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蒙在地毯邊上搜索,還是沒有腳印。房間裏的燈晃動著,謝雲蒙一寸一寸沿著牆壁打轉,並不時用手敲擊著周圍的牆壁,寄希望於能夠找到另一個想象中的出入口。


    可是謝雲蒙這樣找本身就是錯誤的,連帆房間的暗門確實和其他房間沒有任何兩樣,隻不過是在相同的情況下,安排出了不同的隱藏秘密而已。


    再精妙的機關也敵不過適合時宜的偽裝,其實說到現在,詭譎屋的‘偽裝’已經夠多的了,每一個房間,每一塊空間都互相掩映,如不是事先惲夜遙有提醒過謝雲蒙,他認為自己根本就會被這種像套環一樣的房屋結構給逼瘋。


    這三個地方其實也是有一個中心點相連的,但是他們的位置還有大小,與樓下三個房間完全是錯開的,雖然在同一片區域的上下位置上,但完全不能重合。樓下三個房間的牆壁頂端,就好像是提供樓上踏腳的狹窄通道一樣。


    甚至還可以從娛樂室進入,從二樓錯開的牆壁上方直接迴到一樓廚房裏麵。


    大家可以這樣想象,我們在用紙牌搭建城堡的時候,紙牌就是我們的牆壁,但是這牆壁不能完全對應的往上疊加,而是要橫豎錯開,利用下麵一層紙牌的穩固支點,來支撐起上麵的一層紙牌。


    這樣子一層一層累積上去,每一層框出來的空間是不是都有所錯位,卻又都在同一片上下區域之中呢?


    “就這樣,我和小雅一分開就是15年,直到今天,我才能聽到他喊我一聲外公。”說到這裏,於恰已經忍不住老淚縱橫。


    可是他的話並沒有講完,枚小小追問道:“你還是沒有說清楚,安澤在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於恰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安澤就是那個帶走我哥哥雙胞胎孫女的人,當時我沒有任何證據,所以決定自己先找到線索之後再報警。幾年之後,我終於從哥哥一個曾經的同夥口中,得知了這件事是安澤做的,而且他也早已脫離了犯罪組織,已經功成名就,成為了著名的預言家。”


    “從那以後,我就一直在尋找安澤的行蹤,但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徒勞無功。如果不是被人綁架到山上來,你們告訴我這棟詭譎屋的主人名字叫做安澤,我連這一點都不知道。”


    但是再安逸的日子也總是會厭倦的,女孩開始厭煩做夢,厭煩了無休無止的詢問,想要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因為浙西而情緒,怒海漸漸夜不能寐就算是做夢了也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根本看不到安澤想要讓她看到的場景。


    但她不願意看到父親總是沮喪和頹廢,所以竭盡所能的查找相關書籍,讓自己去想象那些並不喜歡的東西,以便晚上可以有更多的夢境。女孩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個道理,但越是相信,她和安澤的希望就越是落空。


    最後,安澤終於意識到女孩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女孩卻還在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迴到城市裏去居住。


    男人繼續說:“放下來吧,如果你不想被任何人知道,那就把他交給我來處理。”


    “你!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女人一鬆手,手裏的東西‘嘭’的一聲掉在地上,濺起一些薄薄的水花,水花沾濕了女人的裙子,也讓她感到從未有過的絕望。


    “你殺了他,”男人說話毫不留情,他看著地上散發著惡臭的東西,走上前去伸手解開了上麵的係帶,果然,裏麵是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屍體的臉部還能認出身份來。男人抬頭看向女人說:“你就那麽想留下那個小工人?”


    “對!……我想留下他!那又怎麽樣?“女人歇斯底裏地叫道。


    男人蹲在地上說;”沒怎麽樣,安澤都已經死了,這個家現在沒有人可以拆穿你。我看得出來,小工人是個重情重義的家夥,他不會出賣你的,不過你要怎麽跟其他人交代呢?尤其是這個家裏真正的女主人。”


    以此看來,這裏也形成了兩個三角形,一個開口朝向娛樂室,占用的空間比較大。另一個開口朝向視線範圍看不到的地方,占用的空間比較小。進入惲夜遙發現的暗門之後,等於就是進入了那個看不見的空間裏。


    說到這裏,又出現了一個矛盾的地方,綜上所述,娛樂室背後看不見的空間也應該在一樓,但是之前,柳橋蒲他們是直接進入二樓的,這又怎麽解釋呢?


    其實很簡單,這一片空間事先就被占用了,大家記得怖怖是怎麽從二樓迴到一樓的嗎?她當時站在連接二樓小隔間和六邊形大房間中間的移動牆壁背後。


    在移動牆壁的前麵,是一條短短的通道,這個大家都可以看得到。問題就出在移動牆壁的後麵,那裏的地板其實可以打開的,隨著牆壁的轉動,連帶著地板一起會移動。


    剛才在岩石地洞裏突然冒出來的老頭究竟是誰?那張臉雖然黑了一點,瘦了一點,但女人依然覺得好像在哪裏見到過。是的,他同某個人的五官非常相似,隻是黑了一點,瘦了一點而已。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女人才會如此害怕,以至於躲在自己的房間裏不敢出去。明天的計劃本來想得好好的,現在女人感覺,自己就要受人擺布,自己原本可以得到的一切也突然之間全部從手指縫中飛走了。暗格老頭發現了她的秘密,他幫助她絕對是有所圖謀!


