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是個騙子，他一整晚都沒有離開謝淩容的床。
易老頭在外麵把門拍得震耳欲聾，大聲嚷嚷著：“臭小子！你起來了沒！還不起！外麵的人都快死絕了！”
桃子怎麽攔都攔不住，很快，整個院子的人都被吵醒了。不少今天輪休的侍衛和仆役們聽到這個如洪鍾般的聲音，都忍不住抱著被子過來看一眼，於是，公主的房間外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心一睜開眼睛，先是嗅到一陣淡淡的的發香，接著便發現自己懷裏抱了一具溫軟的身體。昨天晚上，他明明是靠床邊側臥的，不知怎麽就睡到了床中間，直挺挺地躺著，還把謝淩容撈進了懷裏。
心一低頭一看，謝淩容趴在他胸口睡得很香，半個身體都和他靠在一起。看著一頭如墨的秀發和這張側顏，心一的身體有些僵硬，他把手伸進被子裏，輕輕推開謝淩容的小腿，喜歡早起的小夥伴快不行了。
心一歎了口氣，他隻記得謝淩容睡著後，自己偷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準備離開卻又舍不得，就一直在邊上盯著她的側臉看。桃子進來倒洗腳水的時候，他還有一點印象，但後來的事他就不記得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謝淩容身體不舒服，他則是累了一天，兩個人都睡得很沉。要不是門外吵得實在太厲害，他們都不知道天亮了。
謝淩容微微一動，顯然被吵醒了，發現自己抱著一個人，她的反應有點懵。心一來不及推開她，幹脆摟著她坐起來，低頭笑道：“醒了？”
謝淩容看清是他，揉了揉眼睛，把頭轉過去，迷迷糊糊道：“有人叫你，快出去。”
心一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跳下床來。幸好他昨夜和衣而臥，稍微整理一下就能出去見人了，隻是，在他轉身的時候，謝淩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身下那個精神昂揚的小夥伴，好像在跟自己打招唿。
揉完了眼睛，謝淩容接著揉眉心。哎，為什麽頭這麽痛……
心一打了個大大的嗬欠，打開門看到了外麵的一群人。侍從們見他出來紛紛閉嘴，隻有易老頭還鬥誌昂揚，怒斥：“臭小子，你怎麽起這麽晚？！”
心一睡眼惺忪，努力眨了眨眼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道：“前輩，怎麽了？”
“你快去跟所有人說，要是發現有人染病，必須立即隔離開！”易老頭道，“這個病過的人越多，就會越厲害！所以，千萬不能讓更多人感染上了！”
心一的目光漸漸清晰，反問：“過的人越多越厲害？”
“你快想辦法告訴所有人！要是疫情超出控製，那就無力迴天了！”易老頭說完，推開圍觀的眾人，急匆匆地走了。
事情重大，心一立即迴頭跟謝淩容商量。謝淩容正在梳妝，顯然聽到了易老頭的話，道：“你先去通知全郡的百姓，然後讓揚威迴來找我，我還有事要讓他去辦。”
“好。”心一正要走，又道，“容兒，你現在身體還沒好，外麵的事都交給我，你多休息。”
“我知道了。”謝淩容點點頭。
吃過早飯，心一召集了公主府和郡守府的全部人，先將易老頭的話交代了一遍，然後準備了大小告示數百張，確保告知到城裏的每家每戶，災民巷和城門口也有人專門去貼告示並口頭說明。
根據大夫們的建議，從這一天開始，河間城的百姓隻能待在家裏，不得隨意出城。房屋每天早晚都要用艾草熏一遍，每個人的杯子碗筷不可與他人混淆，如果家中有人感染，必須立即上報官府，病人的嘔吐物和排泄物要及時清理……告示上明白清楚地寫明了如何預防疫病，再三告誡人們要嚴格遵守。
