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起頭來問:“文阿姨,你的過去到底和詭譎屋有沒有關係?”原來剛才扮演王姐說話的人就是文女士,而且文女士學王姐的口音學得惟妙惟肖,讓人不得不懷疑她曾經在這棟屋子裏居住過。


    男人的這句話讓文女士沉默了,這是她最不願提起的話題,所以,當然也不會正麵迴答,隻是說:“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會向警方和盤托出的。”然後就不再開口。


    事實上,這個房間裏總共有三個人,一個是餐館老板娘文女士,一個是單明澤,最後一個身材並不高大的人坐在角落裏,文女士的身體擋住了他,讓我們看不清楚他到底是誰?


    此刻的單明澤眉目清晰,臉上一點傷痕都沒有,頭發整整齊齊,身上的衣服也沒有破損,就跟剛才柳橋蒲他們見到的判若兩人。誰也不清楚為什麽單明澤會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而且還沒有引起大家的懷疑。


    總之,我們終於知道文女士和他為什麽要躲在這間房間裏?他們留在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要等待惲夜遙和顏慕恆過來,然後欺騙顏慕恆,讓他安心和惲夜遙一起行動。


    第一百四十九章關於案情的分析推斷五


    惲夜遙在文女士和單明澤的幫助下,成功欺騙顏慕恆讓他與自己一起行動,兩個人前往勘察孟琪兒死亡的地點,惲夜遙似乎是想要瞞著謝雲蒙,自己逐個勘察所有的死亡現場,但是他非要與顏慕恆在一起的目的,應該與顏慕恆本身的行為有關。


    現在我們來總結一下12月31日早晨到目前為止每一組人的位置以及他們的行為,謝雲蒙和唐美雅祖孫在主屋一樓地下室裏麵,他們發現了一具新的骷髏,而且,骷髏掩蓋的地板下麵好像還有一個新的空間,此刻他們正在探究下麵隱藏的秘密。


    柳橋蒲帶著剩餘的九個人和臉上受了傷的單明澤正在娛樂室後麵的暗門裏,這扇暗門的機關目前還沒有講明,是惲夜遙半夜偷偷打開的,但是有可能真正的兇手就在這九個人之中,所以娛樂室暗門的機關兇手也有可能知道。


    且不論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除了以上這些人之外,目前在西西和文女士身上也在發生著同樣的變化,隻是大家都沒有察覺而已,文女士一開始是一個熱情好客,對什麽事情都保持好奇的餐館老板娘。失蹤之後,她因為屍體的恐嚇而患上了失心瘋。在5月30日晚上的時候,文女士的情況還時好時壞。


    但5月31日早晨,文女士沒有再失態,似乎一下子所有的一切驚嚇和痛苦都好了,參與行動的時候,甚至比身邊的單明澤還要冷靜。光這一點來說就非常奇怪,讓人感覺文女士好像恢複得太快了一點。這可能和她本身的身體素質有點關係,但是我們更願意相信和她某些思維改變有著直接關係。


    單明澤也很奇怪,他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同樣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一個受了新傷,另一個卻依然帶著舊傷,而且兩個地方的人都非常確定,他們所見到的就是單明澤本人。


    在這兩個單明澤之中,可以確定有一個人肯定是假的,但我們要探究清楚的,不僅僅是真假,還有他假扮單明澤的目的,以及是否有人在幕後主使。


    最後就是西西和雜貨鋪老板夫婦所在的餐館了,這裏也有幾個疑點:第一,雜貨鋪老板夫婦離開自己家進入文女士的餐館是枚小小的安排,女警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從表麵上看來,一般都會認為,案件發生之後,文女士的餐館比其他地方要更加危險。


    事實也證明了確實如此,雜貨鋪老板夫婦一進入餐館之後,房子就立刻被人做手腳封凍了,還在屋子外麵拋下了腐爛的屍體,5月31日早晨也是,神秘人襲擊了顏慕恆,又企圖撬開被凍住的餐館後門,如果不是謝雲蒙帶著西西及時趕到,這個神秘人就有可能做出對雜貨鋪老板夫婦不利的行為。


    可是謝雲蒙所看到的卻完全不是這樣,他們走了很長一段都沒有看到任何一條岔路,岩石通道也很寬敞,中間路麵上一點都沒有泥土和積水,隻是稍微有些濕滑而已。三個人走了大概有十來分鍾的時間,他總算看到了第一個岔路口,就在他們的左手邊。


    唐美雅正想帶著雅雅往左邊轉彎,沒想到謝雲蒙一把拉住她說:“先別急,我去看看。”


    說完,自行向右前方走去,在他們的右前方,岩石中間好像有很長的裂縫,謝雲蒙的注意力就在那裂縫上麵,可是從唐美雅的角度看過去,岩石上的裂縫又細又窄,不要說一個人,根本連一張紙片都擠不過去。


    她很納悶為什麽謝雲蒙會對這樣一條狹窄的細縫感興趣,所以一直在盯著看,但她身邊的雅雅卻看到了左手岔道盡頭的東西,雅雅拉了一拉奶奶的手,小聲說:“奶奶,那裏好像有張高桌子,上麵還擺了一點什麽東西?”


    “哪裏?”唐美雅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雅雅一指左邊說:“喏,就是那裏。”


    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唐美雅也發現了那張高桌子,她說:“這個好像是供桌,是不是有人在這裏供奉什麽?走,我們過去看看。”


    反正距離也不遠,祖孫二人沒有喊謝雲蒙,悄悄向供桌的方向走過去,走到近前,才發現供桌上麵原來是一個向上凸起的木質小圓盤,小圓盤底座與供桌桌麵連接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同一塊木料雕刻成的。圓盤中間沒有放任何東西,隻是在邊緣裂縫的地方卡著一小片白色紙角,很小,一定是不小心卡住撕落下來的。


    唐美雅試著用指甲在木頭縫隙裏撥弄,可是卡的太緊了,她沒有辦法將紙角取出來,她對雅雅說:“你指甲長,你來試試看。”


    “這個也不可能派上什麽用場,就讓它去吧。”雅雅迴答說。


    “那可不一定,我們覺得沒什麽用場,也許到惲先生手裏就是線索了呢?”


