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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六章鄂溫克薩滿


    王三炮傲然撫摸一下獵槍的槍管,上麵還帶著餘溫,忍不住讚了一聲:“好槍!”


    “好槍法!”鄂溫克的漢子們都是一臉興奮,雖然他們之中也有人能夠達到這樣的水準,但是卻沒有這份膽氣。


    胖子從遠處跑迴來,大辮子拿出手絹,給他擦拭臉上的果漿,胖子的嘴裏還喋喋不休:“三叔,你咋提前就放槍了呢,俺還沒準備好呢。”


    王三炮又大笑兩聲:“真要是喊到三,怕你小子心理素質不過硬,萬一嚇趴下,不就全砸鍋了啊。”


    “俺有那麽差勁嗎,三叔,以後要是沒啥營生,咱們就專門到馬戲團表演這個節目,肯定夠驚險刺激。”胖子剛才雖然嚇得頭皮發麻,但是現在心態已經恢複平穩,又和以前一樣沒心沒肺,所以嘴上也就開始扯蛋。


    “要成立馬戲團,咱們自己成立一個就夠了,我負責馴獸,胖叔叔表演馬術。”奇奇眨著大眼睛說,看樣子,小家夥還真有點心動。不過想想奇奇把笨笨、毛毛甚至威威它們指揮得團團轉,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精彩的馬戲,連胖子都有點期待。


    “遠方的客人不會背著房子走路,請到我們家裏體會一下鄂溫克人最熱情的招待。”額古納向大夥發出邀請,王三炮這一槍,算是徹底征服這些漢子。


    那些鄂溫克青年上前幫著客人牽馬,這也是他們的待客之道。當發現胖子的馬上連鞍子韁繩啥都沒有的時候,再次愕然:隻怕我們草原上最出色的騎手,也做不到啊。


    於是都搶著幫胖子照顧馬,可是連韁繩都沒有,根本就沒法牽。而且那匹白馬看到生人靠近,就顯得有些不安,蹄子在草地上不停刨著,鼻子裏還發出警告。


    “各位兄弟,俺這兩匹馬性子野,大夥離遠點。”胖子瞧出這個苗頭,連忙吆喝一聲,真要是把主人給踢傷,那才叫失禮呢。


    眾人都是擺弄馬的好手,也瞧出這兩匹馬肯定是不叫別人碰的,所以就隻能羨慕地在旁邊看。對於牧民來說,沒有什麽能比好馬更吸引人的。


    進了蒙古包,裏麵的布局基本差不多,隻不過,沒有懸掛成吉思汗的畫像,也沒有神龕,反到在最醒目的地方,掛著一副長長的鹿角。胖子猜測,可能就是馴鹿角,看來,這個大概就是鄂溫克族的圖騰。


    “蒙古人以蒼狼為圖騰,鄂溫克人以馴鹿為圖騰,其實道理都差不多,漢族不是也以龍為圖騰嗎。”胖子心裏這樣琢磨著。


    額古納請客人們就坐,坐具是拚接在一起的狐狸皮,以紅色居多。鄂溫克人最喜歡獵狐和獵鹿,因為這兩種野獸都非常機警,不容易捕捉。越是這樣,越能顯示出一個獵手的真本領。


    奇奇坐在上麵,嘴裏叨咕了一句:“幸虧沒有帶紅紅來呀――”


    “紅紅是啥?”額古納的小兒子也就是十多歲,所以跟奇奇和布日古德很親熱。


    “紅紅就是我養的狐狸啊,還有毛毛是一隻猴子,笨笨和嘟嘟是兩隻狗熊――”奇奇掰著手指頭,如數家珍一般,給新結識的小夥伴講著家裏的寵物。出來好幾天了,小家夥還真想它們了。


    “熊――”蒙古包裏麵的鄂溫克人都立刻變得驚慌失措:“小姑娘,你家裏竟然敢養熊!”


    胖子不由撓撓腦袋:咋迴事,怎麽一提到熊,這些人都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他並不知道,在鄂溫克人的本性當中,對熊有著一股與生俱來的敬畏。再優秀的鄂溫克獵手,見到熊一般也會落荒而逃,很少去獵殺。


    在他們的民間傳說當中,熊原來也是人,但是因為犯了錯誤,這才被天神罰做熊,所以有時候可以看到,熊用兩條後腿走路。


    不過畢竟曾經也是人,所以熊就向天神提出一個要求:我變成熊,人們可以吃我的肉,但骨頭不能亂扔。


    所以熊被打死,鄂溫克人就說熊睡著了,吃熊肉的時候還要學烏鴉叫,意思是說,不是我們在吃熊肉,而是烏鴉在吃。


    最後還要把熊的骨頭捆綁起來,懸掛在兩棵樹之間風葬,同時還要磕頭、敬煙,因為熊畢竟也曾經是人。


    聽額古納講完了本民族的一些風俗,胖子這才明白,原來鄂溫克的圖騰應該是熊才對,馴鹿對於他們,大概就像蒙古馬和蒙古人的那種夥伴關係吧。


    胖子也覺得挺有意思,這些狩獵民族對大自然、對待生靈的那種崇拜,雖然還顯得很原始,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未嚐不是對自然的一種敬畏。


