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請稍等。”

    一大早,鴻恩大師身旁的小徒弟靜嚴就來了。請他們過去一趟,禹桀將狄望春留下保護尹家太夫人和一眾女眷,便同鄭鈺一起,去了鴻恩大師的房裏。

    靜嚴進去通報,稍後,才請禹桀和鄭鈺一同進去。

    禹桀打量了鄭鈺一眼,意在提醒他留意。

    鴻恩大師並非獨自接見他二人,房裏除了靜嚴、靜修兩位小師傅外,還有昨夜見過的那位夏痕姑娘。鴻恩大師看見他們,道了句,“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請坐。”

    “大師找我們來,是為了昨晚的事吧。”看到夏痕姑娘,更加確定了禹桀的猜測。

    “正是。”鴻恩大師坦然迴答。“兩位施主本事了得,昨夜貧僧也是親眼見到的,今日請夏痕姑娘和兩位施主前來,共商擒妖之法。”

    “擒妖?”禹桀難免疑惑,這鴻恩大師把夏痕姑娘和他們都找來,原來是為了一起商量捉拿妖穢的事。“既然大師有意要除掉此妖穢,昨夜又為何放走了它呢。”

    禹桀很仔細的想要從鴻恩大師的反應裏察覺出來些什麽,來確認自己之前的猜測。

    但是,什麽都沒有......

    可以說......鴻恩大師接下來的表現天衣無縫。

    這就更有問題了。

    如果尋常人被人這麽問,可能起碼都要晃一下神兒,去想一下該如何解釋,可是對於鴻恩大師來說,他連些許的緊張都沒有,如同早就做好了準備,想到了他們可能會提出的問題一樣。隻見他捋著胡須,笑起來的樣子眯著雙眼,與身後掛著的羅漢畫卷極其相似。“萬物皆有靈性,存在即為意義,出家人為渡人出苦難,縱然是冤魂,如果能夠將它超度,總比害其性命更加寶貴。”

    “那麽大師的意思是......並不打算殺它,而是將它抓住,超度它?”禹桀愈發不能理解鴻恩大師的想法,既然已經成為冤魂,害了那麽多條人命,那麽它還可能會被乖乖超度嗎。

    顯然,鄭鈺也不認同這個辦法。

    “唉......”鴻恩大師歎了口氣,抬起頭看向一旁的兩個徒弟靜嚴和靜修。他們二人便了然一般低著頭退出到了房外,將門帶上。房裏隻剩鴻恩大師,夏痕姑娘以及禹桀鄭鈺四人,頓時陷入一片寂靜之中。“不瞞二位,那妖物與貧僧關係匪淺,此事......算是貧僧私下裏拜托二位,不要傷她,若能夠讓她渡去便讓她渡去吧。貧僧著實欠了她太多,她造下的孽債由貧僧一力承擔就是......”

    “大師......”未等禹桀鄭鈺發問,夏痕姑娘便率先問了出來,“你知道那是什麽妖物嗎?”

    鄭鈺盯著鴻恩大師。

    鴻恩大師低著頭,無可奈何的承認了。

    “既然如此,我們答應大師就是了。”禹桀做主,算是應了鴻恩大師的請求。每次想到這位鴻恩大師就是聞名於世的鎮遠大將軍,禹桀就覺得怪怪的,實在沒辦法將滿身殺戮的鎮遠大將軍與眼前這位慈眉善目的鴻恩大師聯係起來,一個人願意這樣低聲下去去請求別人幫忙,一定有其他的理由吧。“既然大師希望我們幫忙捉住妖物,超度妖物。應該已經有了主意吧,不妨請大師說說看,我們好盡力配合。”

    “謝謝,謝謝......”鴻恩大師誠心道謝。

    “大師,那你找我來......是為了什麽?”夏痕姑娘還不知道鴻恩大師的目的,但她留意到禹桀方才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讓她隱約感覺到什麽似的。

    “請夏痕姑娘過來,是想請夏痕姑娘幫忙,引誘妖物出來。”鴻恩大師說,“兩年來,妖物盯上的都是青龍寺附近的年輕姑娘們,將她們逼到青龍寺來求救,再當著貧僧的麵將其殺害。她就是希望貧僧出手,救下那些姑娘,可是隻要貧僧出手相救,那麽她則會更加憤怒,非要害了那個姑娘不成。”

    昨夜,妖物附身在鴻恩大師已故徒兒靜緣的小弟子虛慈身上,非要殺了夏痕姑娘不可。鴻恩大師被逼無奈,故而出手相救。也使得夏痕成了妖物非殺不可的目標之一,現在,妖物已經盯上了夏痕,也隻有她才能將妖物引出來。

    鴻恩大師畢竟是半路出家的和尚,法力有限,如他所說,昨夜他親眼見過禹桀和鄭鈺的能力,所以邀請他倆出手相助。才有把握抓住妖物將其超度的同時,保住夏痕的性命。

    這件事,他一個人絕對做不到。

    ......

    “鄭鈺,你怎麽看?”禹桀在等候狄望春迴來的時候,隨口問了句。

    鄭鈺自打從鴻恩大師那邊迴到廂房,就一直在思考什麽,擰著眉頭,好像......特別認真。聽到禹桀的話,鄭鈺才稍稍抬起頭來,遲疑了一陣兒,說,“味道......”

    “味道?”又是味道?

    如果是狄望春在這兒,恐怕早就翻臉了。

    味道,味道,味道......鄭鈺總是沒完沒了的重複著同一個詞。“鄭鈺,你說這味道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

    “味道......大師,和妖穢,有很像的味道。”鄭鈺說,這才是他一直琢磨不透的。

    鴻恩大師身上,有一種和那妖穢很像的味道。很像......

    “這不奇怪,如果妖穢當真是我們猜測的那樣,它生前和鴻恩大師就是父女,父女之間有血緣關係,肯定會有相似的味道。”禹桀認為鄭鈺所說的味道,可能恰好證明了他們之前對於妖物身份的猜測。

    可鄭鈺搖頭,並不隻是這樣。“不是,人的味道。是燒焦,的味道。”

    “燒焦的味道?你是說鴻恩大師身上也有燒焦的味道?”這不可能啊,鴻恩大師分明是人,即便他知道那妖物到底是什麽,怎麽來的,那鴻恩大師身上這燒焦的味道,到底是哪兒來的?燒焦......燒焦......

    “如果,那個女孩死的時候,大師就在她身邊,碰過,屍體。身上......興許就會留下,她的味道。”鄭鈺說。

    她死的時候,鴻恩大師就在身邊??

    如果她就是大師那個自焚而死的女兒,那麽她死的時候,鴻恩大師就在一個能夠救她的地方?所以鴻恩大師......因為一些狀況,沒有救她......“鄭鈺,你還記不記得鴻恩大師說,那妖物是故意將這些女孩逼到青龍寺,她是逼鴻恩大師出手救她們,但隻要鴻恩大師出手,反而,她就非殺了她們不可。”

    她不是無緣無故索命。

    她是在報複,報複鴻恩大師的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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