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自己也迷迷糊糊打起瞌睡來的時候,身邊床鋪上突然傳來了悉悉索索的動靜,應該是從雪崩中幸存下來的那個男人蘇醒了。


    幾分鍾之後,男人的雙腿從床上跨下來,輕輕走過王姐和老板娘睡著的地方,帶起一點點陰冷的空氣,不知道為什麽,房間裏的溫度似乎比剛才低了很多。


    男人的手撩開身上的毛衣,看到了自己肋骨邊上還有肩膀上的傷口都已經被處理過了,他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傷口並不如想象中那樣疼痛。


    沒有喚醒照顧著他的女人,男人走到破舊的衣櫃前,默默打開櫃門輕敲了兩下,在敲擊的同時,他沒有忘記迴頭看王姐和老板娘有沒有被自己吵醒。


    偏屋的廢墟還忠實站立的原地,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會被他無條件接納,然而,在他腳下的黑暗空間裏卻不是這樣,那裏隻接納熟悉的人,此刻,某一個熟悉的人正在向那裏走去。


    他有著高大的身材,臉上的一條刀疤將一側嘴角和眼角都牽扯得歪斜了。看上去醜陋之極。


    利用天橋的缺口躍上屋頂,刀疤男人在積雪的幫助下帶著懷裏精致的人兒一起滑落到戶外,當他們像雪候鳥一樣降落的時候,身後的碎冰也紛紛一起掉落下去。


    兩個人滾落到雪地上麵,刀疤男人壓在懷中人的身上,雪地上立刻被壓得塌陷下去了一大塊。


    “你長得真好看,如果是我的知己就好了,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覺得我們兩個有緣分,就像現在。”說完,刀疤男人低下頭,在懷中人唇上蜻蜓點水般地吻了一下。


    許久之後,看著門口文曼曼的屍體,桃慕青才總算說出了一句話:“太可怕了,這太可怕了!”


    她的歎息現在已經成為了所有女孩子的心聲,她們蜷縮在一起,仿若是無助的羔羊一樣等待著坐在床沿上的高大刑警保護。


    謝雲蒙知道自己肩膀上責任重大,本來是為了查案而來,現在不僅所有人被困死在這裏,而且殺人事件越來越嚴重。在這棟詭譎屋的第二個晚上,謝雲蒙抱緊了還在沉睡中的小遙,努力思考這對策。


    在他對麵的柳橋蒲亦是如此,老爺子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如果不是孫子剛才的行為讓他總算有所寬慰,估計現在老爺子也會支持不住倒下的。


    畢竟年紀大了,再加上頭一天在戶外多多少少受到了雪崩的傷害,柳橋蒲現在坐著的樣子都讓人覺得有氣無力。


    抬起一隻手抓握成拳,男人停下腳步,試圖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至少他還沒有死,不是嗎?沒死就有希望,樓上有那麽多人?隻要找到出口,就可以安全得到救援。男人以為自己還在詭譎屋的地下。


    可是他錯了,他已經嚴重偏離了方位,走到懸崖邊緣了。身體四周的岩石同剛進來時根本沒有任何變化,男人總是在相同的地方徘徊。那些彎彎曲曲的通道根本沒有一條是可以走通,幾乎每一次在他即將接觸到盡頭的時候,冰冷的岩石都會給予他沉重而又殘酷的打擊。


    ‘還有什麽地方可以走呢?不是那些岩石通道,應該是不一樣的地方!’男人想著,如果這裏真的是詭譎屋主人建造的,那麽就一定有特殊的標記,要不然的話,照這種情形,他自己也會迷路。


    出入口就開在房間的地板上,此刻遮擋住它的木板已經碎了,被拋棄在一邊。男人上來之後,環顧了一圈說道:“我不是從這裏掉下去的,我是在一樓的娛樂室邊上……”


    “我知道,可是那邊應該已經被堵死了。堵死通道的家夥現在一定還在所有人之中,你必須立刻和小蒙還有柳爺爺他們會合,我沒有辦法保護你很長時間的。”女人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在房間裏依然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男人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問她:“你是誰?”


    當這個問題從唇齒間說出來的時候,女人立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男人說:“你是不是傻呀!白天的時候和你們相處了那麽久,居然都不知道我是誰?我是小魅啊!”