心一將前幾個月招募的士兵全部派了出去，身邊隻留了宋詞詞和她帶領的女兵。士兵們把守住河間的各個出入口，增加了逐鹿江邊的駐軍，這裏隻能進不能出，和外界完全隔絕開來。若有因公事必須離開河間的人，須持有公主和衛黎兩人的手諭，否則不予放行。
安排了這一切，心一又和衛黎組織人手清掃街道，排查病人，將感染者全部轉移到了城西的草棚。那裏的床位滿了，而且急缺人手，心一正想辦法的時候，易老頭過來找他，道：“臭小子，有個壞消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老頭聽說，這個病是從大周傳過來的，如果真是這樣，說明大周邊界的城鎮已經有人感染了，開春以後，隨著氣溫升高，冰水化凍，感染這個病的人會逐漸蔓延到整個逐鹿江流域，大胤、河洛都會淪陷。”
“什、什麽？！”衛黎臉色慘白，雙腿發軟，眼前一陣暈。
心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衛大人，您是郡守，萬萬不能先慌了。現在我們有四位大夫在這裏，他們會想辦法治好這個病的，我們要做的事，就是盡量減少感染者，還有，別讓百姓恐慌起來。”
“對、對……我不能慌，不能慌……”話是這樣說，但衛黎聲音發抖，還在不停擦汗。
心一歎了口氣，其實他
這輩子也沒遇到過這麽大的事件，和衛黎一樣憂慮。但是，他隻要一想到昨天迴來見到謝淩容疲累的樣子，他就沒法分出精力來憂慮了，他不可能，也絕對不會再讓謝淩容擔上那麽大的壓力。
“前輩，你和張大夫他們專心研究這個病。”心一道，“其他事情我們會想辦法。”
“藥材。”易老頭提醒。
心一點點頭，帶著揚威迴到府裏，將事情跟謝淩容說了。謝淩容拿出一封寫好的信交給揚威，道：“揚威，我想請你去一趟河洛，去王城求見國主和萊茵長公主。我娘親每年都會迴河洛過冬，河洛的國主則是我的舅舅，看到信以後，他們自然會見你的。你此行的任務有二，一是提醒河洛做好防範疫病的準備，二是向我舅舅借來盡量多的糧食。”
揚威接過信，鄭重點頭：“請公主殿下放心，揚威一定不辱使命！”
待他離開，謝淩容和心一商量著問帝都的親戚朋友籌錢籌糧籌藥。進入冬天最冷的季節以後，有個寶貝就停工了，就算沒停，光靠他們也沒法養活這麽多人。現在河間多了一千多位災民，朝廷的賑濟糧款還沒到，要熬過這段時間，必須想別的辦法。
疫病的事情讓全郡人心惶惶，首先出問題的就是災民巷。下午的時候，心一剛從隔離區的草棚迴來，便聽說有人打架。他和宋詞詞趕到現場，隻見一個情緒激動的中年男人闖進災民巷鬧事，砸了不少東西，還打傷了人，引來不少人圍觀。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害我老婆染上了這個該死的病！”男人大吼，“這個病是你們帶來的！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巡邏的女兵死死攔住了他，奈何男人力氣太大，差點掙脫出去。心一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冷冷道：“冷靜一點！”
“把他們趕出去！他們沒資格住在這裏！”男人被吼了一聲，眼眶漸漸紅了，眼淚噴湧而出，哽咽著道，“我老婆、她……”
心一向女兵使了個眼神，男人被鬆開了，蹲在地上哀嚎。圍觀的人們冷漠看著這一切，沒人上前幫忙，也沒人開口勸架，他們站在巷子口，一臉鄙夷地看著裏麵的災民。
宋詞詞上前一步，道：“我把這個人送迴去吧！”
心一點點頭，轉身看向圍觀的百姓，臉色沉了下來，道：“當初這些人從大周過來的時候，你們吵著鬧著要將他們接到城裏來，現在出現疫病，你們就對曾經的親人朋友避之不及了？”
“他
們才不是什麽親戚朋友……”人群裏有人小聲反駁，“有人故意跟你們這麽說。”
