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出於謹慎,藺雲報了個假名。畢竟在這個遊戲裏,是有一定幾率遇見“熟人”的。比如,不曾見麵隻知道他姓甚名誰的仇人們。藺雲好歹是個富二代,家裏公司不可能沒有樹敵,一切還是小心為上。景文澤點了點頭,也沒多想:“好名字。”反正問名字隻是方便稱唿,真假不重要。“現在咱倆都被他們資深者排擠了,要不咱們幹脆組隊一起行動?”景文澤提議道,“不過我隻能和你共富貴,遇到鬼怪之後最好還是分開行動。”藺雲以正常人的思維思考了一下,覺得景文澤的潛台詞應該是說沒危險的時候大家一起互相照應,有危險的時候各跑各的。他覺得這樣無可厚非,這模式非常適合陌生人組隊,於是沒有猶豫地答應了。兩人一起行動可以討論線索,總比一個人單獨思考有優勢。不過……怎麽就變成“咱倆都被排擠”了?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被嫌棄嗎?藺雲不是很明白景文澤這個主動脫隊的問題男生為什麽倒打一耙說別人排擠自己,但他明智地選擇了閉嘴,沒有多問。五分鍾一到,藺雲就跟景文澤一起朝步行街走去,想必這會兒資深者應該已經走遠了。他們原本待的地方是步行街旁邊的小廣場,隻有一條道進入步行街,所以剛剛藺雲沒辦法選擇走別的路,隻能坐下來等一等。從外麵看的時候,他還當步行街就這單獨一條,進去之後才發現它其實四通八達。街口有地圖,藺雲粗粗一看,發現光是主街就至少有四條。街道縱橫交錯,把整片區域劃分成了九宮格模樣。地圖上還詳細劃分了各家店鋪,不過沒寫是什麽店,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名字,估計是店長的名字。藺雲覺得這個設定有點奇怪。這會兒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喧嘩聲不絕於耳。然而他們之前在廣場上等待的時候,分明沒有聽到任何一點動靜。一時半刻看不出問題,藺雲還特意觀察了一下,發現所有人都是有影子的,應該不是鬼。但白天是人,晚上就不一定了,夜裏變鬼的人在無限流小說裏也很常見。他們目前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兩人就漫無目的地亂逛起來。藺雲心態很鹹魚,能活一天是一天。所以他看看這裏看看那裏的,大部分時間也不是在找線索,而是在看有什麽美食店鋪,咳。正走著,前方忽然有個老奶奶身體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藺雲離她很近,一伸手就能碰到對方。作為一個“不諳世事”的富二代,他隻猶豫了不到0.5秒,就伸手扶住了這位奶奶。很顯然,藺雲並不知道,在如今這個世道,老人是不能隨便扶的。景文澤目光複雜地看著藺雲,小聲提醒他:“老人會碰瓷。”雖然藺雲很少出門,但他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碰瓷的意思還是知道的,所以迅速理解了隊友的意思。可他隻是笑了笑,沒有鬆開扶人的手。以前他家裏有礦,碰瓷也碰得起。現在一無所有,反正命也是撿來的,大不了就陪命,沒什麽損失,無所謂了。老奶奶仿佛沒聽見他們的對話,借著藺雲的手站穩了。然而得到了幫助,她卻並不是很開心的樣子,隻用詭異的目光看著藺雲,語氣有些微妙:“多謝你了,小夥子,你可真是個好人。”藺雲當然不會和一位老人家計較,即便她態度怪異,更何況這家夥還有可能會分分鍾變鬼。所以他直接迴了句“不客氣”,而後喉頭一癢,便捂嘴咳嗽了兩下。還想再陰陽怪氣幾句的老奶奶忽然看見了藺雲指縫裏漏出的血跡,立刻就閉上了嘴。她愣了一下,似乎在迴憶什麽,然後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驚恐,下意識後退了兩步,那利索的動作半點看不出剛才的步履蹣跚。溫和體貼的好小夥藺雲仿佛毫無察覺,隻是笑了笑,從口袋裏取出紙巾認真擦掉血跡。雖然他是個大度的年輕人,但這並不妨礙他用咳血嚇唬老人家。害,這年頭出來混的,不定誰碰瓷誰呢。