    “可是,卡得這麽緊,我估計撥不出來的。”雅雅說著顯得有些氣餒。


    唐美雅仔細看了看木頭圓盤,說:“這個好像並不是太厚,要不我們兩個來掰一下看看,或許能把縫隙掰大一點,讓紙角自己掉出來。”


    唐美雅所說的話謝雲蒙還是無法理解,因為她的過去沒有來得及對刑警先生和盤托出,雅雅還算反應迅速,她立刻簡單將剛才在書房裏唐美雅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給刑警先生,謝雲蒙才算明白唐美雅說的是誰。


    謝雲蒙問:“他的名字叫什麽?”


    “他叫……於澤!”唐美雅突然之間情緒激動起來,她甩開孫女的手,衝到岩石前麵,用手去猛扒剛才於澤和供桌消失的地方,奇跡在這一刻再次發生,整個岩石表麵居然被唐美雅掀了下來,後麵是磚瓦砌成的一堵牆。


    這一迴三個人全部都傻眼了,雅雅傻眼是因為太過於震驚,唐美雅傻眼是因為那一瞬間被掀下來的‘岩石’給淹沒了,而謝雲蒙傻眼是他掀開了唐美雅身體上的覆蓋物,卻發現老人不見了,哪裏都找不到,甚至他把整個岩石外緣扯漏了氣,還是沒有發現唐美雅。


    事實上,覆蓋在磚瓦牆壁外出的是一層充氣‘岩石’,通俗點說,就是小孩子們玩的那種氣墊,外表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不觸摸的話根本不會覺得和邊上的真岩石有什麽區別?


    很快,雅雅也意識到自己的奶奶失蹤了,哭著衝上來一起尋找,兩個人把粘在岩壁上的偽裝物全部扯掉,然後謝雲蒙試著在磚瓦牆壁上尋找入口,就在供桌消失的地方,他推開了一扇小門。小門其實就是磚塊和水泥的一部分,隻不過做的時候,刻意把它分離出來了而已。


    謝雲蒙緊拉著雅雅的手,告訴她小心腳下,就帶著人進入了小門裏麵,可是他們根本就進不去,因為剛才消失的供桌就堵在小門後麵,連謝雲蒙也推不開,估計供桌連接著牆壁內部的機關,除非把連接的地方拉斷,否則很難移開。


    雅雅都快要急瘋了,謝雲蒙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冷靜,安慰雅雅說:“你先別急,這裏堵得那麽死,說明你奶奶不可能是從這裏消失的,我們再仔細找找,一定可以找到。


    看著顏慕恆突然之間直勾勾望著自己的眼神,惲夜遙明白他成功了,成功吸引了這個男人的心,演技有的時候還真的可以讓現實和虛幻倒錯過來。但現實是既定的,而虛幻的東西無論你怎麽去抓,都不可能抓到,那隻是蒙蔽眼睛的鏡花水月而已。


    惲夜遙低下頭,好似不想再爭吵,又好似忽略了顏慕恆此刻的反應,他迴頭調查牆壁內外的線索,而身後的顏慕恆還沒有從剛才的思維中解脫出來。


    ——


    惲夜遙真正的行動柳橋蒲心裏一清二楚,他確實是冒險,如果惲夜遙有什麽危險的話?老爺子沒有辦法對自己的徒弟交代,可是,柳橋蒲相信,惲夜遙憑著自己的智慧,一定會化險為夷。


    現在,雖然嘔吐的不適感依然困擾著自己,但柳橋蒲其實早就可以起來走動了,但他不能,他需要為謝雲蒙爭取迴歸的時間,而且躲在這個狹小空間裏的話,他可以完全看住身邊的十個人,就算是有兇手在其中,也沒有任何行動的辦法。


    柳橋蒲的眼睛看向在人群之中的單明澤,目光中透露出戒備之色,單明澤目前是這裏最值得懷疑的人,他昨天為什麽要假裝昏迷那麽久?為什麽明明知道已經發生了兇殺案,還要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惹人懷疑?這個年輕人的行動實在是太詭異,柳橋蒲感覺完全捉摸不透。


    說他是兇手吧,雖然他一個人呆著的時間很長,但是他所住的那間客房的鑰匙在刑警的手裏,發生失蹤和殺人事件之後,他根本無法預知刑警會在什麽時候進入他的房間?所以說行動完全不受限製,也是不成立的。


    他用雙手覆蓋在臉部,下眼皮和整個鼻梁腫得像饅頭一樣,甚至影響到了他看人的目光,單明澤隻能往上抬頭,看著天花板。


    王姐和廚娘婆婆看他這個樣子有些於心不忍,因為光有紗布沒有消炎藥,起不到任何實際作用。王姐輕輕掰開怖怖緊抱著她的雙手,湊近柳橋蒲耳邊說:“要不我把剛才的藥壓成粉給單先生敷在傷口上,這樣他應該會接受。”


    “沒用的,我看他對我們充滿了戒備心,不會肯接觸藥品。”柳橋蒲低聲迴答,他的視線也在關注著單明澤。


    “可是這樣下去很容易感染,他的傷口那麽深,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神經!”王姐歎息說:“總得讓他吃點藥下去,要不柳爺爺你想想辦法?”


    王姐的話有道理,他們確實應該幫一下這個小夥子,於是柳橋蒲衝著單明澤喊了一聲:“小子,過來。”


    單明澤不明白老爺子究竟要幹什麽?在那邊怔愣了幾秒鍾,才慢吞吞地站起身來朝柳橋蒲和王姐走去,走路的時候有一點點失衡,大概是因為目光不能完全看到地麵的緣故。


    還未等到單明澤站定,柳橋蒲就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板白色的藥片,從上麵撕下兩顆藥來,其中一顆遞給王姐,另一顆往自己嘴裏一塞,然後說:“吃藥!這是消炎藥,沒毒!!”