“莫忘了你們當中的很多人都是從大周和河洛來的！”心一斥道，“這些人和你們一樣，向大胤律法發了誓，領了身份牌，你們都是大胤的子民！從今往後，城內不準再私自鬥毆，若有違者，一律嚴懲！”
人們便不再說話了，三三兩兩散去。心一讓女兵幫忙收拾一下巷子裏的狼藉，然後去了城門處。謝淩容在城牆下設了施粥點，僅能保證災民們勉強活著，但城門口時時刻刻都有人在拚命捶門，哭著喊著要進城。
心一登上城牆，往下麵一望，心情非常沉重。城外已經躺了一些屍體了，有的就倒在生活雜物和帳篷外，可能是剛死的，這些人裏有病死的，有凍死的，當然也有餓死的。災民們對此視若無睹，表情麻木地在屍體邊走來走去。縱然這裏再多屍體，他們也不願意離開人群，離開那口救命的大鐵鍋。
“必須盡快處理掉那些屍體。”心一道，雖然是冬天，但屍體放久了還是不好，何況現在是疫病蔓延的非常時期。
守城的士兵道：“現在不方便開城門，入夜以後會好一些。”
心一點頭，他向遠處望去，發現河間城外原本就不多的樹木和草叢完全不見了，就連樹根都被災民們挖出來吃掉了。
糧食，心一腦子裏閃過兩個字。河間本就窮苦，進入冬天以後，漁民便很難在江裏打到魚了，而且郡守頒布了禁令，不能再外出打魚，以免感染疫病，城裏的百姓要吃飯，要挨過長長的沒有糧食收獲的季節，他們實在沒辦法救那麽多人。
“你們再跟下麵的強調幾遍，讓他們不要接近屍體和染病的人。”心一對守城的士兵道，“入夜以後，我們去將屍體燒了。”
“是。”
說話間，有人快步上了城牆，心一迴頭一看，見宋詞詞帶著胡公子過來了。
“世子爺，公主讓我帶這個人來見您。”宋詞詞道。
心一有些意外：“胡公子？”這個人曾經做過強/奸案的證人，自從何婉的案子結束，他便沒有再見過這個人了。
胡公子來不及跟他見禮，表情十分急切，道：“世子爺，請幫幫忙！龍公子去了城外的莊子，現在那裏被災民圍住了，世子爺能去救救他嗎？”
心一皺眉，河間首富都倒黴了？看來現在真是夠亂的。
易老頭在外麵把門拍得震耳欲聾，大聲嚷嚷著：“臭小子！你起來了沒！還不起！外麵的人都快死絕了！”
桃子怎麽攔都攔不住，很快，整個院子的人都被吵醒了。不少今天輪休的侍衛和仆役們聽到這個如洪鍾般的聲音，都忍不住抱著被子過來看一眼，於是，公主的房間外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心一睜開眼睛，先是嗅到一陣淡淡的的發香，接著便發現自己懷裏抱了一具溫軟的身體。昨天晚上，他明明是靠床邊側臥的，不知怎麽就睡到了床中間，直挺挺地躺著，還把謝淩容撈進了懷裏。
心一低頭一看，謝淩容趴在他胸口睡得很香，半個身體都和他靠在一起。看著一頭如墨的秀發和這張側顏，心一的身體有些僵硬，他把手伸進被子裏，輕輕推開謝淩容的小腿，喜歡早起的小夥伴快不行了。
心一歎了口氣，他隻記得謝淩容睡著後，自己偷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準備離開卻又舍不得，就一直在邊上盯著她的側臉看。桃子進來倒洗腳水的時候，他還有一點印象，但後來的事他就不記得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謝淩容身體不舒服，他則是累了一天，兩個人都睡得很沉。要不是門外吵得實在太厲害，他們都不知道天亮了。
謝淩容微微一動，顯然被吵醒了，發現自己抱著一個人，她的反應有點懵。心一來不及推開她，幹脆摟著她坐起來，低頭笑道：“醒了？”
謝淩容看清是他，揉了揉眼睛，把頭轉過去，迷迷糊糊道：“有人叫你，快出去。”
心一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跳下床來。幸好他昨夜和衣而臥，稍微整理一下就能出去見人了，隻是，在他轉身的時候，謝淩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身下那個精神昂揚的小夥伴，好像在跟自己打招唿。