    “嘻嘻,那要是把笨笨領來就好了。”奇奇眨巴著大眼睛,小家夥還真想瞧瞧,一頭大熊進入蒙古包,和鄂溫克人熱情擁抱,會是怎樣一種景象。


    很快,額古納的妻子瑪妮給客人們獻茶,看著她的裝束,和滿族人有些類似,穿著那種沒有經過改良的旗袍,顯得端莊大方。


    茶是奶茶,這也是牧區的特色,奶香之中混著淡淡的茶香,顏色也是乳白,但是又偏一點棕色,味道絕對特別。


    製作奶茶也是牧區婦女的必備功課,因為每天都要喝。先將茶磚敲碎,放到鍋裏煮,等到茶色都下來之後,就用漏勺把茶葉撈出去,再放入炒熟的糜子或者小米,熬製幾分鍾之後,最後加入新鮮的羊奶或者牛奶。


    熬製奶茶,跟水質,火候,乃至茶葉和鮮乳的質量和比例都有關係,確實需要在實踐中不斷摸索。每一戶牧民家裏,奶茶的味道都稍有區別。胖子進入草原之後,早就體會到這一點。


    大夥一邊喝著香噴噴的奶茶,一邊談天說地,正在其樂融融之際,隻見奇奇他們三個小娃子跑進來,額古納的兒子興奮地報告:“尼格來家裏請來了薩滿大人給他祈福治病!”


    胖子一聽就來勁了,他還真沒見過跳大神的呢,今天估計能開眼了,而且還是這種最原始的薩滿巫師,肯定有意思。


    大辮子也站起來:“大哥,我們也去看看吧,那個病人不知道怎麽樣了。”


    胖子一腦門子白毛汗:這就是差距啊,自個光顧著瞧熱鬧,看看人家小玉。還好是一家人,正好互補。


    一邊想著,一邊出了蒙古包,外麵已經聚攏了不少人,都圍在一個蒙古包的前麵,一個個全都神情肅穆,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


    胖子他們也鳥悄的湊上去,隻見人群中央是一位鄂溫克女子,約莫四十多歲,正閉著眼睛,嘴唇微微顫動,不知禱告著什麽。


    瞧瞧她的衣著,和周圍那些鄂溫克婦女也沒啥太大區別,胖子不禁心中疑惑:難道這個就是薩滿巫師?


    薩滿這一稱唿來源於古代的鄂溫克語,含義比較廣泛,意思是“狂歡、激動、不安”的人,又稱“先知者”(沙曼)、“神通者”、“通曉者”,意思是什麽都知道的人。


    一般都是從得了重病,或突然得瘋癲病,後來好起來的人中物色,可男可女。老薩滿負責傳授新薩滿,三年之後,薩滿的“舍溫”(神靈)已經附體,新薩滿才有資格為人治病和從事宗教活動,祭神驅鬼,為本哈拉(姓氏不落)消除禍害,祈求神靈狩獵運氣好等。


    薩滿在鄂溫克人民的心目之中,地位崇高,不僅是氏族的巫師,主管一切宗教活動,解釋一切有關生、老、病、死、神、鬼的問題,而且一般還是氏族的頭人(酋長),領導組織氏族的生產和生活。


    解放之後,這種情況雖然稍稍有些改變,但是薩滿在群眾中依然享有很高的威信。從周圍那些鄂溫克人嚴肅而崇拜的表情之中,就可以看出這一點。


    而那個叫做尼格來的病人,則是一個小男孩,正躺在一塊牛皮上麵,雙目緊閉,滿臉通紅,在這個盛夏季節,身子卻還是不是哆嗦幾下。


    “好像是得了感冒,正在發燒。”大辮子輕聲跟胖子說了一句,然後就要擠上去,卻被胖子一把拉住:“等一會再說。”


    胖子看明白了,如果現在衝上去,得罪了薩滿,那些鄂溫克人肯定會毫不客氣地把他們趕走。


    就在這個時候,那位女薩滿已經開始穿“神衣”,是一件用鹿皮縫製的緊身驛襟長袍,上麵繡著精美的圖案。如果換作別的場合,不失為一種精美的服飾,但是現在穿來,卻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然後就開始佩戴法器:前胸一個護心銅鏡,後麵一塊護背鏡,胸前掛著一串貝殼,胖子一時也數不過來,其實是360個。兩個膝蓋都綁著銅鈴,嘩啦啦作響。另外還有一些飄帶,舞動起來,一定很飄逸。


    左手拿著一麵神鼓,右手持槌,頭上戴著神帽,上麵裝飾著銅製的鹿角。胖子注意到,鹿角一共分出三個叉。角叉越多,表明薩滿的品級、資曆和威望越高,最高可以有九個叉的。


    隻見薩滿先燒了點艾蒿,把神鼓在上麵烤了一下,然後就雙眼緊閉誦咒,祈禱請神,鼓聲逐漸增快,驟如雨點,薩滿滿場亂轉,跳著怪異的舞蹈,口中叨叨咕咕,身上彩帶飄舞,還真帶著幾分仙氣。


    胖子的腦子裏麵忽然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看著有點眼熟,咋就像花臉狐狸吃了灰蘑菇那種狀態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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