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拉長的水滴反射著渾濁的光線,帶著一股肉眼可見的汙濁,在滿是裂痕的木板上濺起一朵水花。


    坐在長凳上的中年男子,毫不忌諱華麗的衣物被水滴浸濕,揚起頭悲戚地注視著天花板上破裂空洞。


    “開門。”


    殘破的小屋外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風之國大名僵硬的轉動著脖子,看向木板拚接而成的簡樸木門。


    真是難堪啊!


    身為階下囚的風之國大名凝視著,牢牢抓緊不肯拋棄蜘蛛網的母蛛,微闔著目光在心中輕聲呢喃。


    隨著木板縫隙閃動,投射進來愈發強盛的光芒,讓他挺直了腰背,那股君臨風之國的氣度,穿越滿是汙穢的衣袍再度迴到了身上。


    即使滿身泥濘,他還是風之國的君主。


    “鵜飼,不愧為財政大臣,把我賣了個好價錢。”


    撲麵而來的發黴刺鼻味道,令鵜飼皺起了眉頭揮動了下手臂,示意身後忍者暫時退下。


    大名的窘態,外人不宜過多目睹。


    “我是您的大臣,同時也是商人,請不要忘了,商人是最會權衡利弊的。”


    “風之國可沒有,出賣君主的大臣。”


    踩踏在木板上嘎吱聲,隨著針鋒相對的談話,一同在房間內迴蕩。


    鵜飼俯瞰著舊主的落魄模樣,心中泛起一絲快感輕描淡寫道:“可現在有了。”


    大名還是高估了商人的臉皮,見他毫無悔意,長歎了口低喃道:“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


    晉升貴族不過三代人的鵜飼,讀懂了傳承數百年最後一任風之國大名的哀鳴,臉頰上閃過一縷輕蔑,“屯兵海外,以卵擊石?”


    “蚍蜉的奮力一擊,也總好過屈膝投降。”


    無視著反擊的鵜飼,坦然地從口袋內取出了一封信,輕微搖晃著,“可水之國大名,早已經領略水的真意,隨波逐流。”


    “而你,卻始終想要,掀起一陣徒勞的烈風。”


    譏諷的話語如同利刃,讓風之國大名飛速拆閱著信件。


    “我不過是做了,和水之國將軍家康一樣的事情。”


    “誠然。”


    “大名大人,您的部隊裏還有許多值得敬佩的武士,即使是麵對尾獸玉,也始終保持著戰鬥信念,不肯放下手中的兵刃。”


    “沒辦法,我們隻好用整個島嶼,當作人生最後絢麗的煙花,給他們陪葬了。”


    感覺到尾獸查克拉的鵜飼,目光從浸濕鮮紅變得褶皺的信件,陡然轉身對守在門外的忍者淡淡道:“元就大人,您的專車來了,大名府從今日起搬遷到木葉忍國了。”


    “木葉...會啟用你這種叛徒嗎?”


    “多謝大名大人,在離開故土前,對往日部下前途的擔憂。”


    “我的迴答是,商人隻需要豪賭對一次,後半生就可盡享榮華富貴。”


    望著在忍者協助下離開的熟悉背影,鵜飼沒有往日在天守閣的卑躬屈膝,挺直身子帶著商人般的親切微笑。


    豪賭嗎?


    被忍者簇擁站立於陽光下的元就,咬緊著牙關孤獨品嚐著無限酸楚,視線掃過妻兒時卻柔和了下來。


    明知不可知而為之。


    即使失敗了。


    他也無愧身上傳承百年的貴族之血。


    也許在忍者編纂的史書中,他能獲得一個反抗者的評價,


    巨大甲蟲拖拽的長龍飛艇,降落在地麵引發的浩蕩氣流,徹底打亂了他的思緒。


    徐徐降落的艙門吸引著他,想要對這種忍者產物一探究竟。


    視線從最先走出陰影的三人身上掠過,驚訝地凝視著他們身後,那些穿著長袍膚色蒼白如紙的特殊人類。


    不對勁。


    大同小異的臉龐,和如出一轍的舉動,讓他嗅到了一絲詭異。


    這不是人類。


    荒誕的想法在他腦海內一閃而過。


    “風之國真大變樣了,這種規模的樹海,也就稍微遜色於木葉。”


    “別忘了,是誰造就的這片奇跡。”


    “治裏!這讓我怎麽猜,斑大人和柱間老師,都會木遁啊。”


    飛艇旁短衫套著網格忍者甲露出肚臍的少女,和穿著長衫挽起紫色高馬尾少女的對話,隨著林間長風傳到元就的耳中。


    映入眼簾的家紋圖案,腦海內積累的忍族相關知識儲備,像觸碰到什麽機關條件反射般給出了答案。


    羽衣、宇智波。


    “腳下依舊是沙地,木遁隻是大範圍創造了樹木,並沒有直接改善沙地的本質。”


    俯下身子撥弄著草叢的陸生,凝視著從指尖流走的土壤化沙礫,想要變成火之國那樣的沃土,看樣子還需要不少時間。


    後續的輕語聲,使他繼續心生疑惑。


    木葉的忍者,為什麽會攜帶特殊人類,來到樓蘭?


    暗中觀察著一切的元就,眺望著被砂忍包圍起來的身影,腦海內的思緒隨著前方的驚唿聲上下起伏。


    他不相信忍者之神的木遁,真能改造風之國千年風沙,這一切都是短暫的繁榮。


    亦如他耗盡一切為代價,在夜空劃過的反抗星火。


    “沒想到火影大人會如此慷慨,免費為我們提供相關神樹樹種。”


    樓蘭族長安歸毫無國王的架勢,興奮地揉搓著手掌,這些和查克拉本源有關的獨特作物,就算是喝湯也能賺的盆滿缽滿。


    “是忍者聯盟,還有我們砂忍!”


    一同負責接待的砂忍二號人物沙門,有些不樂意地挑起眉頭,盤踞在眼眶的龍爪隨著情緒活靈活現地上下舞動。


    “都一樣,都一樣。”


    安歸撫摸著後腦勺,爽朗地大笑了幾聲。


    敏銳的政治智慧。


    走出艙門的陸生,注意到了望著他們的風之國大名,這種不摻和忍者事務的態度,確實值得欣賞。


    當天上的風太過強盛時,凡是見過這陣風的草,都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定位。


    樓蘭。


    正是乘著這股風,成功以族立國。


    越過密林。


    陸生他們抵達了樓蘭的國都。


    國都規模和忍國內的鎮子差不多大小。


    佇立於林海包圍內大片沙漠房,和周圍環境略微顯得格格不入。


    王城最核心的建築內,沙門疑惑地望著屋內白色的身影。


    “白絕是?”


    捕捉到懷疑的陸生,手指在地圖上劃過,指向用河流標注的龍脈,“他是白小純,是白絕中隊隊長,沙門大人別忘了,白絕可以融入神樹,通過樹根探知龍脈波動,還能貼心照顧作物成長。”


    “這是比寫輪眼,還要好用的雙眼。”


    受到稱讚的白絕白小純,穩了下頭頂的帽子,神氣地對眾人敬了個禮,“一切都交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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