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心想:倒是不好直接斷定,不過可以先留心。總歸今天是唐建宏拿機子,明天是他自己,有時間確認。做完這些,外麵還是沒動靜。季寒川想了想,揉了條熱毛巾。等他出去,唐建宏卻已經下床,正在窗口抽煙。季寒川走過去,唐建宏看他一眼,把煙包往這邊推一下。季寒川笑著拒絕。唐建宏意外,把煙頭從嘴裏取下來,說:“我以為……”昨天韓川倒是說了,他信教,不能沾煙酒。但不止是唐建宏,其實所有玩家都覺得,這隻是應付導遊的托詞。此話算不上錯。季寒川說:“我愛人不讓抽。”唐建宏聽著,更詫異了。他視線長久停留在季寒川身上,像是轉過許多思緒,最後安靜下來,看煙一點點燃燒。過了會兒,才開口:“我都快不記得愛人長什麽樣了。”你卻還記得,還踐行著那個人要求你做的事。唐建宏得承認,自己聽到這話時,對季寒川的信任又增加一分,覺得此人這樣重情義,一定是“好人”。但這個念頭冒上來時,慣有的疑心又緊跟而來,要教訓他,不可輕信,這或許隻是某種伎倆。季寒川:“那我比你幸運一點,我們剛剛見過。”唐建宏這下是實實在在驚訝,連煙頭燃盡、要燙手,都一無所覺。季寒川看過來,唐建宏才意識到。他急切地問季寒川:“什麽?!你說真的?!是怎麽……怎麽見得?”季寒川說:“你先洗把臉吧,昨晚是不是遇到什麽事兒了?”說著,把熱毛巾遞過去。唐建宏意識到自己失態。他咳了聲,看起來有些恍惚,說:“是,是得要先收拾一下,否則時間要趕不及。”說著,沉默,接過熱毛巾,去洗手間。等他出來,季寒川已經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整理時,寧寧會幫忙遞東西。倘若有旁人在,會看到一件件衣服、物件從各種地方飄起來,被送到季寒川手上。這一幕在“遊戲”裏足夠驚悚,可惜的是,畢竟無人得見。唐建宏出來時,收拾好自己,還刮了胡子。他對著鏡子看片刻,閉上眼睛,還是會浮現出昨夜夢中情景:金戈戰馬,死去……他看到無數士兵在自己身邊倒下。而所有人之中,一個男人始終坐在馬上,拿著他那一把長刀。有箭矢破空而來,大都不能射準,反倒傷及唐建宏身邊的士卒。少數幾個,真的瞄準了那男人,又被長刀斬下。唐建宏混在其中,心情惶惶然,隻想要從這一片混亂中離開。可所有人都在往內擠,他不能往外。如果自己真的迴到古代,那逃兵,可不是什麽能安然苟活的身份。他沒有功夫去分辨,周圍人到底是npc,還是白日一同坐車的玩家們。一片混亂中,是看到幾張熟悉麵孔。但之後,就被人群、馬匹衝散。他聽到馬在嘶鳴,嗅到空氣裏的血腥味。死人太多,屍體在地上,他時常要踩上去。最先會渾身顫抖一下,到後麵,完全成了習慣,可以麵不改色心不跳。腳下偶爾是這樣柔軟的觸感,也有很多時候,是潮濕、泥濘的土地。隻是那土地並非被雨水打濕,而是被士卒湧出的鮮血浸透。他渾身都沾了血,艱難地要避開那個馬上男人的視線。好在、好在……那男人似乎有另一個更加明確的目標,幾次要對上唐建宏了,就又會被吸引、離開。唐建宏心裏有些模模糊糊地猜測,但很快,就會陷入新一輪的逃亡。不過現在天亮了。一切結束。他看時間,這會兒是七點三刻左右。韓川收拾好之後,就坐在床上,看起來百無聊賴。對上自己視線時,他眼裏帶了點好奇、探究,唯獨沒有慌亂。唐建宏見狀,想一想,先問:“我沒有看到櫃子裏的相機……”他甚至來不及因此害怕。所有思緒都被抓進那戰場裏。好在很快,韓川給了他一個答案:“哦,相機我拿出來了,就在那邊。”努努嘴,示意唐建宏看桌子。唐建宏去看,知道相機大約沒出事,但他還是多餘問了句。季寒川聽了,就告訴他自己關於照片上小鬼的發現。唐建宏輕輕“嘶”了聲,多一分憂心忡忡。不過他讚同季寒川的看法:現在沒必要自己嚇自己,還有時間,記住照片裏的動作,明天再觀察一下。這也是無奈之舉。在“遊戲”裏,他們會麵對很多、很多層出不迭的危險。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這裏不存在僥幸,隻有墨菲定律。相機多半是有問題的,但是眼前問題太多,所以還輪不到讓玩家因相機而傷神。季寒川又提醒:“得快一點,還得吃早飯呢。”“行,”唐建宏迴神,“咱們直接把箱子拉過去,退房,再去吃飯?”季寒川:“好。”唐建宏心想:其實他可以先走的,但他留下來,恐怕就是有話要說。這麽一想,又記起韓川方才提過的那句“剛剛見過”。唐建宏心神不寧,好在手上速度還是很快,迅速整理好箱子。這也和他的生活習慣有關,昨夜睡前,他隻拿出了少數幾樣東西。期間,韓川到底問他:“昨天晚上,你是?”這句其實也問過了。唐建宏在洗手間裏整理好思緒,去想自己和韓川的經曆有何不同他簡單地描述:“像是迴到戰神那個成名戰,當然,我是個小嘍囉,和一群人一起,前仆後繼地要被戰神幹掉。”季寒川聽著,“嘖”了聲,說:“聽起來有點辛苦。”唐建宏歎氣:“誰說不是呢。昨天做夢,我其實好像還看到辛成他們。待會兒出去,得問問。”季寒川不置可否。唐建宏看他,知道他果然沒有夢到這些。不過這很好解釋,昨天在雕像前,他是他叫醒眾人。等他收拾好,兩人下樓。唐建宏欲言又止,季寒川看他一眼,也簡單地說:“我和愛人是湊巧又一起進了一局遊戲,”停頓一下,“那局遊戲很長,整整一年。”唐建宏怔然。季寒川語氣平平:“所以我們又在一起一年,然後分開。”唐建宏歎道:“這實在是……”他乍聽起來,覺得羨慕。但緊接著,又想,韓川是在另一場遊戲,也就是說,另一場危機之中,遇上從前伴侶。兩邊都經曆很多,恐怕整個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捫心自問,不知自己是否應該羨慕。代入幾身,更茫然,不知答案。不過他轉念一想,又對“整整一年的遊戲”很有興趣,有心多問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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