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烊不急不緩地起身穿衣服,杜勇沒有齊烊這樣冷靜,畢竟像齊烊這樣特別的玩家,自始至終都隻有這麽一個。杜勇心頭當時就一個咯噔,聲音來自外麵,看方向應該是外麵的廁所,而宿舍裏本來該睡在地上的兩個人,這會隻看到他們的被子,沒有看到人。兩人都出去洗臉了,發生驚叫聲的是其中一個,這是否意味著某個人出了事,還是說他們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雖然對那兩個人印象不太好,但同為人類,目前算一個團體裏的人,杜勇還是不希望有人出事。他快速套上衣服往外走,走了兩步停腳去看齊烊,齊烊正從上鋪爬下來。杜勇還是等了片刻,等著齊烊一起,光是他一個人他心裏打鼓不敢去。其他宿舍的玩家們也聽到了突如其來的驚叫聲,大家紛紛爬起床,有人緊張得衣服沒穿好甚至扣子扣錯了位,玩家們跑出宿舍聚集在走廊上,彼此對視一眼,交換幾個眼神,看得出不少人都在擔憂和害怕,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易新明快步走上前,來到齊烊麵前,他記得齊烊宿舍裏應該還有兩個人,眼下卻隻見到齊烊和杜勇,沒有另外兩人。“……他們在廁所?”易新明立刻猜到了某種可能。齊烊點頭嗯了聲,隻會是在廁所,不可能這兩人去食堂或教室。“那……過去看看?”易新明提議。易新明走在最前麵,包括到公共洗手間的時候也是易新明先進去的,其他人在外麵伸著脖子小心等待著,易新明一走進去最先看一名玩家側身立著,玩家整個身體僵硬繃直了,一張臉全是驚駭,順著玩家恐懼的視線易新明往左邊一隔間裏看,視線一掃過去,饒是易新明見過多次死亡慘狀,眼前那一幕還是讓易新明渾身發寒,全身的汗毛倒立起來。在幾米開外的隔間裏,昨天還活著的玩家被砍斷了手腳,四肢斷裂在他身體周圍,玩家身下燙滿了鮮血,一雙眼睛滾圓,死不瞑目。易新明胃裏難受,強烈的作嘔感湧上來,忍著湧上喉嚨的惡心,易新明目光凝起來,他注視著玩家右邊斷手上握著的東西,雖然沾滿了血肉,可還是看得清楚那是一把斧頭。看那把斧頭的方向,似乎是玩家自己將自己的右手從肩膀上給砍下來的。易新明轉頭觀察四周,隔間外麵沒有噴濺到鮮血,血液隻在裏麵有,而且沒有看到打鬥掙紮的痕跡,如果是讓別人砍斷手腳的,四周的血液應該不會這麽幹淨,好像隻集中在玩家屍體周圍。洗手間外麵有人想進來,易新明聽到腳步聲後叫住了他們,他讓玩家別進來,然後告訴他們有個人被砍斷四肢,已經死了。多餘的細節易新明沒提,轉過身他打算離開,注意到身邊站著的玩家已經被嚇傻了,好像不會動了一樣,易新明拉了那人一把。對方倒抽一口氣,他眼眶猩紅,驚慌無助地看向易新明,聲音裏全是哭腔:“前麵不是都好好的,怎麽突然間又這樣了?是我在做夢對不對?不可能的……”易新明沒出聲,拉著玩家走出洗手間,裏麵死了人,哪怕有玩家這會憋得慌,寧願自己憋死也不敢再踏進洗手間一步。他們沒踏入,其他的鬼怪學生們卻都一個個激動亢奮地朝著洗手間裏麵湧,那表情神態儼然是要赴一場盛宴大餐。看著這些披著人皮的鬼怪們,齊烊他們退到一邊給他們讓路。玩家們走到樓梯口方向,易新明給了齊烊一個眼神,兩人單獨走到了一邊,易新明把自己在廁所裏的發現巨細無遺地告訴齊烊。“6找到了?”不出意外的話,被砍斷手腳的玩家出事的地點對應的數字該是6。易新明點點頭,他在隔間的門裏麵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血紅數字,數字太小了,而且廁所裏的燈也沒有白天那麽亮,夜裏急著上廁所的話,有時候還真的發現不了情況。這就隻能說是個人的運氣了,昨天晚上玩家們都有上廁所,但出事的就那個人。“今天周六了,明天周日,還有三次危機。”