    柳橋蒲簡單粗暴的做法讓王姐感到有些意外,不過不得不承認,這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她把消炎藥遞給單明澤,說:“吃了它,不然你的傷口容易感染。”


    “我……”單明澤接過白色藥片,腫起的眼眶裏好像有什麽晃動了一下,他沒有立刻吃藥,而是在柳橋蒲身邊坐下,開口說:“我能坐在這裏嗎?”


    “隨便你。”柳橋蒲生硬的迴答,不過目光卻沒有從單明澤傷口上麵移開,好像在替他檢查傷口的狀況。


    “玉雅從沒有過女兒啊!她當年和管家先生有過一段戀情,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人好像紅了臉,就這樣再也沒有交往過。玉雅到餐館住之後,一直沒有嫁人。我也曾偷偷跟她介紹過男朋友,不過玉雅都拒絕了,她說一個人過更自由。”


    “那麽說文曼曼和文舒雪都不是老板娘的女兒嘍?”柳橋蒲問題問出了口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廚娘並沒有聽到文曼曼的故事,當時她睡熟了。


    果然,廚娘一臉迷惑,問:“曼曼什麽時候成了玉雅的女兒了?”


    在王姐把文曼曼所說的故事解釋給她聽的時候,一件奇怪的事情,也不得不引起大家的注意了,因為廚娘和柳橋蒲的對話進行到現在,卻沒有聽到文曼曼反駁的聲音,她究竟在幹什麽?


    ——


    坐在認真傾聽的同伴身邊,少女的心思卻不在對麵的談話上,他感到頭腦昏昏沉沉的,又漲又痛,太陽穴的神經不停抽搐著,連帶耳根也感到很不舒服。


    隱隱約約之間,她聽到了‘玉雅’這個名字,多年以前,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包含了所有的愛。可是現在聽來,卻如此殘忍,少女不知不覺捂上了自己的耳朵,一半是因為身體表麵的疼痛,另一半是因為心痛。


    提到玉雅的人接下來說了什麽?少女已經完全聽不到了,因為她的思維逐漸走向自己內心深處,那一片與生俱來的幽禁之地。


    在沼澤樹影間,她看到了文舒雪,對方正帶著一臉鄙夷不屑看著自己,嘴巴上下開合,少女聽不清楚舒雪究竟在講些什麽?許久之後,覺得好像即將迎來時間盡頭,少女耳中才聽到一點點聲音,不是完整的句子,隻是幾個若隱若現的音符或者詞語。


    “血……血……頭顱……你”遠方舒雪的手指指向她,聲音也在繼續著:“頭顱……是你,你……殺了我!”


    “受傷倒是沒有,就是有點憋悶。謝警官,你們在牆壁後麵看到了什麽?”唐美雅迫不及待問道,她太想知道剛才看到的到底是不是故人?


    看著唐美雅期待的眼神,謝雲蒙隻能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出入口太過於狹窄,供桌又卡在內部,什麽都看不到。”


    “那麽雅雅你呢?有看到什麽嗎?”唐美雅轉頭看向自己的孫女,期待著她的迴答。因為雅雅身材嬌小,所以唐美雅指望他可以從桌角的縫隙中看到一些什麽?


    可是雅雅的否定讓唐美雅眼神瞬間黯淡下來。


    謝雲蒙問:“唐奶奶,你對故人還有感情嗎?”這句話本不該是刑警口中問出來的,但是聽了雅雅的故事之後,謝雲蒙一直很好奇,唐美雅究竟是依然愛著過去的於澤,還是恨他。


    “那隻是年少無知的錯誤,”唐美雅說:“現在,我並不是想要見到他,而是想要知道,他這麽多年以來究竟又幹了多少壞事?這個家為什麽要隱藏惡魔。”


    “您稱他為惡魔?當初您離開惡魔的時候為什麽會如此輕易?難道惡魔從來就沒有挽留過嗎?”


    謝雲蒙並沒有質問,而是用了一種與惲夜遙接近的溫和語氣。他的問話讓唐美雅眼中瞬間閃過錯愕,她恍惚著不知道應該怎麽迴答問題,隻能閉上眼睛,裝作頭暈。


    可是當眼眸關閉的時候,蒼老麵龐上的痛苦卻在加劇,因為瞬間占滿腦海中的迴憶,對於唐美雅來說,是不得已的錯誤,也是一生的悔恨。


    謝雲蒙憐憫地看著唐美雅,終於明白惲夜遙為什麽要讓他們兩個到這裏來了,有謝雲蒙在,他們不會有危險,而唐美雅過去的迴憶,則是打開案子關鍵線索的鑰匙。


    ‘看來一切要重頭開始思考了,也許我和小小之前的推斷真的是錯誤的,難怪老師會如此相信小遙。’


    “管家先生?!怎麽可能!他同於澤的長相完全不一樣啊!”驚詫的語氣以及表情,代表唐美雅說的是實話,她從來沒有將管家和於澤聯係到一起。


    “不是說長相,唐奶奶,您仔細迴憶一下管家的言行舉止,比如說他說話的聲音,一些不起眼的習慣性動作等等,有沒有和於澤相同的地方?”


    “這個我倒是真的沒有注意,難道小蒙你懷疑於澤是管家先生?”


