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正是導致他和朱正清產生隔閡的第一步,假如換做現在重來一次,江燃絕對不會再這麽處理。但對於當時還年輕、不太懂人情世故的江燃來說,他認為這樣就叫夠義氣,可殊不知實際這樣卻是斬斷了他和kts的所有聯係。換個情景,就相當於甩了一筆足夠多的錢叫窮親戚滾蛋,讓朱正清不能也不好意思在困難的時候對他張一句嘴,連平時閑聊開玩笑都多了很多顧及。尤其後來他和周輔深結婚後,這種情況更是加重了。那時肩扛龍喉隊長的責任,和日常應付周輔深已經讓江燃□□乏術,再抽不出空閑,以致他除工作以外的社交近乎為零,哪怕偶爾擠出時間想和朋友們聚一聚,周輔深又會突然莫名其妙地強烈要求跟著,而每次在經過一場有周輔深出席的聚會後,他的朋友之後都會不約而同地對他產生疏遠。江燃彼時才剛二十冒點尖,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再加上周輔深總會煞有介事地告訴他人心易變,江燃也就不強求了。直到幾年後社會經驗增長,他才終於看明白,對於有自尊心的普通人來說,周輔深那種身為上層階級故作姿態去施舍出來的“親切”太刺眼了。“你也別太悲觀,這頂多就是你們溝通不良的鍋,要說有什麽大矛盾真不至於。”季明晨倒是看得明白:“而且這迴你出事住院,他不可能沒表示吧,借這個由頭大家吃頓飯把話說開了也就好了。”“那我找個機會提一嘴。”在江燃心裏,如果能收購kts,那當然是最好的,他道:“到時候你也來。”“啊?”季明晨剛才勸起江燃來頭頭是道,輪到自己就社恐了,為難道:“我就不用了吧。”季明晨的性格就是標準的悶騷宅男,在網上他重拳出擊,跟熟人他指點江山,但現實一對上外人就秒變自閉,要不然藍調戰隊也不會隻給他立個高冷男神的人設浪費顏值,早就搬出去一天營業十八遍了。“你以為合夥投資這種事你隻要出錢就完事了?”江燃鄙視:“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別磨嘰了,那天打扮好看點,老朱這人有點顏控。”事情敲定後,兩人又決定切搓兩把當作給江燃複建,但這兩把仿佛沒有盡頭,直打到快晚上十一點時才在江烽的來電警告下被迫下線。之後一連兩天,江燃都在琢磨怎麽跟朱正清開這個口,是單刀直入好,還是先寒暄兩句好,但沒讓他糾結太久,朱正清就主動找上了他。理由都跟他和季明晨合計的借口如出一轍——以他出院為由大家吃個飯慶祝一下。這簡直是正瞌睡呢有人送上了枕頭,江燃自然答應得痛快,地點就選在了市區江邊的一座遠近聞名的烤鴨樓,剛放下電話江燃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季明晨,後者不情不願地表示知道了。到了當天,由於季明晨不會開車,所以約好了讓江燃去接他,於是在樓下等了半天,江燃終於看見季明晨戴著口罩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出來了。這倒也不怪他,作為長期在各種電競類代言中拋頭露麵的公眾人物,季明晨出門遮掩下容貌也是有情可原的,所以讓江燃迷惑地是他的打扮。“你怎麽穿得跟房產中介似的?”季明晨怒道:“不是你讓我打扮得好看點嗎!?”“那你也不用這麽隆重啊!再說大夏天的穿一身黑你不熱嗎?”“那怎麽辦?”季明晨後知後覺感到羞恥。“……沒有外套和領帶的話,大概會好點。”季明晨聞言立刻脫掉西裝外套扯掉領帶,迴頭扔在了後車座上。