齊烊瞳孔微微收縮,他朝宿舍後麵望去,一大片民房,但除了學校外,周圍那些建築物似乎沒有人居住。杜易新明早就觀察過外麵,街道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到處都空蕩蕩的,如同一座死城。“本來還以為會比較容易通關,現在看來還是我想太多了。”易新明微微歎口氣。齊烊倒是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他知道比起危險會吃人的鬼怪,他反而比鬼怪還要安全,因為是鬼怪們怕他。“隻能多注意了,還有就是祈求自己運氣好點。”齊烊不會把自己的特殊性告訴這些人,人心隔肚皮,誰也不知道站在麵前的人,心裏到底真正在想什麽。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例如齊烊隱約察覺到原圓那裏有些事瞞著他。但他基本不會去多嘴問。眾人離開宿舍去了教室,在教學樓的廁所裏洗臉,然後到教室裏待著上早自習。早課期間很多玩家心不在焉,導致有人被老師提問,結果迴答不上來,跟著被安排到教室後麵站著。在上語文課的時候聽課老師又來了,大家都知道老師身份是遊戲監督者。傅溟南坐在教室最後一排,又有人被罰站到後麵,那人還剛好站在了傅溟南旁邊,知道傅溟南的手段有多可怕,玩家想往旁邊躲,結果傅溟南一個輕飄飄的眼神斜過去,玩家渾身一僵,然後一動不動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聽課挺無聊的,齊烊之前還有所顧忌,會認真聽課,現在就不會管那麽多了,有時候困了就歪著頭趴著睡覺,至於會不會擔心杜勇他們懷疑,這兩人齊烊知道已經成了他的迷弟迷妹,兩人對他的信任比對其他玩家多。齊烊上課睡覺,老師看到他在睡,為了不吵到他,還特意將聲音給放低了不少。下課後齊烊從書桌下拿了袋餅幹出來,這是某天晚上據說是校醫讓室友放到他床上的,齊烊本來不想動這些東西,隻是後來嘴巴裏經常沒味,食堂裏的那些飯菜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但對於他這個孕夫來說,反正味道方麵總是差了點。送來的東西裏有些高營養品,還有餅幹,齊烊拿了點到教室,偶爾想吃點零食的時候就拿出來吃。語文課結束後齊烊吃起了餅幹,離開教室的傅溟南迴頭看了眼齊烊,看到齊烊在吃自己專門送給他的零食,他嘴角幾不可查地揚了揚。最後一節課前的下課時間齊烊去了走廊外,他和易新明討論第7次的威脅情況,根據齊烊的觀察,第7次應該是被電擊中死亡的,教室裏就電開關可能有危險,但開關上一片空白,不見有什麽數字,還有就是食堂那裏,隻是在食堂被電擊好像也不可能,之前的意外每次發生的地點都不一樣,食堂已經出過事了,不至於兩次事故都在食堂。具體是在哪裏,齊烊目前沒頭緒,隻能讓大家多小心,今天之內盡量少碰看起來會導電的東西。眾人全都小心謹慎,隻要不是必要情況都盡量不伸手去碰東西,然而再小心翼翼,還是有人出事。當時下課去食堂吃飯,走在教學樓樓梯上,樓梯扶手都是鐵的,別說那個被電到的人,就算是齊烊也沒第一時間料到會是扶手的問題。其中一名年輕的玩家平常個人喜好,走樓梯總愛碰扶手,這天雖然記得不去碰東西,可沒想到扶手會導電,當他碰到了扶手時突然想起來這個問題,等他想拿開的時候已經晚了,巨大的電流襲擊他全身,玩家渾身痛苦抽搐,他啊啊啊慘叫,驚恐交加地向周圍玩家求救,有人想去幫他,可那個人剛一動就讓另外的玩家給抓住了胳膊。那是電,不是其他東西,誰要是碰上去,自己立刻就會被波及。電流在玩家身體裏流竄,很快玩家的皮膚開始變色,齊烊脫了外套扔給玩家,玩家碰到了齊烊的衣服,可他的手指沒有力,抓握不住。玩家的皮膚被電燒得焦黑,那是和烈火燒出來的不同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