    “我們確實有這樣的懷疑,您要知道,我和小小上山本來就是為了山下的一樁案子,我現在和您說實話吧,山下的案子牽扯到兒童拐賣事件,我們查到了一個名為小於的人涉案,而西西、單明澤、幫助我們的顏慕恆以及西西死去的姨母都是案件的當事人。”


    “我們查到小於常年居住在這座山上,但是否是詭譎屋中的一份子,到目前還不得而知,你在第一天進入詭譎屋的時候說過,在家鄉一直致力於兒童培訓班和托兒所的籌建工作,而此次查出來拐賣兒童事件中,您家鄉曾經也發生過好幾起。”


    “唐奶奶,您不要誤會,我不是說您有可能參與事件,我們是懷疑這棟詭譎屋中的某些人可能與小於是同夥,參與了兒童拐賣事件。而且,您不覺得很奇怪嗎?怖怖、舒雪到目前為止,他們都不承認是這個家裏的孩子,王姐說是女主人收養的,可是女主人有精神疾病,而且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門了。”


    “就算是廚娘的兒子和管家先生,也隻有定期才到山下去一趟,他們是從哪裏收養來的孩子?我們之前查過,在檔案庫中根本沒有找到相關的收養信息,所以說怖怖和舒雪的身世就是個謎了。”


    其實聽到謝雲蒙說小於,唐美雅心裏就咯噔一下了,她想起了於澤死前說過的話,問:“文舒雪和文曼曼不是餐館老板娘的女兒嗎?”


    “這隻是文曼曼自己說的,文女士到現在還沒有鬆口。”


    “難道廚娘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嗎?”


    隻是可惜裏麵的人力量不夠,填充物根本就沒有掉出來分毫。


    謝雲蒙帶著唐美雅祖孫前去查看地下室裏的屍體,至於柳橋蒲用了什麽方法,讓屍體不至於腐爛到改變麵目,之後再來說明。


    帶著大部分當事人的老刑警那邊,暫時還不會開展行動,所以也放一放,我們把視線轉移到惲夜遙和顏慕恆兩個人身上。


    他們並沒有發現在身後跟蹤的人,惲夜遙的注意力集中在被謝雲蒙打開的牆壁上,與顏慕恆周旋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也必須仔細檢查這個地方。顏慕恆目前沒有危險,這一點惲夜遙很清楚。


    牆壁裏的磚塊和水泥都成粉碎狀態,就算刑警先生的力氣再大,也不可能破壞到這種程度,說明這片牆壁裏的一切早就腐蝕得不成樣子了。兇手知道牆壁的情況嗎?答案是肯定的,兇手一定知道,所以他才放手讓憤怒的謝雲蒙去砸牆。


    塔樓裏的密道和主樓梯隻有一牆之隔,而接近藍色塔樓頂部左手邊的牆壁拐角兩麵都不可能有房間,因此隻有這個地方,打開之後可以直接看到樓梯。也隻有這個地方,可以讓謝雲蒙更快的暴露在大家麵前。光從這一點來判斷,兇手陷害刑警的動機就非常明顯了。


    但是關鍵問題在於這裏的骷髏,對於兇手來說到底有什麽意義?問題要從藍色塔樓密道裏的牆紙開始說起,藍色塔樓密道裏的牆壁其實和外麵一樣,看上去並沒有多少脫漆現象,總體非常完整。那為什麽要把並沒有損壞的牆壁全部用牆紙覆蓋起來呢?


    如果是有人想要遮掩住骷髏,那麽完全可以隻定做那一麵牆壁的牆紙,隻要粘貼的時候,小心翼翼將牆紙邊緣與牆壁折角的縫隙對接在一起,一般就不太可能被人發現。但是兇手為什麽要把藍色塔樓密道裏所有的牆壁都用牆紙封起來呢?這樣不僅工程量巨大,還容易被發現,不是嗎?


    於恆這個名字第一次出現在大家眼前,顏慕恆確實是我們之前說到的廚娘的兒子小恆,他的身份枚小小和謝雲蒙都知道,他們隻字不提的原因,就是想要瞞著詭譎屋中的人,尤其是廚娘婆婆。


    這件事是於恆上山之前自己提出來的,至於原因,於恆之前曾說出過一個秘密,那就是他隻是當年小於的替身,而並非廚娘婆婆的親生兒子。他想要借著警方調查兒童拐賣事件,確認自己的親生父母究竟是誰?


    我們暫時還是用顏慕恆來稱唿於恆,因為之後,顏慕恆還需要偽裝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對於他的真實身份,暫時隻在這裏提一下。


    得知顏慕恆就是於恆之後,文玉雅的情緒似乎一下子改變了,她開始擔憂,比枚小小更加關注惲夜遙和顏慕恆的行動,從直視的目光來看,她看著的人似乎是惲夜遙。


    文玉雅突如其來的變化並沒有被枚小小看漏,女警不動聲色轉移到單明澤和文玉雅中間,故意用身體擋住文玉雅的視線,問:“文阿姨,顏慕恆的身份請暫時不要對任何人說起,等合適的時機,我們會說明的。”


    “好。”文玉雅嘴上答應著,她的嘴角控製不住向上揚了一下,又隨即恢複緊張的神情,問:“小小,小恆好像受了不輕的傷,他的手一直在發抖,是不是兇手襲擊了他?”


    不得不說,文玉雅的視力還是不錯的,他們與顏慕恆之間的距離不短,顏慕恆的手一直在輕微顫抖的事,連枚小小都沒有注意到。枚小小迴答說:“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應該沒有什麽大礙,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輕鬆站在這裏。”


    文玉雅聽了點頭表示認可,但目光中的擔憂卻更甚了。枚小小從她的表情中察覺到顏慕恆似乎對她很重要,隨即探出頭去看了一眼遠處的兩個男人,心下有所猜測。不過,枚小小並沒有再詢問什麽。她身後的文玉雅以為枚小小是在確認自己


    “誰過來了?”文玉雅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枚小小簡單迴答說:“小恆!”


    “難道……小恆發現我們了?”


    “不知道。”枚小小一邊退,一邊迴答,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


    她這個樣子讓文玉雅也緊張起來,問:“是不是兇手假扮了小恆啊!他臉上還貼著刀疤不是嗎?”


    枚小小還是搖了搖頭,文玉雅根本不明白她什麽意思,於是想要自己再次探出頭去看,被女警猛地一拉,腳步踉蹌著向後退了好幾步,目光一瞬間變得驚懼!


