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夜晚, 葉言之終於明白寇冬嘴裏一直說的“烤串”究竟是指什麽了。也不知他是從哪兒來的這麽多稀奇古怪的點子,把那白幔係好後,煞有介事地往下放;這一幫子血族與鳥嘴醫生都在下麵守的久了, 早已經有些心急,眼睜睜看著有東西從上頭降下來, 自然有禁不住的, 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抓,想靠著這布條一路攀爬上去。做出這些舉動的, 多是那些低等血族。男爵等人就在遠處冷眼旁觀, 甚至命人支了幾張小小的桌子, 坐在桌邊品茶,絲毫沒有靠近的意思。這讓寇冬不免覺得有點兒惋惜。他本來還想,要燒就燒一串的。可惜這些吸血鬼也不全是笨的, 不會都上他的當。饒是如此,中計的這一波也吃了好大的苦頭。待他們都爬的差不多了,離地麵距離逐漸拉開之後, 寇冬便把火石又翻出來,慢騰騰把白幔的一端點燃了。順著夜風, 火幾乎是一下子便著了起來, 那氣勢駭人的很,讓這些血族一下子就迴憶起了火燒古堡的恐懼。那時候尚且還有門, 哪像現在!這一燒,居然是逼著他們掉下去!縱使有不想掉的,耐不住上頭的血族撐不住,一個滾一個, 轉眼間就變成了一串,吸血鬼們的哀嚎聲都沒斷過, 狼狽地從高處重重滾落下去。饒是血族身體複原能力向來強悍,也著實禁不住這樣的高度,躺在地上好一會兒都沒能爬起來。寇冬探著腦袋把這一出看完了,旋即幽幽道:“好像烤肉。”還是野味!他禁不住咽了口唾沫,覺得自己看的有點餓。這一夜,兩人就在第三天的大殿之中湊活睡了一夜。下麵自然有血族成群,不滿地試圖攻下,無奈他們本身沒翅膀,怎麽也無法靠近高高懸於空中的神殿,因此也隻能抬頭仰望。寇冬忍不住與葉言之道:“這還是我頭一迴感受到萬人之上的感覺……”葉言之:“……”真.萬人之上。在萬人的頭頂之上。他將身上那件外衣更展開了些,好將青年更嚴實地包裹住。寇冬在他的衣物裏動了動手指,覺得自己比尋常更為懶怠,隻反複吸了吸鼻子,旋即情不自禁用衣領蓋住了自己的口鼻。他感覺自己有點兒貪戀葉言之的氣息了。這很正常,在初擁過程中,人類總會對將他轉化為血族的父輩生出依戀,這大概與雛鳥情節是一個意思。寇冬裹在年輕血族的衣服裏,卻仍然還覺著有些不足,手指也要緊貼著血族的手腕,虛虛抓著他袖口處的那一顆扣子,好像能從他手腕那兒微微的脈搏跳動裏汲取到些安全感。他這副模樣,倒是和平常大不相同。“你再靠近點,”青年模模糊糊地抱怨,把頭歪向身旁人,“別跑太遠。”葉言之向身旁更靠近了點,兩個人的身子徹底挨在了一處。肩膀挨著肩膀,手挨著手。天使墜落之後,世間便隻有第三天中還能再看見星辰。高大的神殿下,星芒於他們的頭頂緩緩流淌,像是奔流不息的河。寇冬在這河底仰頭看去,還能看到其中影影綽綽映出自己與葉言之相互依偎的身形。來自於天父的饋贈。六翼天使不愧是神明最寵愛的造物,從這神殿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可看到神明的用心。隻可惜這份用心,卻未必是他想要的。自由。這是可輕易說出來、卻又多難實現的兩個字。寇冬禁不住感慨,“倒是和我一樣慘。”要是六翼天使還在,估計這會兒也要說:神明的寵愛,誰愛要誰要。反正他是要不起的。葉言之:“……”葉言之沉默了會兒,道:“所以這就是你咬我的理由?”就這兩秒的功夫,寇冬的虎牙已經咬著他手指了,又是舔又是蹭,顯然是在進行過第一天的初擁之後,愈發對葉言之的味道上了癮。聽了這話,青年倒是半點心虛也沒,反而將他的手從嘴裏吐出來,狡辯:“我沒想吸。”年輕血族就定定地聽他瞎編。寇冬:“我就是聞聞味兒。”根本沒有上嘴吸的意思!他反過來指責葉言之,頗有些痛心疾首,“你怎麽可以把爸爸想的那麽壞?你今天都失了那麽多血了,爸爸是不顧及你身體一味貪吃的人嗎?”“不,”年輕血族低聲而平靜地道,“我是說,你可以咬。”這是剛經曆初擁的人都會有的本能反應,他看不得青年強行克製。克製本能,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寇冬倒愣了愣。他沒想到青年居然會這麽迴答,踟躕著說:“可你今天失血已經夠多了吧?”光是灌給他的,都不知多少。他著實是心疼。葉言之淡淡道:“不然,也可以換一種方式。”寇冬有點兒好奇,把自己的耳朵湊過去,問他是什麽方式。他半點也不設防,展開的衣服像是一道將他們與整個遊戲隔開的屏障,布料下隻能聽見兩人細微的、起伏的唿吸聲。細而白的頸子,已然幹了的黑發窩在鎖骨上。他的鎖骨處有兩個淺淺的凹陷下去的窩,也在解開紐扣的襯衫下頭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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