揉完了眼睛，謝淩容接著揉眉心。哎，為什麽頭這麽痛……
心一打了個大大的嗬欠，打開門看到了外麵的一群人。侍從們見他出來紛紛閉嘴，隻有易老頭還鬥誌昂揚，怒斥：“臭小子，你怎麽起這麽晚？！”
心一睡眼惺忪，努力眨了眨眼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道：“前輩，怎麽了？”
“你快去跟所有人說，要是發現有人染病，必須立即隔離開！”易老頭道，“這個病過的人越多，就會越厲害！所以，千萬不能讓更多人感染上了！”
心一的目光漸漸清晰，反問：“過的人越多越厲害？”
“你快想辦法告訴所有人！要是疫情超出控製，那就無力迴天了！”易老頭說完，推開圍觀的眾人，急匆匆地走了。
事情重大，心一立即迴頭跟謝淩容商量。謝淩容正在梳妝，顯然聽到了易老頭的話，道：“你先去通知全郡的百姓，然後讓揚威迴來找我，我還有事要讓他去辦。”
“好。”心一正要走，又道，“容兒，你現在身體還沒好，外麵的事都交給我，你多休息。”
“我知道了。”謝淩容點點頭。
吃過早飯，心一召集了公主府和郡守府的全部人，先將易老頭的話交代了一遍，然後準備了大小告示數百張，確保告知到城裏的每家每戶，災民巷和城門口也有人專門去貼告示並口頭說明。
根據大夫們的建議，從這一天開始，河間城的百姓隻能待在家裏，不得隨意出城。房屋每天早晚都要用艾草熏一遍，每個人的杯子碗筷不可與他人混淆，如果家中有人感染，必須立即上報官府，病人的嘔吐物和排泄物要及時清理……告示上明白清楚地寫明了如何預防疫病，再三告誡人們要嚴格遵守。
心一將前幾個月招募的士兵全部派了出去，身邊隻留了宋詞詞和她帶領的女兵。士兵們把守住河間的各個出入口，增加了逐鹿江邊的駐軍，這裏隻能進不能出，和外界完全隔絕開來。若有因公事必須離開河間的人，須持有公主和衛黎兩人的手諭，否則不予放行。
安排了這一切，心一又和衛黎組織人手清掃街道，排查病人，將感染者全部轉移到了城西的草棚。那裏的床位滿了，而且急缺人手，心一正想辦法的時候，易老頭過來找他，道：“臭小子，有個壞消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老頭聽說，這個病是從大周傳過來的，如果真是這樣，說明大周邊界的城鎮已經有人感染了，開春以後，隨著氣溫升高，冰水化凍，感染這個病的人會逐漸蔓延到整個逐鹿江流域，大胤、河洛都會淪陷。”
“什、什麽？！”衛黎臉色慘白，雙腿發軟，眼前一陣暈。
心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衛大人，您是郡守，萬萬不能先慌了。現在我們有四位大夫在這裏，他們會想辦法治好這個病的，我們要做的事，就是盡量減少感染者，還有，別讓百姓恐慌起來。”
“對、對……我不能慌，不能慌……”話是這樣說，但衛黎聲音發抖，還在不停擦汗。
心一歎了口氣，其實他
這輩子也沒遇到過這麽大的事件，和衛黎一樣憂慮。但是，他隻要一想到昨天迴來見到謝淩容疲累的樣子，他就沒法分出精力來憂慮了，他不可能，也絕對不會再讓謝淩容擔上那麽大的壓力。
“前輩，你和張大夫他們專心研究這個病。”心一道，“其他事情我們會想辦法。”
“藥材。”易老頭提醒。
心一點點頭，帶著揚威迴到府裏，將事情跟謝淩容說了。謝淩容拿出一封寫好的信交給揚威，道：“揚威，我想請你去一趟河洛，去王城求見國主和萊茵長公主。我娘親每年都會迴河洛過冬，河洛的國主則是我的舅舅，看到信以後，他們自然會見你的。你此行的任務有二，一是提醒河洛做好防範疫病的準備，二是向我舅舅借來盡量多的糧食。”
揚威接過信，鄭重點頭：“請公主殿下放心，揚威一定不辱使命！”
