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冬望著它,活像望著一個瘋子。它當然不會是林萌萌。真正的林萌萌在被製作成兔子時便已經死了,之後附著在這身體上的,不過是一個屬於這遊戲的陰魂而已,一個幕後黑手披了這層皮。而現在,它這樣問他,是想從他口中聽到什麽?寇冬忽然升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他順著這張臉仔細打量,又重新轉過頭去看葉言之。這一份相同在剛剛並未給他太深的觸動,不知為何,在這時,卻忽然像道驚雷一樣在他心裏炸響了。“不必看了。”身後的年輕神明忽的道。他的聲線很平靜,並沒有顫抖,隻是嗓音幹澀。“是我。”他看到了青年一瞬間流露出的神色,仿佛一下子落下了一層黯黯的灰:“什麽?”葉言之的嘴唇輕輕動了動。時光於他的眼前轟然翻轉,進而急匆匆向前溯源。在他公然違背天道決心帶他的孩子逃離生死之時,神印顫動,於他的身後悄然投下了一個小小的、漆黑的影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在滋生的私欲與陰暗裏,在壓抑不下的臆想與綺念裏,那影子被喂大了。它吃著他對那孩子的私念而活,在每一個悄然萌動的夜晚裏探出頭。它是神明最不能宣之於口的隱秘渴望,是本不該存在的、令人羞恥卻又無法扼殺的念想。它是從神明的皮囊底下鑽出來的獨占的怪物,張著血腥的獠牙要把那個人吞吃入腹。正像心理教師所說的,葉言之從沒資格指責他們。他們囚禁、占有、束縛,都不過是他內心的映照而已。若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這個世上又哪裏會有所謂的“林萌萌”?哪裏會有第二個亡人?就此來說,它其實一句也不曾說錯。他抬起了幽黑的眼,終於向自己麵前站立著的青年揭露了最後的事實“它是我。”*葉言之第一次發現影子的存在是在那孩子的十二歲,寇冬離開葉家之時。那時寇冬已在葉家的庇護下多活了六七年,死神也很快從這其中發現了關鍵,日夜徘徊在小院子邊,擾的寇冬片刻都無法安眠。此時的葉言之還不曾正位,尚且不能算是一位真正的神明,他逐漸意識到,僅靠此方法無法真正護住這孩子。他隻得另尋法子。他決定將寇冬送出去。這一招其實算是兵行險著,聽見言之哥哥親口說要自己走時,被他養了許多年的寇冬一時間也全然無法接受但他終究信賴葉言之,最終乖乖聽從了。他在年幼的神明的庇佑下,悄悄走出了葉家大門。臨走之時,神明取下了他的一縷頭發,並當著他的麵放置在了一個木人體內,轉眼間幻化出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寇冬。這便是用來唬弄天道的替身了。哪怕見了很多神奇的術法,這一招還是直接把小寇冬看呆了。見他呆愣愣,年幼神明的指尖在他眉心點了點。他的手是冰涼的,寇冬的體溫卻是微熱的。他說:“等著我。”小寇冬強忍著眼眶裏的眼淚,手抓著門框,委委屈屈問他等幾年。“等你長大,”他認認真真地摸著孩子的頭,對他許下不可違背的誓言,“等你長大”“我便去接你。”這不算一句謊話。當他成長為正位神明之時,自然會再次出現,那時,他便有能力,足夠護住他想護的人。可即便葉言之將這一切都打算的無比清楚,當他親眼看著那孩子一步三迴頭地走出葉家大門時,仍舊生出了些許近似惱怒的情緒。他站在庭院的樹下看著,身形瘦弱的孩子在踏出門檻的那一瞬間露出了些許茫然的神色,那是葉家的術法正在逐步清掉與陰陽之事相關的記憶,隻剩下簡單的經曆這也是他們的規矩。從這裏踏出去,便是離開這陰陽界,重返人間了。天道不會允許凡人記得。那孩子在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終於被一雙女人的手牽走。趕來的女人緊緊握住他的手,將他一步步帶走,逐漸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長,他望著那孩童的發絲被風拂的跳躍,一點點模糊最終徹底脫離他的視野。葉言之知道這一切都是必須,但他還是難以抑製地生了怒意。也就是在那時,他扭過頭,第一次撞見了與自己麵對麵的影子。它活過來了,那時還是矮矮小小的一團,擠著落在地上,隻能勉強辨清五官它張大了嘴,同樣也滿懷憤怒,拔腿要去追迴那個孩子,在葉言之的壓製之下才沒有動彈。那是第一迴 ,年幼的神明意識到自己生出了心魔。他曾經去問過葉家家主,該如何化解。葉家家主問:“你為何生出心魔?”神明不答,半晌才緩緩道:“因人。”葉家家主垂眼:“那便殺人。”神明心頭驟然生出一種難言的惱怒,身後黑影愈發活靈活現,半立而起,麵無表情盯著家主。“若是因神呢?”葉家家主睜眼:“那便弑神。”葉言之的聲音冰冷:“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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