    “我知道了,刑警先生,我現在就跟你迴去。”西西說完,乖乖跟在疤臉男人後麵朝著主屋側麵走去,那裏正對著的,就是開雜貨店的那戶人家,原來,之前疤臉男人和西西就一直呆在雜貨鋪裏麵,而且店家事先就被告知了有刑警會在周邊調查案件,所以對於疤臉男人的一切要求都很配合。


    在路上,西西一直詢問疤臉男人房子裏某個人的事情,這個人就是之前到過她房間裏的那個男人,西西從出來之後到現在,最最關心的就是這個人的安危。


    小姑娘的問題疤臉男人都一一耐心的迴答了,不過十句話裏麵,九句都是謊言,疤臉男人根本就不準備讓西西知道什麽真相,也沒有把這個小姑娘當迴事,也許在他心中正在醞釀著怎樣繼續對付房子裏的那些人?西西隻要不破壞他的計劃,目前來看應該不會有危險。


    等到給小姑娘解綁,讓她舒服躺好之後,枚小小才問:“曼曼,你還能說話嗎?”


    “……唔!好痛!”文曼曼明顯也被剛才小小踢出的那兩腳衝擊到了,此刻,雙手緊緊捂著胸口的位置,隻能發出痛苦呻吟。


    小小也意識到自己確實是魯莽了,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以為是兇手藏在裏麵,你沒事吧!”


    “……怎麽可能沒事!都快死了!你怎麽能下手那麽重?!”文曼曼毫不客氣地抱怨道,確實,平時用來打刑警先生和犯罪分子的拳腳,文曼曼這麽一個柔弱的小姑娘是無論如何也吃不消的。幸好外麵的木板擋住了大部分力量,要不然肋骨被打斷都有可能。


    這種情形下,小小也隻能退到一邊,示意連帆問問小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詭譎屋所能給我帶來的隻有寂寞,蕩然,eternal在家的時候,我還是很開心的,雖然廚娘婆婆並不讚成我們放下工作總是呆在一起,婆婆這個人似乎把每天的工作都看成是生活中必須要去做的事情。我們年輕人自然並不能完全理解。


    她對eternal也是如此,永遠都不存在多少思念,隻是費心照顧著而已。感情這東西在詭譎屋中,我隻從管家先生那裏感受得比較多一點。


    確實,管家先生要比房子裏其他人更加感性一點,從他對外麵餐館老板娘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餐館老板娘時常會叫住外出的管家先生攀談一番,對此,管家先生從來都是很有耐心的。


    防備和害怕這個時候還不屬於惡魔,畢竟,他的身份還是安全的。


    夜晚,也許是危險的,但有的時候,它也會帶來特別的安逸,就如同現在睡著的惡魔一樣,他的安眠,讓其他人享受到了片刻的平安。但是惡魔是否可以保證自己的平安呢?那就另當別論了。


    封閉的房間裏看不到暮色,而在房子外麵,被濃墨籠罩著的男人卻在獨自一人品味寒冷和思念,冰雪在他睫毛和頭發上凍成白霜,微張嘴唇中唿出的氣息帶起陣陣暖意,那是對於吻的迴味。


    不知道有多少年無法觸碰真正的心意了,此時此刻,男人不想再放手。‘也許所有的事件結束之後,我也可以迎來一段新的救贖,母親啊!請你保佑那個人。’


    “我是文曼曼,你會相信嗎?”小姑娘勉強坐直身體,讓人感覺渾身透著一股寒氣,她閉上眼睛反問謝雲蒙。


    “你們是什麽關係?!”


    “沒有關係…她是她,我就是我……”


    “不可能,外麵的顏慕恆將舒雪帶到我麵前的時候,我根本就分不出你們的區別,完全陌生的兩個人會長得如此相像嗎?”


    “不管你怎麽想,我隻能告訴你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文曼曼咬緊牙關迴答到,她似乎鐵了心不想再多說什麽。


    謝雲蒙也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她,正當下一個問題要出口的時候,枚小小拉了他一把說道:“小蒙,讓我和她溝通吧,女孩子之間會好說話一些,而且詭譎屋的事件沒那麽簡單,我們估計從她一個人嘴裏了解不到太多事情,最重要的還是要加緊調查,讓小遙一起過來,他的思維要比你我敏銳得多!”


