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已經瘋癲的中年婦女,眼神呆滯,一張滿是口水和血汙的臉龐上已經看不出昔日那還算俊秀的容貌。


    刻意卷曲過的頭發此刻像稻草窩一樣紛亂,兩隻手上抓滿了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肉塊。發現有人進來,女人驚恐地把手裏的東西朝來人扔過去,嘴裏還在不停發出尖叫聲。


    由於金屬牆壁的反彈,這尖叫聲顯得特別刺耳,幾乎要把顏慕恆的耳朵震聾。


    由於條件反射,再加上不想更加刺激眼前的女人,男人稍稍退出了一點金屬空間,然後說:“老板娘,我是昨天在你店裏吃飯的客人,你還記得嗎?”


    原來這個人就是餐館的老板娘,她被人一直關在大鍾裏麵,而且犯人還將褐色塔樓裏麵被折疊的屍體和那些內髒,全都扔進的這個機械室裏麵。


    文曼曼一口氣說完,王姐和喬克力麵麵相覷,都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既然顏慕恆知道,那就是和調查有關係了,有可能是顏慕恆和惲夜遙希望文曼曼扮成小女仆的樣子去做什麽事情吧。


    喬克力站起來說:“那好吧,不過隻能十分鍾哦,這裏有病人和傷員,我不能夠離開太長時間的。”


    “五分鍾就夠了,我們很快的。”說話之間,文曼曼為了抓緊時間,已經在脫外套了,喬克力隻好立刻朝門外走去。


    來到房門外,這位黑皮膚,其貌不揚的‘巧克力’先生就靠在了門板上麵,他仔細聽著房間裏的動靜,現在可不能再出意外了,他必須加倍小心才行。


    “可是我走開了,萬一老板娘發起瘋來把你推下去怎麽辦?我不能放著你的安全不顧。”顏慕恆冷淡地說。他那張臉由於傷疤的限製,做不出多少表情來,所以總是讓人感覺冷冰冰的。


    文曼曼說:“不要緊的,老板娘已經認定我是怖怖了,所以她對我不會有危險。”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有什麽不對勁就大聲叫我,知道嗎?“顏慕恆不放心地離開了懸梯,迴到褐色塔樓裏麵,但是可以看到他烏黑的眼珠還是停留在門縫邊上,一直朝文曼曼這邊張望著。


    趕走顏慕恆之後,文曼曼小心翼翼迴到鍾樓裏麵對老板娘說:“管家已經走了,他不會知道我在你餐館打工的事情,你也不必擔心我會將你的事情告訴這個家裏的人,來吧,到外麵來,我們一起去踏雪。”


    剩下的人就全部在娛樂室裏了,當柳橋蒲進入的時候,正好看見秦森從娛樂室的內置樓梯背後探出頭來。


    “你幹什麽去了?”柳橋蒲皺起眉頭問了一句。


    秦森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他說:“柳爺爺,我去上個廁所啊!”


    “可你身上怎麽有雪。”


    “有雪?”秦森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上,然後又把手在頭發上胡亂搗弄了幾下,果然,白色的雪花紛紛飄落下來。


    他自己也是覺得很奇怪,小聲說著:“唉!這是怎麽迴事呢?廁所裏的窗戶也沒有打開呀!”一邊說,一邊還迴頭看向廁所的方向。


    王姐說過,塔樓裏所有房間的被褥都是黑色裏子,藍色外套。這件事在說起之前,應該所有來詭譎屋做客的人都不知道。但顏慕恆是個例外,為了找到失蹤的人,他幾乎看遍了塔樓裏的每一個房間。


    西西發現的兇殺案現場,與鮮血融合在一起的被褥是純黑色的,之後在惲夜遙調查房間的時候無意之中證明了這一點。


    所以當顏慕恆猛然看到黑色和藍色明顯區別的時候,很快就反應出了兇殺現場的不同之處,但他又不能確定,因此才會匆匆忙忙迴到兇殺現場去再次檢查。


    他不可能放過一絲找到線索的機會,如果是兇手殺人之後,順手將被套帶走的,那麽說明被套上一定有可以揭露某些信息的證據,比如被害者留下的線索或者別的什麽。


    第二種可能性,從演員先生的行動上可以否定,因為他進入衣櫃之後,花費了很大的力氣,都沒有推開任何木板。


    所以說第一種可能性是陳麗的,問題是鑰匙在哪裏?這裏也就涉及到了藍色和黑色的問題了。惲夜遙發現染滿鮮血的被褥居然是黑色的,這個時候血因為時間的延長,已經不再是鮮紅色了。