    在不知不覺中,文玉雅自己也沒有發現,自己的情緒正在逐漸改變,就像她由恐懼變得冷靜一樣,現在,冷靜重新被驚怖一點一點取代。


    不僅是目光,就連大腦也開始抽搐了。文玉雅用雙手捂住太陽穴,臉色蒼白,仿佛大鍾裏的一切變成了血霧,從虛空的每一個角落,慢慢滲入她的皮膚和神經。


    這種瞬間消失,又瞬間迴歸的驚懼,讓人感到腐皮蝕骨一樣難受。文玉雅不自覺與枚小小拉開了距離,而枚小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顏慕恆身上,沒有發現文玉雅的異常。


    ——


    枚小小說的沒有錯,顏慕恆確實轉頭向他們走過來了,他的舉動也吸引了惲夜遙的注意力,因此現在兩個男人都在盯著枚小小他們藏身的地方。


    雖然自認為並沒有露出什麽破綻,但枚小小必須要以防萬一,所以她選擇不斷後退,希望顏慕恆自己放棄靠近。還有一點讓單明澤和文玉雅後退的原因是,枚小小看清楚了顏慕恆的目光,如同一匹正在尋找食物的雪狼,除了冷酷和嗜血之外,什麽也感受不到!


    無論是在戶外,還是在偏屋廢墟,以及地下室中,顏慕恆都不曾露出過這樣的目光,枚小小一直認為眼睛是體現每一個人心中想法的捷徑,她之前在顏慕恆眼中隻看到過兩種情緒,溫和與慍怒。慍怒是在枚小小向他提出質疑的時候。溫和是在麵對西西和惲夜遙的時候。


    所以枚小小看到這樣的目光,可以說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雅雅繼續說:“你不迴答就是默認!所以我才說你的目光裏看不到迷戀,隻有尊重。”


    “……那你認為我喜歡誰呢?”謝雲蒙機械性地迴答,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問?


    “你當然喜歡小小姐了。”小姑娘的迴答又讓謝雲蒙一刹那哭笑不得,她這不是自相矛盾嗎?於是謝雲蒙準備結束這個無關緊要的話題。


    可沒想到雅雅馬上又說:“喜歡又不是愛!你隻有喜歡,我覺得就像奶奶家後麵的小河一樣,從來沒有什麽波瀾。我還可以舉一個例子,小小姐失蹤的時候,小蒙哥哥你確實很著急,不過你還能冷靜的思考問題,分析判斷。但是惲先生被兇手襲擊的時候,你就變得好可怕!好像要吃人一樣。我當時看到你的眼神都快嚇死了。”


    “你看看,連惲先生這樣一個好朋友,都能讓你失去理智,可是要和你過一輩子的小小姐,還不如他,小蒙哥哥真的是一點也不愛小小姐,隻有喜歡而已!”雅雅總結完,還一副我最正確的樣子,唐美雅差點又想要唔她的嘴了。


    ‘原來我……’雅雅的質疑讓謝雲蒙感受到了什麽,一種模糊的真相開始入住他的內心,令謝雲蒙不得不思考,可他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內心:‘雅雅隻是開玩笑而已。’


    刑警先生寬慰完自己,指著雅雅的鼻尖說:“你奶奶說的很對,小孩不要打聽大人的事情,現在我們要趕緊去做正事,知道嗎?”


    “我沒有打聽!我隻是說出想法而已!”雅雅抗議著。


    可是謝雲蒙已經不想再談論下去了,他轉過身去繼續前進,盡可能忘記雅雅剛才說的話,在潛意識之中,刑警先生選擇了否定,全盤否定自己的想法和雅雅的話語。


    對於她的這種異常反應,枚小小終於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了,她問:“文阿姨,你還記得我們剛才跟惲先生說了什麽話嗎?就在這間房間裏。”


    “……”文玉雅把臉龐埋進膝蓋之間,搖著頭。


    枚小小繼續問:“剛才你和單先生在一起做了些什麽?”


    “我……不知道!”這迴有了迴答,但是明顯文玉雅完全記不得剛才的那些事了,這讓枚小小再次想起柳橋蒲說的‘血緣’兩個字,女警不笨,不是每件事需要說的明明白白才會了解,現在她終於開始認識到血緣究竟是什麽意思了……


    ——


    “也許這個家裏並沒有外來者,而是在用外來孩子的名義,掩蓋某些秘密,這些秘密很有可能與安澤的夢境之謎有關,也就是繼承他血緣的人。”


    在藍色塔樓頂部,惲夜遙對顏慕恆說道,他當然不可能想到,此刻在樓道底部的女警,正在萌生與這些話相似的想法。


    惲夜遙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顏慕恆打開了一扇房門,而這扇房門之前一直是鎖住的。


    可為什麽打開房門就能讓惲夜遙老老實實透露自己的推理呢?因為那扇房門的背後,不是一個房間,而是一排隱藏的書架,在書架上每一本書的書脊底端,都赫然寫著安澤的名字。


    惲夜遙此刻正拿著其中的一本書在翻看著,在書中,他看到安澤對血緣關係的自白。


    顏慕恆任由惲夜遙翻看房門內側的書籍,自己默默站在一邊,注視著全神貫注的演員先生,他的眼中有輕諷、也有迷戀,但已經把剛才枚小小看到的冷酷收斂起來了。


    兩個人此刻在藍色塔樓的密道裏,還是靠近孟琪兒死亡的牆角附近。這裏的房門除了可以進入岩石地洞的那一扇之外,其餘的昨天都沒有打開過。因為沒有鑰匙,為了讓隱藏的兇手不至於逃跑,刑警們也沒有考慮再次撞開房門。


    稍微給點甜頭,會在特殊情況下增加自己的安全係數,惲夜遙懂得這一點,隻不過不是有目的在先,他根本不會願意撒下這種誘餌!


