陳老二自己所說的“危機”和二娘所說的不死書及當年的事情聯係起來,難道陳老二之所以認為自己會死,甚至交托出青塢令給尹玉麟,是因為當年的事情有了新的發展,以至於讓陳老二覺得是一場陰謀和危機,他會因此喪命?

    是什麽事......“二娘,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麽?關於那件事,那件案子......還有,不死書,什麽姐妹的,你都知道什麽?”

    ......

    幽冥渡。

    “如何,都處理好了?”宋宇臣站在河邊,望著河水,單從腳步聲便認出了尹玉麟。

    “宇臣,我不會和你離開的,不過,我會幫你,你和我不一樣,你的陽壽未盡......”尹玉麟不想讓他像自己一樣留下來。

    “你應該知道,我不是同你商量。”宋宇臣轉過身來,臉色有些不大好。“尹玉麟,做人不能這麽自私,如果是因為我發現了你的秘密,你決心要留在這裏。可曾想過在這幽冥渡之外,我又該如何向大家交代。我可不想做這個惡人,不想把你的事情告訴別人。不管你是想要解釋還是坦白,都應該你自己去。”

    “不是的......”尹玉麟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宇臣,我陽壽已盡,早在十八年前我就應該死了。隻是直到前些時候我才來到這裏,我迴不去了。你不該到這裏來的,你和我不一樣,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救我,我就更不應該連累你了。”

    不管怎麽樣,他都必須讓宋宇臣平安離開幽冥渡。

    “尹玉麟。”對此,宋宇臣卻是覺得可笑至極,明明是他要來救尹玉麟的,可尹玉麟卻仍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讓他不僅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何等可笑,還有......“我真是搞不懂,如今你都變成了這個樣子,你竟然還想著幫別人,你到底有什麽理由放不下,就算你已經死了,我也要把你帶迴去,給金枝一個交代。我不能讓金枝覺得,是我把你害死的。”

    “你真的誤會了,金枝不會覺得是你害死了我,我的事情......”

    “你又怎麽知道金枝是怎麽想的了?”宋宇臣冷著臉反問道,“你如果知道金枝到底怎麽想的,為什麽你還要傷害她?你早些揭穿自己的身份,不就不會惹出來這麽多麻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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