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興許是對住在廣播裏、天天幹架的鬼夫妻。他心下一亂,原先藏起來的驚慌,也在這一刻浮了上來。心裏好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宛若傷口結痂之後總是忍不住上手去扣的那一下,一麵在警告他,讓他冷靜,不要做傻事。另一麵,卻在拚命誘惑,帶著慌亂:要不要往右邊看一下?他腦補除了無數恐怖的情形,甚至勸自己:我現在這麽擔心,說到底,是不知道之前那些人話裏的老太太是不是已經跟上來了。所以呢,其實稍微往旁邊看一眼,還有助於我定心……他幾乎要被這種“歪理”說服了。但就在這一刻,歐陽傑忽而開口,輕聲說:“不對勁。”其他幾個人的神色一起凝重。竇雲蘇猶豫著,遲疑,不知道短短時間,自己是否遺漏了什麽。不過他抬頭往外看,瞬時就明白,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在幾個人眼前,竟然出現了一個加油站。然而,竇雲蘇記得很清楚,所有廣澄路受害者在敘述經曆的時候,都沒有提過這一遭!竇雲蘇的心髒一下子就提了起來。無獨有偶,這個時候,邵佑看了一眼油表,擰眉,“咱們出來的時候車上是多少油來著?”季寒川說:“沒仔細看,好像還有一多半兒?”邵佑:“現在快見底了。”季寒川:“……”季寒川笑了下,“哦,那可能是我記錯了?”邵佑沉默。他此刻再看後視鏡,發覺那個若有若無地綴在車後的灰色影子,竟然不見了。離加油站越來越近,那熟悉的紅色logo似乎在催促他們盡快做出決定。邵佑盯著油表看了片刻,緩緩放慢車速。他也在權衡。這會兒是零點四十左右,離“出去”還有一段時間。而現在這個油量,不論是消耗速度太快,還是壓根被直接一鍵消除——總之,他隻能在“現在去加油,麵對不可預知的加油站”,以及“現在不加油,待會兒停在路上”之間選擇。而邵佑認為,相比之下,前者的自由度會更好。一旦車子停在路上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後麵那個影子追上來時,一群人可就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雖然“兩點以後就可以開出去”,但那前提是仍然可以開車啊。後座上,特案組三人明白了邵佑的決定。鬱萌等人提著心,憂慮地看一眼季寒川。不過季寒川沒有什麽反對意見。他甚至笑著說:“也對,今天晚上邵佑應該就是開錯路了。之前這家夥出門,都是有司機接送的。結果吧,哎呀,迷路了。”邵佑瞥他一眼。季寒川很無辜,立刻坐端坐正,看樣子,簡直像是一個小學生,麵對嚴厲的班主任。邵佑看在眼中,到底歎了口氣,搖搖頭。……拿他沒辦法。季寒川再問:“對了,大家要不要上個廁所啊?車上沒有水。哎,也能問問路……”特案組的幾個人聽著他的聲音,心中微動。他們不會覺得季寒川這是失憶了,不知道他們此刻究竟是什麽處境。所以看他的態度,答案很簡單:這是一種明示,告訴他們,要怎麽做,才能不引起鬼怪注意。歐陽傑麵上不顯,心裏其實絞盡腦汁,迴想著自己最近惡補的恐怖片段。他說:“不了吧。黑燈瞎火的,加完油,趕緊走人。”講到這裏,歐陽傑停頓一下。他其實更想直接說:待會兒千萬不要分開!否則的話,根據“單獨一個人必定遇害”的定律,誰知道這個單獨出去的人還能不能迴來。再有,如果迴來了,那似乎更糟糕。畢竟兩邊都要猶疑,不知道對麵兒究竟是不是原先的同伴。不過從季寒川前麵的話裏判斷,歐陽傑覺得,自己似乎不好這樣直說。他隻好暗暗下定決心,待會兒必須盯得緊一點。再說了,鬱萌和竇雲蘇兩個小孩兒應該明事理,原本就不是會亂跑的人。想到這裏,歐陽傑心中稍定。他們終於進入加油站了。出乎意料的是,除了特案組五人之外,這裏還有另一輛車。那是一輛黑色奔馳,正在加油。竇雲蘇職業病,眼尖,一眼看到坐在窗口的是一個男人,身材瘦削,臉頰都有點凹陷進去。竇雲蘇看在眼裏,如果不是時機、場合都不對,他恐怕要過去查對方身份證,確認是否是吸毒人員。對方耳朵上夾著一根煙。有點不耐煩地看著窗外。幾人在一個加油機旁邊停下,是92的油。工作人員過來,問要加多少。邵佑說:“加滿吧。”工作人員就笑一下。和前麵車裏的男人相比,工作人員的麵色要紅潤、健康很多。是個女孩兒,大約二十多歲,麻利地開始動作。車上,季寒川看了邵佑一眼,低聲說:“你問問路唄?”邵佑捏一捏小貓的手,然後探頭到窗外,說:“你好,我們好像迷路了,想問問這是哪邊啊?”車裏,季寒川看著操作台,輕輕“嘖”了聲,嘀咕:“剛剛那家庭倫理劇怎麽突然沒聲兒了?都沒注意到。”後座上的三人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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