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村位於杜縣的西南部,自漢武帝北擊匈奴以後,村子裏的農戶漸漸不堪重賦,十數年間,不斷有農戶破產,或成流民,或成奴隸,賣妻鬻子者也不少見,再加上周圍山高林密,土地貧瘠,所以整個村莊很小,現在隻剩10來戶人家。


    當白海棠走進村口時,不大的村子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他們都對白海棠指指點點,議論不絕,就像原來在天朝初次見到外國人是一個德行。


    “看什麽看,這是俺兄弟!”


    也許是王接的淫威太盛,隻見他瞪眼一掃,本來打算圍觀的村民頓做鳥散。


    “傑哥威武!”白海棠不得不服。


    “馬屁精!”王敏萱還在為剛才的事耿耿於懷,處處針對著他。


    白海棠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個小蘿莉真是夠難纏的!白海棠隻是看了下自己的小丁丁,還是躲著瞧的,沒礙著她什麽,怎麽到她那裏就成欺負了,不明白的還以為自己真的那啥了!還好白海棠已經想好了對付她的秘密武器,就等她上鉤了,到時候叫她把利息都給我吐出來。


    穿過村裏一段不太平整的土路,終於到達了王接的家裏。這是個有點類似四合院結構的土房,外圍是一道大約1.5米高的土牆,在土牆的南北各開了一扇約寬2米的門,王接領著白海棠走的是南門,進門後左右兩邊都有塊小型的平地,地上曬滿了金黃的小麥,穿過中間的過道,白海棠跟著王接來到一間屋子前,這也是一間土房,分為南北二室,南室為王接一家人居住,而北室則為王敏萱一家人居住,老太公王乃史和老太太王韞平時居住在南室,和長子王無故住在一起。


    “爹,爹,來客人拉!”還未進門,王接就扯著嗓子大喊。


    “這麽大聲,叫喪啊!”木門咯吱一聲就開了,一個大約40歲左右,身材魁梧的人跨出門來,正是王接的父親王無故。


    “大叔你好,打攪了!”白海棠連忙禮貌的說道。


    “爹,這是俺剛剛認的兄弟,叫白海棠。”王接首先向自己父親介紹道。


    王父眯著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海棠,隻見此人頂著一頭醒目的短發,肩上背著一個古怪的藍色袋子,上身穿著一件不知道什麽材質的黃色無領窄袖上衣,上麵畫著一隻碩大的猛虎頭張開血盆大口,十分逼真,下身就隻隨意的套著一件黃色花紋格單褲,雙腳上踏著一雙藍色人字拖鞋,就這一副打扮,王父已經在心裏肯定,眼前的少年肯定不簡單!


    “這位公子,裏邊請!”王父作了個請的姿勢,滿臉的熱情。


    “打攪了!”白海棠連忙客氣道。


    “你個瓜慫,還愣著幹啥子,還不進去叫你娘多準備一副碗筷!”見白海棠進去了,王接還躇在原地,王父氣不打一處,叫罵道。


    “好咧!”王接應了一聲,也不管身後的王敏萱,就飛快的追著白海棠的背影,邊跑邊喊道:“娘,來客人咧,多準備一副碗筷!”


    王父看著自己這不省心的兒子,嘴裏嘀咕了一句:“真是個瓜慫,什麽人都敢往家裏帶!”


    不知想到了什麽,王父歎了口氣,見自己的侄女還在門外,王父倒顯得有點不好意思,開口道:“敏丫頭,一起進屋吃點?”


    王敏萱罷了罷手,“不了,俺娘已經做好餅子了咧,這就迴去!”說完散開小腿丫子就向北屋奔去,身後的小黃狗像個跟屁蟲一樣,也跟著她一蹦一跳的,小尾巴搖得歡快。


    王父看著王敏萱的身影,感歎道:“長得真快呢!”


