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眉尖微微擰起。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在秦月背後, 玩家們屏息靜氣。他們不敢發出聲音,可耳邊,總像是有細細的喘氣聲、腳步聲縈繞。那聲音一時遠, 一時又像是很近。玩家們原本相互懷疑,總覺得是自己背後哪個人太膽小、太不頂事兒,又粗心, 所以會留下紕漏、搞出動靜。看所有人默默相互懷疑了一圈,唯有走在五人最後的趙可,沒有懷疑對象。那唿吸聲更近了, 幾乎就在他脖子後麵。趙可第一次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腦子裏轉了八百個自己在從前遊戲裏遇到的鬼怪。鬼也是分很多類的。或者說得在準確些, 在各場遊戲中, 有時候,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鬼”, 玩家們會麵對的, 是能輕易撕碎人類身體的怪物。他們或許身形龐大, 或許力量超群、速度遠超人類, 像是《生化危機》中的舔食者。至於現在這種,趙可在考慮:這究竟是貼脖子鬼,還是異變者?他理智被割成兩半,像是有兩個“趙可”,在他的意識裏大吵大鬧。其中一個說:這就是貼脖子鬼!哪個異變者會這麽耐心做事兒?他們不都是沒腦子、看到人會往上撲嗎?另一個說:如果是貼脖子鬼,那怎麽可能隻有喘氣,沒有附帶的降溫?兩邊念頭一起冒出來,趙可甚至覺得有些好笑。他想:我還是“成長”了,遇到這種事,沒有被嚇到崩潰,甚至有心思調侃。這不算什麽好事。短暫地調侃之後,趙可收斂心神。他繼續往下。三十二級台階啊。到這會兒,已經走了一半。秦月自己可能都沒發覺,但趙可知道,與剛剛那會兒相比,秦月的速度,在加快。他好像很期待走完台階,把手機交給下一個人。留給趙可的決策時間不多了。他十分矛盾。如果是貼脖子鬼,那依照趙可的經驗,自己要做的,是假裝一無所覺,就這樣往下走。鬼這種東西,就像是小孩兒。你越理它,它越來勁兒。但要是異變者呢?就應該直接反手,把刀捅進對方肚子裏,再劃拉一刀。嘭!所有內髒都掉出來,腸子沾著灰,再被他親手塞迴異變者肚子裏,做成一鍋“大雜燴”。趙可想著事,腳下的步子,慢慢變慢了。好在,他還是沒有脫離隊伍。由於下一個拐角平台逐漸接近,秦月同樣放慢了腳步。被腎上腺素壓製的恐懼再度湧來,她睜大了眼睛,卻擋不住眼前撲來的幻想畫麵。她想到了站在牆角的白衣女人,抬頭看自己時,眼眶裏流下血淚;想到蹲在牆角的小姑娘,細聲細氣問自己,“姐姐,你看到我的頭了嗎?”;想到拐角貼過來的一隻手,隻有一隻手,每每以為擺脫了的時候,就會從鏡子、電梯壁……任何一個反光的東西裏看到,那隻血淋淋的手,就在你背後。她的踟躕,給了趙可一點喘息空間。但這空間終歸有盡頭,最終,秦月的腳步踩上平台。因腿軟、猶豫,她幾乎跪在地上。秦月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她沉默地、安靜地想:原來前麵那會兒,徐珍一直往下走的時候,是這種感覺啊。心思轉動著,秦月打開手電筒。光線不知照亮了前方,也有一點微光,幫助趙可,垂下視線,看自己身後。什麽都沒有。他沒看到多餘的影子。趙可臉頰肌肉抽搐,所有血液在這一刻一起湧入頭顱。如果有其他玩家在此刻看他,而不是被拐角處的手機手電吸引了所有注意力,他們就會看到,趙可此刻臉頰發紅,頭發一根一根豎起。不過他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恐懼。趙可在心裏默默地念:我要不要迴頭,要不要迴頭——這可能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但在視線落在秦月身上的時候,趙可又想:不,我可能有一個更好的機會。他咽了口唾沫。玩家們之間,是什麽關係呢?大多數時候,他們沒有必要相互競爭。這是一場非常殘忍的“遊戲”,不存在“我殺了你,我就能活下去”的簡單關係。越往後走,越有可能兩敗俱傷,所有人一起喪命。但在這一輪中,趙可看到了一種截然不同的玩家相處模式。“遊戲”裏也有這樣的傳說,說“諾亞方舟”,也說這組織以外,有玩家似乎胸懷天下,總要讓所有玩家和睦相處。這一切的前提,自然是碾壓式的力量。趙可曾經對這樣的說辭不以為意,覺得隻是桃源夢境。但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遇到了。他麵前擺著一個機會。要破壞這一切嗎?還是用簡簡單單一聲叫喊,換取自己接下來性命無憂?趙可想:這好像根本不需要思考,可以直接做出決斷。秦月的手已經在往下垂了,她會把手機給關雯雯。這是最好的時機,手電甚至本來就照向秦月身後。終於,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被衝垮。趙可惡狠狠地想:去他媽的,這女人會不會見到鬼、會不會死,和我有個屁關係!趙可啊趙可,難道是你在修羅地獄裏待得不夠久嗎?這才一個月時間,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手機已經被秦月交到關雯雯手上。趙可死死盯著在兩個女玩家手中傳遞的手機,終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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