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失陪。”他到底進入東屋,站在炕下,看著炕上的蘭婆。老太太不知何時又坐起來了。她腿上放著一個木托盤,上麵是玉米糝子,還有一疊漿水菜,和玩家們剛剛吃的一樣。在炕最裏麵,有一道小窗子,直通廚房,這些大約就是從窗子送進來。透過髒兮兮的玻璃,季寒川見方嬸正在洗鍋。他叫了蘭婆一聲,老太太沒有反應。季寒川耐心,又叫了一聲。蘭婆慢吞吞地轉頭,抬起眼皮,往季寒川這邊看。她似乎沒認出來季寒川,季寒川也沒打算自我介紹。他問:“蘭婆,我這會兒上山,會進到鬼腸子嗎?”蘭婆握筷子的手一頓,嗓音老朽、沙啞,說:“這會兒……天亮著。”季寒川說:“天黑之後就不能去嗎?”蘭婆手微微發抖,說:“鬼還沒有醒。”季寒川自發地做閱讀理解:等“鬼”醒來以後,天黑再去,就會出問題。至於現在人員失蹤,從蘭婆這句話來看,那些人多半還活著。“腸子”兩個字,直麵看,就覺得曲裏拐彎,適合迷路。程娟是蘭婆外孫,身上可能有什麽特殊的地方,所以蘭婆篤定她能出來。至於其他人,村長大抵是運氣好,找到了正確方向。可惜正確方向並不好找,所以十七個人隻繞出來他一個。其他人嘛,要是運氣遲來地好起來,可能也能繞出。不過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大冬天,山裏多半沒什麽吃的。即便不餓死,等過幾天,“鬼”醒了,一樣玩完。根據對遊戲尿性的了解,季寒川覺得,留給玩家的時間不多了。季寒川腦子裏轉過一圈念頭,問:“鬼什麽時候會醒?”他平靜又鎮定,倒是蘭婆,在聽到這句話後,眼睛睜大一點。她臉上全是皺紋,眼皮也皺巴巴的,這會兒再睜大,也沒多少效用。可從她的表情中,季寒川看到一絲驚恐。蘭婆身體顫動,擺在她腿上的木盤跟著顫,陶碗傾倒下來,玉米糝撒了一被子。季寒川:“……”他不是故意的。老太太明顯是個重要劇情npc,手上握著很多背景信息,堪比安平輪那局中的海下洞窟化作人形。可惜受不得刺激。季寒川尷尬,說:“我幫您收拾。”他也算手腳伶俐,此刻把托盤放在一邊桌上,從旁邊扯衛生紙,粗略地擦。方嬸進屋時,看到這一幕,發愣。“這是……”季寒川迴答:“糝子撒了。”方嬸上前,說:“我來吧。你現在——”話裏有點委婉的逐客之意。季寒川說:“我們老師好像生病了,還在睡。”他麵不改色,“建樹叔和春燕姨好像有事兒?我還想在村子裏轉轉。方嬸,你知道文德哥這會兒在哪嗎?是不是迴家了?”他繞了一圈,終於落到重點。方嬸沉默片刻,告訴他:“他去村委會了。”季寒川問:“村委會怎麽走?”方嬸給他指路:在祠堂北麵。季寒川道謝。他離開東屋,恰好見龔良玉和方敏也換好衣服,準備往出走。三人同行,出門的時候,看到有村民神色焦灼,進入村長家。季寒川心裏有數:應該是昨晚進山的其他村民家屬。看家裏人久久不迴來,心下發慌,村裏又不能打電話,隻能到村長家來問消息。三人收迴視線,兩個女玩家警惕地看季寒川,問:“你要去哪?”季寒川迴神,不藏私,說:“村委會。”女玩家似乎鬆了一口氣。季寒川補充:“剛剛問了下,說在祠堂旁邊。”女玩家:“……”季寒川笑了笑:“你們要去祠堂?”方敏猶豫,龔良玉斟酌片刻,說:“嗯,可能有生路提示。”玩到幾十局、上百局之後,玩家們大多都總結出了很多經驗。要怎樣才能躲開鬼怪追殺?除了“把旁邊的人推到後麵”之外,總有些方式,能降低鬼對自己的仇恨值。遊戲場景越大、npc越多,此類方式越有用。這會兒,龔良玉和方敏把目標瞄準祠堂。兩人從昨天村長那些話裏分析,覺得“山神”在山淮村沒準真實存在。村民們在祠堂前開展“山神祭”,其中又牽扯蘭婆。這麽看,兩個女玩家覺得,自己或許因為“女性”身份,在這局遊戲裏抽到一張好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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