    把手裏的一張書頁翻過,惲夜遙頭也不抬跨上一級台階,讓身體懶散地斜靠在書架一側,任由顏慕恆緊挨在他身邊,等待著。


    ——


    關於安澤血緣和夢境的線索一:殘缺日記和書中內容的對比


    日記一:


    ‘普通的一天,留滯在學校裏批改考卷,並未過多與人衝突。離開之前,與門衛老周互道晚安,算是過得比較順利。女兒迴家有所怨恨,因為早讀一年書,很多地方都未能跟上同學,我也是有心無力……’


    以上這篇日記應該是安澤還在當地理老師時寫的,安澤的語氣充滿了自卑,還帶著不易察覺的憤世嫉俗。比如,‘並未過多與人衝突’這句話和之前那句‘普通的一天’結合起來本身就很奇怪,一般人寫日記,通常都會說起自己與人發生衝突的事情,因為這種爭吵打架不會每天都會有。


    或者會寫當天平靜無事之類的話,但是安澤的寫法,給惲夜遙的感覺就像是他好像時常與人為惡,而日記中所記載的那一天卻意外與大部分人都很友好。


    還有,安澤提到與門衛老周互道晚安的時候,還說了比較順利這樣的話。與一個天天早晚都會見麵的老門衛打了聲招唿,在一般人思想中,與當天是否過得順利沒有本質性的關係,也不可能在日記中提到這種事情。


    所以從中可以猜測,安澤在當教師的時候,也許是個不善與人接觸,自卑,但又極好麵子的人,這種人在外發生衝突的幾率,要比真正脾氣暴躁的人還要大。


    這些性格並未在惲夜遙手中書本的內容中體現出來,在書中,安澤將自己寫成了一個從年輕時就被夢境困擾的人,他說自己性情溫和,雖然在家中偶爾會因為夢境而改變生活處事方法,但在外麵,卻從沒有人發現過他的這種狀態,就連自己的女兒也並不了解。


    這種說法明顯與日記所表達出來的意義矛盾了。要麽書和日記其中有一樣不是出自於安澤的手筆,要麽就是安澤有意掩蓋自己性格中的缺陷。惲夜遙認為日記的真實性要更強一些。


    還有,第三種假設,如果沒有見到女主人的原因,是因為本尊當年離開了詭譎屋,而不是死亡呢?再往下推演,如今她迴來了,帶著失去父親失去財富的仇恨,帶著留在詭譎屋中的欺騙者一直以來都沒有得到的夢境迴來了,那又會怎麽樣呢?


    不用多想,仇恨和貪婪的火花,是死亡的開端。保不齊當年的小姑娘就隱藏在現在的年輕人之中,她裝得弱小,躲開刑警們猜疑的目光,完全可以為自己爭取足夠的複仇時間。她也許是文曼曼,也許是文舒雪,甚至有可能是西西,或者那兩個至今看上依然與案子沒有任何關係的女孩,桃慕青和夏紅柿。


    西西上山之前,山下已經發生了一起兇殺案,警方正是因為這起兇殺案,查到了兒童拐賣事件,並牽扯到詭譎屋頭上。也正因為如此,謝雲蒙和枚小小才會上山暗查,顏慕恆才會作為知情者襄助警方。而且上山之後,西西的姨母不是頭一天早晨就被殺了嗎?


    誰能夠保證,這不是西西想要抹殺掉知曉過去身份的人?誰能夠保證,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人,不能夠扮演成一個更年輕的女孩?誰又能夠保證,西西的家人不會與她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刻意隱瞞警方呢?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深愛西西的單明澤。


    外表柔弱的西西,被自己所愛的人差點殺掉,對每個人都充滿了戒心,明知單明澤的愛卻置若罔聞,一個介於自私和懦弱之間的女孩,一個介於單純和心機夾縫中的姑娘,誰能夠保證她沒有任何犯罪的企圖呢?


    刑警和演員用計讓西西愛著的那個人出手清除障礙,而他們自己不也借此將西西與所有人隔離開來了嗎?謝雲蒙對雜貨鋪老板最後的暗示是出於什麽目的?這些問題都能夠給人帶來無限遐想,而真相隻有一個,卻不是對鏡觀花的遐想可以最終判定出來的。


    第三句話說‘自己的工作越來越清閑,不知是否是好事?”這句話可以算是此篇日記中,最完整的一句話了,至少安澤用上了主語,而且不用什麽理由來解釋。它說明了安澤並不是沒有時間照顧自己和女兒的生活起居。


    那麽安澤第二句中的無奈又從何而來呢?既然沒有事實,那就隻能暫時先靠猜測來迴答。


    假設,安澤在那個時候已經有了夢境,而這個夢境影響的不僅僅是他個人,連同他的女兒也擁有了如同預知一樣的夢。再假設,如果頭腦昏沉不是因為生病,恰恰是因為長時間做夢導致的。以上兩點如果成立,安澤無奈的理由也就成立了,同時他說的無暇顧及便不能算是謊言或者不負責任!


    日記四:寫於1993年6月14日


    ‘不知道為什麽,奇怪的夢境越來越讓我著迷,我試著打電話給報社,無果。殘酷的是,無人相信我的判斷,女兒也是如此,她怎麽能連自己都不相信呢?’


    這篇日記看似普通,隻是道出了安澤的煩惱,但是,其中隱含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我們還是從第一句開始分析,安澤說‘奇怪的夢境越來越讓我著迷’,說明他已經做夢很久了,同時也證明了,上一篇日記中,導致安澤越來越清閑,並且身邊人逐漸離他而去的原因正是癡迷於夢境。兩篇日記的寫作時間僅僅相差一年多而已。


    試著打電話給報社,無人相信,這些話都是抱怨,沒有什麽實際意義,一個正在失去工作的地理老師,成天說自己的夢境有預言能力,會帶來重大的考古發現,這些當然沒有人會相信。所以這個時候的安澤,充滿了壓力和憂煩。


    重點在於最後那句話,‘女兒也是如此,她怎麽能連自己都不相信呢?’這個明顯有語病,眾所周知,有預知能力的人是安澤,他應該說‘女兒也是如此,她怎麽能連父親都不相信呢?’才對吧!