待他離開，謝淩容和心一商量著問帝都的親戚朋友籌錢籌糧籌藥。進入冬天最冷的季節以後，有個寶貝就停工了，就算沒停，光靠他們也沒法養活這麽多人。現在河間多了一千多位災民，朝廷的賑濟糧款還沒到，要熬過這段時間，必須想別的辦法。
疫病的事情讓全郡人心惶惶，首先出問題的就是災民巷。下午的時候，心一剛從隔離區的草棚迴來，便聽說有人打架。他和宋詞詞趕到現場，隻見一個情緒激動的中年男人闖進災民巷鬧事，砸了不少東西，還打傷了人，引來不少人圍觀。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害我老婆染上了這個該死的病！”男人大吼，“這個病是你們帶來的！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巡邏的女兵死死攔住了他，奈何男人力氣太大，差點掙脫出去。心一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冷冷道：“冷靜一點！”
“把他們趕出去！他們沒資格住在這裏！”男人被吼了一聲，眼眶漸漸紅了，眼淚噴湧而出，哽咽著道，“我老婆、她……”
心一向女兵使了個眼神，男人被鬆開了，蹲在地上哀嚎。圍觀的人們冷漠看著這一切，沒人上前幫忙，也沒人開口勸架，他們站在巷子口，一臉鄙夷地看著裏麵的災民。
宋詞詞上前一步，道：“我把這個人送迴去吧！”
心一點點頭，轉身看向圍觀的百姓，臉色沉了下來，道：“當初這些人從大周過來的時候，你們吵著鬧著要將他們接到城裏來，現在出現疫病，你們就對曾經的親人朋友避之不及了？”
“他
們才不是什麽親戚朋友……”人群裏有人小聲反駁，“有人故意跟你們這麽說。”
“莫忘了你們當中的很多人都是從大周和河洛來的！”心一斥道，“這些人和你們一樣，向大胤律法發了誓，領了身份牌，你們都是大胤的子民！從今往後，城內不準再私自鬥毆，若有違者，一律嚴懲！”
人們便不再說話了，三三兩兩散去。心一讓女兵幫忙收拾一下巷子裏的狼藉，然後去了城門處。謝淩容在城牆下設了施粥點，僅能保證災民們勉強活著，但城門口時時刻刻都有人在拚命捶門，哭著喊著要進城。
心一登上城牆，往下麵一望，心情非常沉重。城外已經躺了一些屍體了，有的就倒在生活雜物和帳篷外，可能是剛死的，這些人裏有病死的，有凍死的，當然也有餓死的。災民們對此視若無睹，表情麻木地在屍體邊走來走去。縱然這裏再多屍體，他們也不願意離開人群，離開那口救命的大鐵鍋。
“必須盡快處理掉那些屍體。”心一道，雖然是冬天，但屍體放久了還是不好，何況現在是疫病蔓延的非常時期。
守城的士兵道：“現在不方便開城門，入夜以後會好一些。”
心一點頭，他向遠處望去，發現河間城外原本就不多的樹木和草叢完全不見了，就連樹根都被災民們挖出來吃掉了。
糧食，心一腦子裏閃過兩個字。河間本就窮苦，進入冬天以後，漁民便很難在江裏打到魚了，而且郡守頒布了禁令，不能再外出打魚，以免感染疫病，城裏的百姓要吃飯，要挨過長長的沒有糧食收獲的季節，他們實在沒辦法救那麽多人。
“你們再跟下麵的強調幾遍，讓他們不要接近屍體和染病的人。”心一對守城的士兵道，“入夜以後，我們去將屍體燒了。”
“是。”
說話間，有人快步上了城牆，心一迴頭一看，見宋詞詞帶著胡公子過來了。
“世子爺，公主讓我帶這個人來見您。”宋詞詞道。
心一有些意外：“胡公子？”這個人曾經做過強/奸案的證人，自從何婉的案子結束，他便沒有再見過這個人了。
胡公子來不及跟他見禮，表情十分急切，道：“世子爺，請幫幫忙！龍公子去了城外的莊子，現在那裏被災民圍住了，世子爺能去救救他嗎？”
心一皺眉，河間首富都倒黴了？看來現在真是夠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