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章竹姿,馮玲兒並沒有太多防範之意,她相信柳思健對她的承諾,而且,她更知道柳思健背負的使命,以及他所需要做的事情。


    一句話說完,就是柳思健太忙,他倒是想談情說愛,招花引蝶,老天都是不會給他這樣的空閑的。


    更何況,他原本就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他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再說章竹姿,她還是一個少女,仍未成年,心性不定,今天覺得柳思健好,喜歡他,明天就可能看著別的哪一個男人英俊,就又喜歡他了,這都很可能是會發生的。


    她隻要做好自己,讓自己成為柳思健的賢內助,那便好了,她並不需要擔心什麽。


    迴到章白虎的府宅裏,已經是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一切茶飯酒水,章白虎都是交代了廚房,妥為安排,自不待言。


    包括仇金豹在內,大家每一個人俱是圍著一張圓形的大桌而坐,吃吃喝喝,雖不能盡醉,怕耽誤明天的事情嘛,但卻盡飽而散。


    柳思健是被安排在西邊的一間屋子裏,是在二樓。仇金豹則是被安排在了中間的一間屋子裏,這裏距離章白虎最近,便於二人談天,他倆的關係,倒是升溫挺快的。


    章竹姿雖然對嫂子心懷不滿,卻仍然是得跟隨安青,睡在東邊安青的臥房裏,平心而論,她並不希望馮玲兒跟柳思健同室而居,但她卻是阻攔不得的,人家已經表明身份是夫妻了,她還能怎樣呢?


    但是,她的心裏不好受,看到嫂子不好受,想到柳思健跟馮玲兒雙宿雙飛,那就更是讓她妒意滿滿,所以這一夜,她可真是輾轉難眠哪,過得十分不好。


    隻是她不知道柳思健跟馮玲兒雖然是同塌而眠,卻是不會行那夫妻之禮的。


    尋找親人是頭等大事,若是此時貪圖一時之歡,致使馮玲兒身懷六甲,那麽她就須得找一個僻靜之所,供馮玲兒保養身體,而他,更是不得不保護在側,須臾不可擅離!


    真若成了這個樣子,那他哪裏還能再去尋找親人?


    所以,有鑒於此,不管是柳思健,還是馮玲兒,對自己的限製,那真是比世上最嚴酷的刑罰,還要嚴厲三分,那是絕對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事實上,柳思健並沒睡,也沒有在屋裏陪馮玲兒,而是獨自一個遛了出來。


    他是跳到西邊廚房的頂上,就是二層的位置,一個人坐在屋脊上發呆,時而望著星空,看那繁星點點。


    本來是有半個月牙兒掛在天邊的,但是,不大一會之後,它便是沉落了下去,黑暗因此而更為的濃重了。


    不過,夜空之中,繁星點點,倒還是挺吸引人的,柳思健望著頭頂的星光,望了許久,他得到的,是安靜,而這種安靜,對他而言,無疑是頗為難得的。


    屋簷下麵,燈光燦爛,歡聲笑語,此起彼伏,這是工人們在吃飯。


    他們沒有什麽追求,隻要吃飽穿暖了,再有幾個閑錢養活家人,便知足了。你可以說他們胸無大誌,活該受苦受窮,但是,有一點,無論如何,任誰都是不能否認的,那便是:他們活得簡單而又快樂。


    對於這樣的生活,柳思健是有幾分羨慕的,若不是親人們散落到四方,下落不明,生死不定,他甚至是會考慮像他們一樣,選擇留在此地,過單屬於他和馮玲兒兩個人的生活的。


    他是坐在樓脊之上,工人們是立在地麵之上;他看得到他們,他們卻是注意不到他。


    已經是亥時初刻了,人雖然還未靜,夜卻是漸漸的深了,北風拂來,寒意陣陣,確實不大好受,其實,這是正常的,畢竟冬天加深了,寒冷加重了,這是季節變幻所致,不是人力所能影響得了的。


    不過,這份寒意對柳思健來說,卻是來得正好,因為這可以讓他更為得清醒。


    而這種清醒,顯然是他所急需的。


    明日便是章白虎去見近南鎮主木清河的日子,單隻是章白虎去,那是送羊入虎口,結果,隻能是任由木清河宰割。


    所以,若是沒有柳思健和仇金豹為其助膽,章白虎是絕對不敢獨自應約前往的。


    這一件事,同樣跟他無關,就跟在地獄時,麵對百世老魔,情況是一樣的,那時,他也可以置身事外,然而,他卻並沒有去做這種明智的選擇,恰恰相反,他選擇了趟那趟渾水,結果,便是害得父母親人,被老魔頭帶進了地獄,受盡了苦痛。


    這一次,麵對木清河,仍然是這種情況,木清河不是針對他的,而是為了懲罰屬下,作為他下屬的章白虎,按說是得聽從木清河的調遣的。


    然而,這章白虎在報效木清河的時候,卻是懷有私心的,平時,還倒沒有什麽,不僅按時按量交付木材,還任憑木清河從中牟利,畢竟,他是鎮主,是一方領袖。


    但章白虎卻是對鎮主越來越不滿,這倒也難怪的,要知道,木清河的強買強賣,那是會讓章白虎很受傷的。


    而木清河卻隻是一味的橫征暴斂,並不顧慮章白虎的感受。


    所以,柳思健心裏其實比誰都清楚,章白虎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好人,木清河那就更加不是,用是非對錯的標準來衡量,他們兩個沒有一個是符合這個標準的!


    如果柳思健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那麽,就可以斷定,不光木清河不被柳思健所容,章白虎也同樣會不被柳思健所容!


    不過,還好,柳思健確實不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他是懂得藏汙納垢的,他有這個胸懷,好人他能容,壞人他同樣能容。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其實已經看透了,就是世間的人形形**,好壞人都有,但是,不能隻容好人,不容壞人,一個沒有壞人的世界,是不完整的世界,是不精彩的世界,是缺少故事的世界。


    所以,柳思健決定幫助章白虎,並不是要除惡務盡,而是要在大惡和小惡之間做選擇,選擇打擊大惡,而保留小惡。


    隻要保留了小惡章白虎,那麽,他手下的這幾百號兄弟,就是不愁活路的。


    “我相信我做的這種選擇是正確的!”


    柳思健仰望星空,而又俯瞰小院中的工人,而又扭頭向北,去看那裏窗子上透出的燈光,那間屋子裏章白虎和仇金豹仍在促膝長談,他在心裏再一次地確認自己所做的決定,道,他是頗有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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