    和白海棠想象的一樣,農家裏的飯食很簡單,就隻有像饅頭一樣的餅子,還是沒有發酵的死麵,再加上一碟不知道什麽品種的醬菜,一碗剛從井裏打出來的清水,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但看著王接吃的香甜的模樣,白海棠知道即使是死麵餅子,對於這家人來說,也不是天天都可以吃到的東西。就連已經近60高齡的王老太公和王老太太,也是吃出了白海棠當初吃全聚德烤鴨的感覺,看起來十分美味。


    在眾人看熊貓一般的眼神下,白海棠自顧自的一頓狼吞虎咽,將十分躁口的食物一一解決完畢,也許是吃得太快,白海棠感覺喉嚨很癢,於是端起地上一碗水一口而盡,冰涼的井水一進喉嚨,仿佛久旱逢甘露,舒爽的感覺一下蔓延了白海棠全身,令他不禁的打了個飽嗝,舒了一口氣。


    白海棠也是沒有辦法,一來實在太餓,二來大家都沒說話,交流基本靠眼,食不言執行的非常到位;白海棠為免自己尷尬,隻好學著他們一樣埋頭苦幹,無論食物味道怎麽樣,先填飽肚子再說。


    見白海棠已經吃完,王老太公瞟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王父聞弦知意,轉向白海棠開口道:“公子,不知鄙舍的飯菜可否?”


    雖然白海棠感到非常的不滿意,但現在可不能掃了主人的麵子,隻好違心的答道:“非常好!”


    “吾觀公子奇裝異服,非常麵生,似乎不像本地人?”王父繼續問道。


    “唉!”白海棠麵上歎了一口氣,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講了出來,畢竟這裏是古代,沒個身份那是寸步難行的。


    “在下是個孤兒,自幼被一個雲遊方士收養,聽他自稱姓白,是東海蘭陵人氏,拾到在下時,在下的父母已經活活餓死,見在下尚還在繈褓之中,便起了惻隱之心,時值餓殍漫野,關東千裏白骨森森,瘟疫橫行,雲遊方士隻來得及給在下父母草草掩埋,連碑都未立便急忙逃離,帶著在下開始漫遊大江南北,名山大川,因為不知在下父母名號,雲遊方士就依自己姓氏,給在下取名白海棠。直到前不久,雲遊方士感知自己天命將至,便將在下叫到跟前,交代了一些身後事,然後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在下沒了依靠,一直過著風餐露宿的生活至今,直到遇見了貴侄女,在下才知道已經到了杜縣。”


    “難怪你的行為舉止這麽古怪,原來師從方士!”王父說道方士時,語氣頓了一下。


    “聽你這麽說,你該是關東人氏!”一直沒說話的王老太公突然插話道:“十幾年前關東大旱,各地糧食幾乎顆粒無收,餓殍漫野,賣兒賣女者比比皆是,吾也是從關東逃難至此,當時那個慘啊,連吾的小女兒也沒逃脫被吾發賣的命運,要不是沒得辦法,誰家父母會那麽狠心,隻是可憐了我的小妞妞,唔唔。。。。。。”


    王老太爺被勾起了傷心事,情緒突然失控,拉著王老太太一起抽泣了起來。


    “爹,娘,俺妹妹一定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王父趕緊安慰起老兩口,這事都過去十幾年了,每每談及,老兩口都心痛不已,為了不讓他們傷心,王父一直都不提自己妹妹的事情,沒想到今天被白海棠這麽一刺激,老兩口的傷疤又被揭開,不痛才怪。


    過了一會,老兩口也許是哭累了,王老太公不好意思的看了白海棠一眼,倀倀的說道:“讓小公子見笑了!”


    “哪裏哪裏!”白海棠連稱不敢。


    “照白兄你這麽說,現在你可是一個人了!”蹲在一旁的王接插嘴道。


    “是啊,小公子,如今你孤身一人,身無長物,今後你有什麽打算?”王老太公盯向白海棠的眼神有點放光。


    “唉,還能有什麽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白海棠歎了口氣。


    王父看到王老太公的表情,和自己父親對視了一眼,心裏開始有了計較。


    “白,賢侄!”王父沉吟了一會,像是在組織語言,“如果賢侄不嫌棄的話,可在吾這裏委屈些時日,待你及觀後,吾會予你作保,先把戶籍上了。”


    白海棠聽到這裏頓時心花怒放,但麵上還是不能表示出來。他整了整衣服,對著王父鄭重的一鞠:“全聽伯父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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