    因此,我們可以大膽猜測,是不是安澤利用了女兒的夢境呢?如果是的話,那麽安澤就是最大的騙子,他趕走妻子,利用女兒斂財,甚至最後將女兒囚禁在詭譎屋中不得自由。


    “好像什麽?”謝雲蒙迴過頭來,一手撐著膝蓋,問道。


    唐美雅說:“我也不能很清楚判斷,說他像管家先生這一點我承認,但是於澤的話,就很難講了。你也知道,我隻見過年輕時的於澤,那個時候他並不胖。過了幾十年之後,老了胖了,人的外貌是會有很大改變的。”


    “如果非要說這具屍體有什麽地方和於澤相像的話?那就是上眼臉的地方了,那裏的雙眼皮縫隙中有一條細細的疤痕,我記得於澤年輕的時候也有過這樣一條疤痕,就在雙眼皮的中間,你仔細看,就在那裏!”唐美雅說完,用手指著屍體右邊眼皮上方,但現在屍體的皮膚全都被凍僵了,謝雲蒙也分辨不清皮膚上的到底是雙眼皮折痕還是疤痕,畢竟他不是法醫。


    “那也就是說,這具屍體雖然外表不同,但還是有可能是於澤的對嗎?”謝雲蒙問道。


    但唐美雅依然表現得猶豫不決,她再次確認之後,才開口說:“有這個可能吧!於澤眼皮上的這條疤痕說起來,和我有很大的關係,當時我們兩個都年輕氣盛,在沒有發現他做壞事之前,也會經常小吵小鬧,有一次吵架的時候,我想打他,結果在他躲避的時候,長指甲滑到了他的眼皮上方,才留下了這麽一道疤痕,當時還挺深的,流了不少血。”


    迴憶起過去,唐美雅的眼神瞬間變得悲傷,看來年輕時候於澤給予她的傷害還沒有完全消弭。


    謝雲蒙沒有注意這些,他看著唐美雅繼續問:“於澤還有其他的特征嗎?”


    “沒有了,他身上應該沒有胎記,在我離開他之前,也沒有其他疤痕,不過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一個人雖然說是老了,胖了,但五官的輪廓應該還會保留一些原來的樣子吧?”謝雲蒙說:“唐奶奶你再仔細看看,忽略掉肥胖的因素,屍體的五官到底和於澤有沒有相似之處?”


    “嗯……如果硬要說相似地方的話,我覺得那就隻有他鼻子的輪廓了,於澤的鼻梁很細很窄,鼻頭也不大,屍體的鼻子也有一些這種特征,你看,她的鼻頭和鼻孔都不大,眼睛中間的鼻梁也是很細的那種。”


    “呃,我們是不是要從這邊迴去跟大家會和?”唐美雅反問道。


    “不,我們直接走這邊的出入口會更快。”謝雲蒙指的是枚小小昨天出入過的地方,雖然沒有階梯,需要帶著兩個女人攀爬,但是這個出入口直接通到藍色塔樓密道裏,從那裏可以直接與枚小小會和,謝雲蒙還有件事情要去完成,才能迴到惲夜遙身邊。


    至於唐美雅和雅雅,可以讓他們暫時和文玉雅還有單明澤在一起,目前這四個人必須跟著他們一起行動,直到柳橋蒲和惲夜遙查明主屋樓上的秘密,還有一樓那幾扇雙開門的機關之後,他們才能定下心來做後續的事情。


    謝雲蒙一門心思想著接下來的行動,卻沒有察覺到唐美雅表現出來的異常。唐美雅似乎越來越擔心某件事了,她站在岩石縫隙前麵躊躇不前,直到謝雲蒙帶著雅雅走出很遠之後,老婦人這突然之間叫住刑警先生。


    “等等,小蒙,我有件事要說!”


    唐美雅最終還是善良的,她下定決心就算是公開自己的罪行,也不可以讓一個人無辜喪命,何況那是一個曾經幫助過他的人。


    “小蒙,我想到剛才牆壁後麵的暗室裏去看看,雖然我不知道現在自己還能做什麽?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他死亡。”


    謝雲蒙迴過頭來,對唐美雅此刻的反應,其實他並不是太過於意外,因為剛才他就猜到了一些東西,所以在堵塞牆壁的時候留了一手。


    刑警先生重新走近唐美雅身邊問:“唐奶奶,有什麽話就直接對我說吧。”


    “其實,於澤是我親手殺死的!”


    “奶奶,這怎麽可能?!您剛才在書房裏不是跟我說,您沒有犯罪嗎?”雅雅聽到這話,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她驚唿出聲,瞳孔中滿是不可思議。


    “對不起,雅雅,奶奶並不是故意想要騙你,當年會發生那件事也是始料不及,於澤一直纏著我,不讓我離開,而他的弟弟於恰是個好人,他為了我同於澤爭吵,我們是一時失手才殺了人。當時雖然不是故意想要殺死他,可心中的罪惡感一直伴隨著我,直到今天也揮之不去。”


    唐美雅說完轉向謝雲蒙乞求道:“小蒙,我們趕快先去救於恰,等救出於恰,我會將所有的事實都告訴你,行嗎?”


    “沒事……雅雅,我就知道……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於恰聲音裏居然聽出了一絲喜悅,這讓唐美雅更加無地自容,她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嘴裏不停的說著對不起!


    謝雲蒙看到這種樣子,索性讓唐美雅在那裏安撫於恰的情緒,自己和雅雅兩個人迅速清理著地麵上的障礙物。


    說到機關的話,在這種地方有可能是一塊鬆動的岩石,也有可能是隱藏在某一塊牆磚的後麵,不過,剛才啟動機關的是供桌桌麵上裂開的木板縫,既然移動的機關在供桌本身,那麽會不會此刻打開出入口的機關還是在供桌身上呢?


