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惶惶地點著頭,心思又飄飄地飛遠了。


    小妖精身子羸弱,從小沒少進醫院,多是媽媽陪伴左右,一想到遠在英國的媽媽,我又紅了眼珠子。


    自從失了記憶,我眼前隻有媽媽一個親人。


    這兩年金融危機,酒莊的生意也不太好。媽媽已經六十多了,早就到了享清福的年齡,為了讓我和孩子受到最好的教育,她勞心勞力,幾乎花光了賺來的錢。


    每每想起這些,我心裏就特別難受。我想報答媽媽,卻不知道何時才能賺來大錢,讓她和孩子過上幸福的生活。


    “爹地……”小妖精似是被采血針紮痛了,她一聲呢/喃,叫的卻是兩個讓我心酸的字眼。


    不僅我酸了鼻子,盛承碩也淚眼涑涑地抓起了小妖精的手,一個勁地放在嘴邊親吻著。


    “他們是三胞胎?”範多多悄然來到我的麵前,瞬也不瞬地盯著我。


    “哦,是!”


    “三胞胎的身體指標基本相同,穆天恩高燒沒退,我怕常規化驗不準確,想采她同胞哥哥的血樣一並化驗,可以麽?”


    “範醫生!”未等我出聲,盛承碩倒開了口。“不是讓你弄張小床進來麽?孩子還小,別折騰!”


    範多多根本不理盛承碩的茬,而是眼神灼灼地端詳著我,“你是孩子的母親,選擇權在你。”


    “采我的吧……”天賜痛快地舉起了小指頭。


    “哥哥,你確定她想采血化驗,不是做dna檢查?”天碩語出驚人,瞬間把采血的小護士說愣了。


    天賜悄悄地推了天碩一把,示意他閉嘴。


    範多多倏然笑了,“這基因,不用做dna也一目了然。”


    直到範多多和采血的小護士離開病房,盛承碩才訕訕地來到我和孩子麵前。


    “痛麽?”他疼惜地拉起天賜和天碩的手,“剛剛那個阿姨的確急了點,我替她對你說聲對不起。”


    “叔叔,我隻是想讓妹妹安心。就算你真的是我們的爹地,我們也會尊重媽媽的意願。媽媽若是記不起你,我們也不會認你!”天賜一本正經地開了口,活脫脫一個小大人。


    “我會重新追求你媽媽,直到她認出我……”


    這都什麽跟什麽?我的大腦一片混亂,簡直要被這一大兩小三個版型相同的男人雷蒙了眼。


    細想想,我好像不排斥盛承碩,也喜歡親近他那張好看的不能再好看的臉。如果成了一家子,嗯,感覺不錯!


    頭疼的感覺倏然小了,我腦筋大條地打了個哈欠,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天賜懂事地鑽到我懷裏,當起了我的人肉抱枕。


    “楊洛嬌,你這習慣該改改了,我真懷疑他們仨是怎麽活下來的……”


    恍惚間,人肉抱枕被拽走了,一個軟軟的枕頭塞到了我的懷裏。


    “媽媽睡覺不老實,我們是姥姥帶大的……”


    “我得給你們的媽媽找個大房間,還得給她做張大床……”


    我的確睡到了大床上,剛睡下時有些不舒服,抱著的東西也軟塌塌的。後來,我摸到了一個溫溫涼涼,富有彈性的大抱枕,因為抱著舒服,我連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笑著笑著我就覺出了異樣,那個大型抱枕不太老實,不但會主動摟著我,身體的某個地方還硌得我難受。


    小妖精?猛然想到了病著的小妖精,我驚乍乍地睜大了眼睛。


    心裏那一驚還沒壓下,眼前這張放大了的俊顏又驚了我個措手不及。


    “你占我便宜!”


    我惡狠狠地推了盛承碩一把,那廝隻是蹙了蹙眉頭,理所當然地道:“我在給你做抱枕!”


    “做抱枕你那地為什麽支著?”


    “老婆,那是正常的生理反應好不好……”


    “臭碩碩,誰是你老婆?”我倏然火了。


    下一秒……


    不僅我怔住了,盛承碩也怔住了。


    “老婆,你終於記起我了?”


    我鬱悶地撓了撓散亂的頭發,說了一句讓盛承碩很無語的話。“對不起,我經常叫我兒子臭碩碩……”


    “沒關係,我會慢慢等,等到你記起我的那一天!”盛承碩好脾氣地摸著我的臉,那束寵溺的目光既讓我享受又讓我感到親切。下一秒,他的手輕輕地撫著我左鬢角處那束鮮紅的玫瑰刺紅,眼裏帶上了自責的神情。“很疼吧?”


    我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身子,心有餘悸地道:“鏽針刺到皮膚上的感覺如同刺到心尖上,又癢又難受……”


    “我是問磕傷的時候,痛吧?”


    我恍然地搖了搖頭,有些鬱悶地道:“我不知道這裏是怎麽磕傷的,還好不是在正臉上……”


    我又打了個寒噤,盡管真的失憶了,隻要試著想起那段被遺忘了的記憶,我總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別想多了,隻要你和孩子好好的,就是上天給我的最大恩賜……”


    孩子?我蹭地從床上蹦了起來,剛想往外躥,冷不丁被盛承碩一把拽住了。


    “洗把臉再出去……”


    盛承碩好脾氣地給我洗了臉,我也乖乖地享受著他的照顧,這樣的場景既親切又自然,好像不是頭一迴發生在我身上。


    高護病房裏,小妖精坐在病床上,眼神灼灼地盯著站在麵前的兩大一小,天賜和天碩則像保鏢似的盤坐在她的左右。


    “小妖精,天賜天碩……”我顧不得細看房間裏的人,眼裏心裏全是坐在病床上的仨孩子。


    小妖精灼灼的眼神愈發亮了,讓我鬱悶的是,她那雙瞪大了的眼睛並不是看我,而是看向我的身後。


    我知道身後站著盛承碩,因為被忽視了,我狠狠地捏了捏她那張肉嘟嘟的臉,大有秋後算帳的意味。


    “媽媽,姥姥來了兩遍電話,必需讓你迴一個……”天賜乖巧地把手機遞到我手裏,天碩則懂事地為我戴上了太陽鏡。


    為了遮擋左鬃的刺紅,隻要出門在外,太陽鏡是我的必需裝備。


    雖然失憶了,我那丟三落四的毛病一直沒改。好在天賜和天碩心思細膩,小小年紀便懂得為我善後。


    “姥姥昨晚便打來電話,我說你在洗澡,剛剛我說你去買早點了。還有,千萬別打開視頻,我已經告訴姥姥沒流量了。通話時間越短越好,別讓姥姥為我們擔心……”


    天賜思維清晰,為我打算的麵麵俱到。


    我心虛地撥上了媽媽的電話,果不其然,她又開始掐破耳朵地叮囑我,讓我不要心疼錢,一定要讓仨孩子吃好喝好,還說小妖精嬌貴,不能讓她生病。


    足足說了五分鍾,我終於扯了個理由掛了電話,這才感覺氛圍不對。


    果然,一個相貌較為儒雅的男人慢慢踱到我麵前,微笑著叫了一聲弟妹。


    弟妹這個詞有些親切,眼前的男人依然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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