景文澤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這血是真的假的?這個淩雲就算看起來病懨懨的,應該也不至於能隨時隨地吐血吧?不等景文澤想明白,就見老太太匆匆丟下一句“祥明旅館不能住”,然後飛快離開了。那背影簡直是用生命詮釋了“落荒而逃”四個字,活像有什麽吃人的怪物在身後追殺一般。景文澤:“……”即便景文澤一向很自戀,也沒辦法厚著臉皮認為對方是因為自己才逃跑的。作為一個天生拉滿npc仇恨的存在,那些東西看見他隻有追殺到死的份,根本不可能主動離開。所以剛剛這一幕,隻可能是藺雲的功勞了。他目光複雜地看向自己身邊的小夥伴,沒想到以為新人居然還是個厲害人物。他總覺得,自己似乎是見證了一場碰瓷界的巔峰對決。迎著這三觀重組般的目光,藺雲隻是虛弱地笑了一下,那張蒼白的俊秀臉龐在陽光下更顯脆弱美麗,險些晃花了景文澤的眼。他恍惚了一瞬,下一秒卻聽見藺雲說:“我紙巾不夠用了,你能陪我去買幾包餐巾紙嗎?買完再去祥明旅館看看怎麽樣?”這話裏的信息量讓景文澤頓時迴神,他對於小夥伴這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表示了十二萬分的佩服,然後愉快地答應了下來。實不相瞞,他景文澤平生最愛的就是作死了,沒想到這位臨時隊友也是個狠人。第2章 1.2同一時間,另一條街上。無獨有偶,資深者小隊也遇到了老太太的碰瓷。不過身為資深者的他們顯然更加有經驗些,離得最近的那位玩家飛快伸手把老太太扶正,接著後退三步,離得遠遠的,最大限度地保證了自己的安全。老太太陰翳地看了一眼這群玩家,他們當中離自己最近的都有三米遠,讓她想幹什麽都不方便。本來她應當在玩家扶住自己之後,誇兩句玩家心腸好,然後直接捂著心口喊疼,叫玩家不得不一直攙著她不能撒手。接著,她就可以為所欲為,各種使喚他們。若是一個不高興,還能翻臉動手。可惜這會兒是不行了,老太太氣得臉色鐵青,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往地上一躺,唉喲唉喲地叫喚起來:“我頭疼、我膀子疼、我腿疼……”玩家們嘴角一抽,頭一次碰見這麽無恥的npc。不得已,他們隻好再派一個人上前去把老太太扶起來。不過誰也不想過去,最後被推出來的是隊伍裏看起來最軟弱好欺負的瘦高個男青年。他戴著一副眼鏡,斯文秀氣的模樣,看起來有點唯唯諾諾的,根本不敢忤逆隊長的意思。“這個npc到底想幹什麽?”隊伍裏的另一個女生忍不住低聲抱怨了一句。女生是目前隊伍裏資曆最淺的一個,不過她很會來事,嘴甜又貼心,很快就成了女隊長的小跟班。被大姐頭護著,反倒比眼鏡男更加得意。隊長沒有介意她的話多,而是隨口答道:“正好咱們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了半天,她主動湊上來給線索,總比什麽都沒有好。眼鏡,你好好照顧她,看看她想要什麽。”隊長的一句吩咐,可害苦了眼鏡青年。老太太或許是因為之前的事情記仇,愣是把眼鏡支使得團團轉,不過光他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其他隊友也不得不出手幫忙。等到他們兜兜轉轉一圈,把老人送進有醫生坐診的藥店,這才得到了解脫。然而,忙活這麽久,卻依然一點線索都沒得到。老太太隻當聽不懂人話,問她關於步行街的事情就轉移話題,什麽都不肯說。一直到分別的時候,她才不情不願地給了個地址:“祥明旅館。”總算有方向了,眾人鬆了口氣,連忙拉了個npc詢問旅館的位置。隊伍裏另一個沉默的男玩家卻沒有急著走,而是和隊友打了聲招唿,徑直走向藥店裏的店員,打算向他們套話。他覺得,老太太這一路走來進過的店鋪裏應該是有線索的,可是之前幾家店的npc都沒搭理他。不過他並不氣餒,依然試圖從店員口中套話。年輕女生覺得他這是在浪費時間,忍不住抱怨了兩句。隊長撇了她一眼,警告她別挑起矛盾,女生這才作罷。她在心裏哼了一聲,幹脆不去管那個家夥,向隊長提議:“祥明旅館應該就是我們夜裏要住的地方吧?天色還早,要不要再在街上找找線索?”隊長搖了搖頭:“別浪費時間了,旅館不小,趁著白天把旅館先翻一遍,應該能有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