    可女人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到底老頭是從哪個地方鑽出來的?是明鏡屋外麵某間餐館裏的住客嗎?無意之中發現了岩石地洞?不可能,岩石地洞的入口處在明鏡屋內部,外人不可能發現。再說他沒有鑰匙也進不了明鏡屋啊!


    但如果隻是家具的邊緣比較奇怪,管家先生完全可以解釋說這是主人的特殊嗜好,本來女主人不喜歡鍾表的聲音就已經夠奇怪的了,再加上這麽一條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機關本來就是人想出來的,所以不可能100%保證不被人拆穿,尤其是越簡單的東西越容易實施,反之也越容易被人想通。


    所以這裏的重點在於牆壁裝修的材質,棉質的軟包裝飾一般比沒有裝飾的牆壁摩擦力更大,再加上這裏做的特別厚,家具邊緣如果窄一些的話很容易陷進去。而且,惲夜遙第一眼會認為家具與牆壁鑲嵌在一起,其實就是因為狹窄的家具邊緣陷入了牆壁裏麵。


    雖然怖怖消失的事情,王姐並不是全盤被蒙在鼓裏,但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麽久,老爺子為什麽隻字不提怖怖之後的動向呢?王姐實在是想不通,難道刑警還是不能信任她嗎?


    越想心裏就越壓抑無措,沒有吐露心聲的對象,王姐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所以她隻能伏在廚娘婆婆耳邊,說出了擔憂的事情。廚娘婆婆是她現在唯一還可以信任的人,不管怎麽樣,總比把話憋在心裏強。


    王姐的一舉一動全被柳橋蒲看在眼裏,他注意的重點不是中年女人,而是在中年女人身邊病歪歪的老年婦女。到現在為止,這個家裏經曆過15年前火災的人就隻有廚娘婆婆了。可是老婆婆卻始終不肯說出實話,她的動機是什麽?是因為某一個家人,還是因為本身有什麽需要隱藏的秘密?這些柳橋蒲一直都想要搞清楚。


    暫時消失在黑暗中的第二個人捂著自己的左手,那裏裂開了,他感覺疼得快沒知覺了,神經一直在跳動。


    他在心裏抱怨著:“居然撕我傷口這種事也能做得出來?我也是佩服的!不想讓我失去意識,也不用做得這麽絕吧!可惡!!”不過抱怨歸抱怨,第三個人所做的那些事也都是他心甘情願的,雖然他剛才確實親了人家了。


    迴味起剛才溫柔甜蜜的觸感,第二個人居然開始傻笑……


    “喂!笑什麽笑?!你剛才幹的什麽?!!”


    當一張兇神惡煞的臉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第二個人嚇得差點掉頭逃跑,左手的手腕猛的蹭到牆壁,差點疼出眼淚了。衣領被人一把抓住,輕輕鬆鬆就拉到了後麵。


    兇神惡煞的家夥又問了一遍:“也沒對他幹什麽?對吧!”


    秦森一邊走一邊努力思考著,可他完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無奈地放棄。


    ‘也許是柳爺爺幫他包紮了一下傷口吧!他那傷口看上去不比單明澤的好多少。’秦森在心裏安慰著自己,緊走幾步,跟上了前麵的桃慕青。他隻是沒有迴頭,所以沒看到柳橋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跟在了他身後,並且一直在盯著他們幾個舞蹈學院的學生,完全不去管身後的廚娘婆婆和王姐。


    本來六個舞蹈學院的學生也算是無辜卷進這場殺人事件之中,可是現在看來,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無辜?該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孟琪兒莫名其妙死在謝雲蒙的麵前。柳橋蒲親眼看著文曼曼倒下,又親眼見證她迴到眾人之中,根本搞不清楚生者與死者究竟誰才是真的。連帆昨天被人關在岩石地洞裏那麽久,沒有不依不饒的追究原因,反而到現在說話最少的人就是他。


    “小遙說過,有一個年輕的,一個中年的,還有一個年老的,你覺得你見到的那個是誰?”


    “我不清楚,也許隻有小遙能夠猜測得到,但顏慕恆對小遙來說很危險!雖然刑警先生及時趕到了,但下麵的爛攤子還沒有人去收拾。”


    “你還打算迴進去嗎?”