    謝雲蒙來不及觀察床上的男人,問王姐:“你們從一開始就知道舒雪的存在對不對?為什麽發生兇殺之後還不說實話?”


    “因為舒雪是這個家隱藏了十幾年的人,也是我的妹妹,她們根本沒有勇氣承認過去的錯誤。我之所以在下麵的時候不肯說,就是為了要到這裏,當著自己母親的麵,將所有的事實真相告訴你們。”文曼曼沒有起伏的聲音從門口傳進來,她的手被連帆緊緊握住,空調的微風吹拂在她臉上,卻根本吹不走那滿臉的冰霜。


    輕輕甩開握住自己的那隻手,文曼曼走到餐館老板娘麵前說:“媽媽,你還記得我嗎?當時你在大鍾裏看到我的時候,為什麽會叫出妹妹的名字?如果舒雪對你來說那麽重要的話,你又為何不放她自由?”


    “一直以來,我和怖怖都認為當年的女仆就是廚娘婆婆,因為報紙根本沒有提起過有兩個女仆,而火災幸存的人也從沒有說過明鏡屋中存在過兩個女仆。直到我來到這裏為止。”


    “對於火災的實際情況,我能說的隻有報紙上那些內容:火是從廚房蔓延出去的,然後很快點燃了整棟偏屋,當女仆將消息告知女主人的時候,事情已經無法挽迴了。”


    “為什麽這裏的廚房著火,卻會波及到偏屋呢?”謝雲蒙問道。


    “抱歉,我沒有講清楚,女仆所在的廚房位於偏屋,當初這裏的書房、廚房和餐廳全都在偏屋,而主屋一層是女主人的房間、客廳和娛樂室。老主人安澤一直都居住在偏屋,很少來到主屋的。”


    “小小在外圍,我讓他去保護西西了。”謝雲蒙老實迴答。


    “你是說外麵那個小子也不可信了?那當時你們是根據什麽帶他進詭譎屋一起行動的?難道沒有調查清楚底細就讓他參與行動了?!”


    “老師,這一點確實是我們考慮不周,不過我們調查過他的底細的,他其實是……”


    “小蒙!!先不要說!!”惲夜遙突然之間用手捂上了謝雲蒙的嘴巴,然後左右看了看在場的人,對柳橋蒲說:“柳爺爺,我……”


    “叫老師!”柳橋蒲低聲糾正他。


    惲夜遙趕緊改口重新說:“老師,剛才的問題能不能等小蒙抓到兇手再一起告訴您,因為……我沒有別的意思,因為……”


    “你要去拿什麽?我剛剛從那裏過來,老板娘根本就不在店裏。廚師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eternal語氣中透露出一絲隱隱約約的懷疑,‘廚師’先生當然不可能聽不出來,因為他現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年輕男人的身上。


    “這麽冷的天,老板娘居然不在店裏?難道她去別的地方串門了?”‘廚師’先生故作驚訝地問道。


    eternal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說:“我總覺得老板娘店裏的狀況很奇怪,尤其是房子後麵那個食品倉庫,裏麵有一大堆沒有拔毛和開膛的母雞,而且倉庫門也不知道被誰給撞碎了。”


    “不會是這個家裏的顏慕恆吧?”


    “顏慕恆?這個人力氣很大嗎?那倉庫門可是完全報銷了呢!”eternal追問道。


    “……十五年前……發生的事情真的這麽重要嗎?讓你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答案。”


    “是的。”


    “安澤的死不是任何人的錯,他是死於自己的貪婪!這個人,永遠都沒有底線!他害了自己的女兒!害了小文!甚至害了我和舒雪!!”廚師突然之間大聲說道,他的瞳孔中布滿血絲看向波瀾不驚地eternal,仿佛是一頭發怒的動物一樣。


    eternal眼中透出憐憫,他轉身不去看廚師的眼睛,依然用平穩的聲音說:“總是把責任歸咎到死人身上,真的好嗎?十五年來,要不是你和管家先生的貪婪,你們怎會落到如此地步?現在我告訴你,當年安澤的財富和現在依然擁有夢境的那個人都將屬於我,而你們隻會成為大雪的祭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詭譎屋的秘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韻和小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韻和小雲並收藏詭譎屋的秘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