    謝雲蒙可沒有那麽多耐心來尋找什麽機關?他心裏不知道為什麽,一直在擔心惲夜遙,所以行動起來也盡可能簡單粗暴,等地上的障礙物清理幹淨之後,謝雲蒙讓唐美雅從小小的入口裏麵退出來,然後開始試著掰動那些碎裂的磚塊,從出入口邊緣開始,一點一點地掰下來。


    他的想法是,先把缺口盡可能擴大,等到供桌桌麵鬆動之後,再一口氣把它從裏麵拉出來。這想法是很好,可是事實上並沒有那麽簡單,碎磚剛剛掰開一點點,謝雲蒙就發現不對勁了。


    他的手碰觸到了一些鐵製的東西,像圓形的棍子一樣,橫七豎八埋在牆壁內部,隨著外層的水泥和磚塊一點一點掉落下來,裏麵的結構也逐漸看清楚了,那是澆鑄在一起的鐵條,每一條中間都挨的非常近,幾乎沒有多少空隙,連一隻手掌都伸不進去。


    而且那個供桌,除了桌腳下端和橫檔,還有桌麵上的一部分是木頭製的之外,其餘也都是鐵製的,移動造成的摩擦,讓供桌兩側外表被磨損了,謝雲蒙掰掉其四周碎裂的磚塊和水泥,才看清楚木頭下麵包著的鐵塊,而且鐵塊的後方,與牆壁裏的鐵條緊緊連接在一起。


    謝雲蒙用力向外拉了拉,鐵條可以伸縮,證明是活動的。這迴不仔細找機關也沒有辦法了,牆壁裏漏出來的狹窄空間簡直就像個籠子,究竟為什麽要在這個地方澆鑄鐵條,之前到底用來幹什麽的?謝雲蒙一點都猜測不出來。


    他迴頭對唐美雅說:“大家一起動手吧,桌子後麵的鐵條應該有機關連接,不過,裏麵卡的太緊了,我拉不出來,看於恰的樣子,應該有受過傷,大家趕快找機關。”


    所以由此衍生,詭譎屋中真正的兇手,很可能並沒有參與兒童販賣事件,不過是想要得到有預知夢境的人,和詭譎屋中的財富而已。當然這一點,目前誰也不能肯定,我們隻能以假設的方式先把它放在這裏,等待最終推理再來確定真相。


    接下來,我們來看於恰進入詭譎屋的途徑,這裏可以有兩種推斷,第一,於恰假裝死亡之後,就一直秘密生活在詭譎屋中,直到如今被兇手利用。第二,於恰與詭譎屋沒有任何關係,是偶然之間遇到兇手,被他用一些理由騙上山來的。


    不管這兩種推斷哪一種成立,總之於恰一定認識兇手,要不然兇手不可能把一個這麽大的人輕易帶到山上來。


    此刻,謝雲蒙已經把磚瓦牆壁全部都清理幹淨了,隻留下裏麵的鐵條,唐美雅也終於看清楚了於恰現在的樣子,她立刻就心疼得老淚縱橫,可以看得出,唐美雅對於恰是有感情的。


    而雅雅,也仔細觀察著自己的外公,她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外公。”


    這句話讓於恰瞬間打起了精神,顧不上疼痛,於恰伸出顫抖的手想要觸摸孫女,可是手指卻隻碰觸到冰涼的鐵條,讓他非常難過。


    三個人在外麵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可以打開通路的機關,謝雲蒙也是很著急,他每一根鐵條都試過了,完全紋絲不動,但是拉動供桌的時候,裏麵連帶著的鐵質杠杆確實是可以移動的,從外麵看進去,杠杆就連在鐵條上麵,根本就看不出破綻。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呢?”謝雲蒙不禁脫口而出,他拚命思考著,可是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這個時候,唐美雅發現於恰所在的空間裏,有食品包裝紙,她問:“小於,你待在這裏究竟多長時間了?”


    “大概有好幾天了吧,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於恰說話的聲音稍微恢複了一點正常,因為心緒在逐漸平複。


    “那這幾天一直有人在給你送食物嗎?”


    暫且先不管屋子裏究竟是多了人還是少了人,我們要把視線集中在老刑警的行動上麵。柳橋蒲慢慢從唯一可以躺著的地方撐起身體,他活動了一下關節,感覺比剛才好多了。在他準備站起來的時候,邊上的單明澤似乎很不經意地伸出手扶了一把,而老爺子也沒有拒絕,很自然的接受了單明澤的幫助。


    站起身之後,柳橋蒲的視線從文曼曼身上移開,假裝根本就沒有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對大家說:“廚娘婆婆提供的線索很重要,現在,文玉雅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她有沒有參與兇殺案,我們也不得而知,剛才小單說他從藍色塔樓密道那邊過來,這話可以證明主屋二樓和三樓與塔樓內部也是連接在一起的。”


    “可要是單明澤說謊呢?”陸浩宇馬上反駁說。


    柳橋蒲瞪了他一眼,帶著不容置疑的口氣迴答他:“小單沒有必要說謊,這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老爺子的話讓陸浩宇瞬間禁聲,但話雖然咽下去了,臉上不服氣的表情卻一點都沒有消退。


    陸浩宇覺得柳橋蒲自己本身都被兇手暗算了,還有什麽本事可以保護他們,他心中始終還是堅持想要一個人呆在屬於自己的空間裏。


    如果說陸浩宇的想法太過於自負,那麽惲夜遙和柳橋蒲的想法則會讓當事人有一種紙上談兵的感覺,因為他們缺少依據,完全是依靠推理,來試探某些人的行為和過去,然後再一點一點拚湊起來。


    對於偵探來說,這可能是在缺乏外在條件補助的情況下,一個非常好的調查方式。但是對於案件中沒有參與任何犯罪行動的普通當事人來說,就有些讓他們琢磨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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