然後便隻穿著裏麵石灰色的襯衫,將袖子挽了挽,又看向駕駛位的江燃,發現對方也就是白t套了個格子襯衫外加下身工裝褲,本來放出去也就是大街上平平無奇程序猿的著裝水平,但江燃卻硬生生憑著那張臉,穿出了輕奢雜誌封麵的味道,於是他嘖嘖兩聲道:“行啊……等你頂著這張臉一複出,估計我電競小周瑜的頭銜即將不保。”“嘁,我電競小諸葛用得著你那些花裏胡哨的嗎?我一向用實力說話。”江燃說著發動引擎,提醒道:“係好安全帶,我傷沒完全好利索有可能手滑翻車。”季明晨:“………”一路有驚無險地到達了烤鴨樓,江燃他們被侍應生引到了早就預定好的包間,裏麵朱正清已經在一桌菜品前就位了,看見他們進來才尷尬地放下筷子。“喲,燃燃來啦!”朱正清是個看上去就很豪放的胖子,此刻也很符合外表人設地站起來熱情地向兩人招唿道:“這不恢複挺好的嗎?之前聽說你進icu搶救可給我嚇得,以為出來後怎麽也得缺個胳膊少個腿,現在一看還能走道!挺好挺好……”“………”季明晨尋思這話怎麽聽著這麽別扭,但江燃卻是不意外,朱正清就是這個毛病,滿嘴跑火車,屬於容易得罪人還不自知那夥的,小學的時候就因為編順口溜欺負班上老實小孩而被頻繁找家長,初中的時候更是差點因為嘴賤被全班男生霸淩,幸虧江燃初二轉學過來後把他給救了,不然早晚要被人套麻袋。“哎呀這就是季隊吧?”朱正清轉頭又特別自來熟道:“你好你好,真是聞名不如見麵,你真人比廣告裏好看多了哈哈哈哈……”季明晨最不會應對的就是像朱正清這種過度熱情的人,他緊繃著臉努力想用不落下風地開放姿態打個招唿,但在外人看來他就是矜持地動了下嘴角:“……你好。”“………”社交冷場已經讓季明晨差點自閉,關鍵朱正清還很不合適宜地補刀道:“這性格倒是跟廣告裏一樣……有點高冷哈。”季明晨更加不堪壓力,當場便想跑路:“我去趟洗手間。”“啊?”朱正清滿頭問號,江燃也連忙拉住他,將人直接按在椅子上坐下,笑笑道:“他腎不好,醫生說能忍就忍下,咱們先坐吧。”朱正清登時露出‘男人都懂’的理解神情,其中甚至還夾雜著一點‘原來帥哥也有這種毛病’的同情。至於季明晨,不用提,他現在就處於想和江燃對噴一百句,但又礙於有外人在放不開的痛苦狀態。等三人都坐好,寒暄的客套話過去,氣氛霎時冷了半分,直到穿著旗袍的服務員進來詢問他們需要什麽酒水,三人才眾口一同地道:“不用。”“來壺大紅袍吧。”最後在服務員略微妙的目光中,江燃補充道。等服務員走後,朱正清吐槽道:“他家的大紅袍比酒水還貴,你這可真不夠客氣的。”話雖這樣說,但他言語間卻有了以往兄弟吵鬧時那種熟稔的感覺。“我以為你當了老板得闊氣點,怎麽,這還舍不得,那我來買單?”江燃半真半假地開玩笑道。“唉,老板啥的也就名頭好聽……”朱正清臉上突然有些愁容,但轉瞬即逝,敲桌子道:“算了,不提這些!”江燃看出他有些事憋著沒說,但也不著急問,朱正清這人藏不住心思,尤其在飯桌這種又敘舊又互吐苦水的氛圍下,他遲早得說出來。“今天主要是給你慶祝,就隨你高興!當然,我這不光是慶祝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還慶祝你脫離苦海……”說到這朱正清眨了眨眼,神秘兮兮道:“話說你跟那姓周的,是真結束了吧?我看你還出庭給他作證,你沒再被他洗腦控製吧?”周輔深對他施加的降頭居然已經嚴重到連朱正清都看得出來了麽,江燃笑笑:“真結束了。”話落服務員便敲門將茶水端了上來,朱正清像模像樣地捧著茶盅小酌了兩口道:“那就好,隻要別再跟他有牽扯,你的人生還是一片光明的,我是真覺得他那種人挺邪性的……對了,你還有再複出的打算嗎?別多想,我就問問,我可沒錢簽你。”繞了半天圈子,終於涉及到了正題,一直在旁保持沉默的季明晨霎時轉過頭來盯著江燃。“當然要複出,不過這迴我打算自己搞個戰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