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記憶,也沒有印象。就好像有人把他尚未成型的計劃給催生了一樣,赤/裸/裸地將它們全部展現出來。但是,他偏偏又不想去這麽做。蓬鬆柔軟的發絲穿過指縫,魏遼堪堪收了心思,凝聲問道:“你們是誰?”尚還處於震驚當中的陳念自然沒有明白過來,就聽得對方又問了一句。“所以這個世界,是你們挑戰的一個遊戲嗎?”魏遼朝著陳念問道,仔細聽去,似乎還能在其中聽出幾分悵然。陳念已經感覺自己的內心,在今天輪番的鍛煉下變得異常堅強。就連魏遼問出的話,都不能讓他臉上產生一絲波瀾,於是他麵無表情開口說道:“你什麽意思?”麵前的小騙子臉繃得很緊,故作無事般反問後,就發現他又早已走了神,也不知道這個時候了還能想些什麽。而陳念確實是在想些什麽。陳念捂著下巴,一臉高深莫測地瞧著魏遼,企圖在他臉上看出那些神秘的代碼來。他在心裏把那些碎成渣的世界觀一點點撿起來。一邊掐著嗓子,眨著眼,試圖營造出一種他什麽也不知道的氛圍,“我怎麽聽不懂?”可惜他的話晚了這麽一點。魏遼已經把這些天發生的一切都記錄了下來,此刻那張紙已經捏在手裏,並遞到陳念的胸前。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陳念矜持地接過紙,在看到第一條記錄的時候,便已經開始謀劃著等他從遊戲裏出去,第一時間就要去把這款遊戲給丟了。我管你什麽奇奇怪怪的賭約。劇情都整體出bug了!還打什麽遊戲!紙上的內容不多,按照普通的順序,大概兩三分鍾就可以看完,可陳念偏偏拖了五分鍾的時間。良久,陳念猛吸了口氣問道:“你是代碼成精了嗎?”這已經不是bug這麽簡單的事情了。而是這劇情已經崩了,npc還都有自主意識的糟心事。隨後,陳念也知道麵前的這位如果按照原本的劇情走,那他就鐵定是這一關的boss。但現在的問題是,大反派突然開竅並且因為設定起疑心,從而決心放下屠刀。可是。卻又有別的人按照他的計劃繼續走著。所以這裏有起碼兩個病毒在瞎躥。而且其中一個病毒現在還疑似反水,跟著玩家一起破案。哦,這個反水的病毒還是最初的boss。陳念沉默地想著。然後他蹲下身來,他抱著頭沉默地開始新一輪的自閉。與此同時,自閉很久的杜衡終於揉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從一堆卷軸中起身。他踉蹌了幾步,扶著窗口把自己穩住。耳朵和肩膀間夾著手機,手上的灰塵早就已經粘結在一起,粗粗在衣服上揩拭之後,杜衡捏著一個檔案袋,粗暴地把封條給一把扯開。他快速將裏麵的一遝紙抽出,在燈光下開始匆忙翻閱起來。“我找到了。”手下的動作沒停,在發覺電話接通的刹那,杜衡就開口匯報著,“我找到王亮的那個班級了。”按照學號一張張紙翻閱過去,杜衡抽出那張黏貼著王亮一寸照的紙,單獨放在一邊。“這個班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好像是李權離職前的第五年,這個班裏除卻王亮就還有三十七個人......”他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某一張照片上突然停了下來。杜衡眉毛一挑,將那張檔案挪動了出來,眯著眼看了好久,等到方離不耐煩地咳嗽著,才迴過神來,“你知道我發現誰的照片了嗎?”電話那頭的方離正杵在老城區的一棟樓樓下,她捏著鑰匙一邊上樓,一邊問道,“魏遼嗎?”“......”無趣般歎了口氣,杜衡的興致卻沒有全部消失,就在下一秒又滿血複活了一樣,甚至還帶這些迫不及待。“除了魏遼,還有一個!”他從抽屜裏找出自己在此之前就尋找到的好東西,握著手機撐著頭,提示道:“你記不記得這個無良老師曾經因為把一個人打進視網膜脫落,還因此拘留過一段時間?”方離已經用鑰匙開著那扇破舊的房門,聽到杜衡的話,笑著問道,“所以呢?”杜衡把兩張紙一起揣在公文包裏,拿起邊上的警服,在出門後壓低了聲音開口說到。“那個可憐的孩子成績也很好,雖然最後被轉去了更好的學校,但是視力卻有了永久性的損傷。”“你應該認識這個人。”門被走廊裏的風吹得往裏移動著,方離站在門口,語氣帶著難得的詫異,重複著耳邊掠過的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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