    “是的,老師的話比什麽都重要,我要迴去幫他們。”


    “可你的傷……”


    “沒事,小小,你這邊也要小心了,不說顏慕恆隨時隨地會改變,我覺得於先生和單明澤你也不能忽視,最近都有可能是……”


    “好了,不要再多說了,我有數。兇手一定在這些人之中,你自己小心了。”


    爬起來之後,他伸手搓撫著後腦勺,迴頭看了一眼天橋的方向,那裏空無一人,抓緊時間,女人快速跑向偏屋最中間的那棟房子,裏麵是地下室的入口,隻要把入口封死,在岩石地洞裏的人就不可能出來了。


    這裏的岩石地洞,在主屋和偏屋地下室內部各有一個出入口,其他地方就沒有了,所以女人才會放心大膽的認為,堵住了偏屋那邊的出入口,裏麵的人就會被她困死。


    可是,她對自己不夠聰明的腦袋瓜信任過頭了,完全沒有想到,岩石地洞中也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而且地形彎曲複雜,環境潮濕,這些都不利於她明天的計劃。


    紅色的火焰就算在偏屋燃燒起來了,所產生的濃煙也不一定能將岩石地洞全部灌滿,能夠傷害到躲在裏麵特殊地方的人。再說,4月份正是雨季,冷暖空氣在不斷交匯,就算是山上也不例外,隨時都有可能下雨,或者再下一場小雪。


    第三個十年,男人將兩顆藍色‘明珠’帶進了明鏡屋,其中一顆,他偷偷放在明鏡屋的大門口,送給了那個無兒無女的老傭人。第二顆他則帶在自己身邊,隱藏了起來,直到被圍困在明鏡屋中的‘小工人’發現,成為了他不遺餘力保護的eternal(永恆之心)。


    現在,男人已經50多歲了,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個十年可以利用,但他知道,他已無需做更多的事情,隻要等待那些‘明珠’長大,讓他們因為夢境和財富,在明鏡屋中自相殘殺,最後與明鏡屋一起毀滅。


    而這個男人,就會帶著他們遺留下來的財富,迴到最小的,最單純的那顆‘明珠’身邊,這顆‘明珠’一直隱藏在幕後,男人會以她唯一的親人姿態出現,然後和養大她的人結婚,最終得到幸福和永遠花不完的錢財。


    “可是我們不是要趕快找到女主人嗎?在這裏浪費時間的話,萬一三樓上的嫌疑人趁機跑了怎麽辦?”陸浩宇問道,他摸索著坐到了惲夜遙的身邊,可能他以為這樣會比較安全吧。


    其他人也都不去跟他爭,一個接一個做到同伴身邊,最後柳橋蒲和秦森坐在了一起,而王姐和廚娘,等大家都坐定之後,她們才慢吞吞的坐到了離惲夜遙最遠的地方。


    柳橋蒲微笑著問廚娘婆婆:“婆婆,你的心髒還好嗎?”


    “還行吧,但是死不了。”


    老婆婆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自暴自棄,柳橋蒲寬慰她說:“婆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等下樓之後,還要拜托你監督幾個小姑娘給大家做飯呢。”


    柳橋蒲和抬起頭來的顏慕恆看著他的背影,兩個人都覺得,同意換位置的秦森看上去好像比剛才輕鬆了許多,柳橋蒲把聲音壓在喉嚨口,嘟囔了一句:“他好像不太願意迴答我的問題……”


    這句話當然沒有被走近的陸浩宇聽到,就這樣,幾個人的位置終於安排妥當。那些沒有參與爭吵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來,他們這樣把位置換來換去,究竟有什麽意義?不過隻要能夠保證自己平安,他們也不在乎這種看來芝麻蒜皮的小事。


    看著陸浩宇和秦森都坐下了,顏慕恆才緊挨著惲夜遙坐下,柳橋蒲的視線落到他身上之後,老爺子顯得很不開心,開口說:“小恆,你可不要忘了,沒有查出殺人兇手之前,現在在這裏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你最好不要湊得小遙那麽近。”


    後麵沒有再次迴應,隻能聽到在雪地中前進的腳步聲,算是證明這個人一直都在。


    枚小小此刻是三個人的主心骨,因為他們對這裏都是陌生的,所以要找到正確的方向更加困難。枚小小大聲說:“小航,小澤,西西一心一意要迴主屋裏來,一定走的是直線,我們也沿著直線朝雜貨鋪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扒開雪地,大家要扒得深一點,知道嗎?”


    “知道了,小小,我們跟著你,趕快行動吧,這種天氣幾分鍾就能凍死人。”小航跟著喊道。


    三個人就這樣一邊在雪地裏挖掘,一邊沿著直線朝雜貨鋪方向走去,枚小小盡力控製著方向,而小航和小澤兩個人跟著她奮力在地下尋找西西的蹤跡。


    這裏所說的顏慕恆和舒雪之所以都要用上單引號,是因為他們既是存在於我們眼前的人,也是一直隱藏在幽暗森林陰影中的人。包括孟琪兒和西西,這些從外圍上到詭譎屋做客的年輕人,都有著自己悲傷的迴憶,都在尋求著屬於自己的真相。


    另外,還是要說一些偏離正題的話。在兇手周密的殺人計劃中,他自己一個人是沒有辦法代替很多人出現的,有時候是指沒有辦法親手去殺死所有的人。但是,欺騙和利用能夠解決這些問題。


    為難之處就在於用什麽方法來欺騙和利用?出於什麽樣的目的?想要得到什麽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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