    尤其是在黑色的映襯下,血的顏色會顯得更深,那麽在一大片暗色調的襯托之下,凸顯出了什麽東西呢?那就是床頭櫃抽屜上的兩個拉手,外觀被做成了藍色珍珠的模樣,小小的珍珠就像是貓咪的瞳孔一樣。


    惲夜遙低下頭去,地上躺著的人並沒有受多重的傷,隻是臉頰一側腫起來一塊而已。枚小小小手很有分寸。此刻,順著枚小小的手指,惲夜遙清清楚楚看到了地上人的臉龐。


    “是管家先生?”惲夜遙臉色嚴肅起來,他開始有些明白過來了,抬頭看著小魅的眼睛。


    小魅迴答說:“不是,是餐館裏的廚師,我也是跟蹤了他很久才發現這個秘密的,而且他有和這屋子裏某個人會麵,我沒有看到那個人的麵目。”


    “你離開為什麽布和小蒙說一聲?而且,西西在哪裏?”惲夜遙問了一句。


    “小蒙,你是說謝雲蒙?”


    “是啊,顏慕恆不是他假扮的嗎?”惲夜遙皺起了眉頭問道,他被小小搞糊塗了。


    枚小小愣了一秒鍾,隨即說:“你看看你自己口袋裏的紙條。”


    “好,我現在就去!”喬克力立刻迴應說,他看上去好像一個隨時待命的刑警一樣。


    “這樣,你和我先帶老板娘到隔壁房間去。”


    “是顏先生的房間嗎?”


    “不,是那天兇殺房間!”


    惲夜遙語出驚人,這引來了喬克力的質疑,“那個房間不會讓老板娘再受到刺激嗎?”


    “請相信我,我有很緊急的事情一定要問她,這涉及到小魅的安全。”


    一聽到涉及小魅,喬克力立刻打起了12萬分的精神說:“那好,我聽你的。你發現小魅的蹤跡了對吧?”


    虛掩的木門被撞得發出哐當聲,前後擺動著。惲夜遙並沒有因此停下來,而是朝柳航和喬克力所在的方向跑去,果不其然,陸浩宇房門口什麽人也沒有,這個時候,房間裏某個人的腳步聲緊隨著惲夜遙跑了出來,他舉起手中一樣什麽東西,手臂繞過演員的後腦勺就捂了上去。


    瞬間,惲夜遙整個人癱軟下來,靠在了身後人的懷裏,在失去意識之前,他聽到男人用很低的聲音說了一句:“抱歉,他們很安全,我不得不這麽做。”


    “小蒙……”這是惲夜遙最後說出口的兩個字,然後,世界暫時對於他來說,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餐館的廚師也在這裏,而且他肯定是我們之前見過的某一個人,小魅就是因為發現了他的蹤跡,才會將西西交托給我的。現在西西就在外麵你交代過的那戶人家裏,很安全。但是小魅卻因為追蹤廚師不知道去哪裏了!而舒雪又急著想要見你,所以我隻能帶著她躲在這裏堵住你。”


    “小魅離開有多久了?”


    “大概快有一個多小時了,我既不知道你究竟在什麽方位?也不能暴露在其他人麵前,所以隻好帶著舒雪進入這裏的密道找你,沒想到這麽巧合,就在我想要從那邊懸梯爬上去,偷偷觀察褐色塔樓和鍾樓裏麵情況的時候,你正好從上麵下來。”


    唐奶奶對廚娘說:“反正這個家裏中央空調一直都開著,用電也完全沒有問題。我們擠一擠的話,也不容易被壞人鑽空子。如果你覺得可以,那我現在就去跟柳先生說。”


    廚娘稍微考慮了一下說:“要不你們全都到我的房間裏去吧,不過住了那麽多人過去,行李就沒有辦法放了,所以大家還是要騰出一個空房間來,將行李匯總到一起然後鎖起來。”


    “這個是當然,”唐奶奶迴應道:“你隔壁不就是怖怖和小恆的房間嗎?現在那間房間也空著,要不然就把行李堆到那裏去吧。你們住的房間應該安全一些。”


    文曼曼揉著惺忪的睡眼,對著門口說:“有什麽事情嗎?柳爺爺?”


    “你…你怎麽會在孟琪兒的房間裏?”


    “我嗎?”文曼曼竟然表現出一臉比柳橋蒲還有驚愕的神情,她左右看了一看上下樓層,不可思議地說:“我在琪兒的房間裏?不對呀!我明明陪著惲先生在褐色塔樓裏麵,惲先生還讓我到他的房間裏去休息一會兒呢。”


    “你是說,你睡著之前在小惲的房間裏麵?”柳橋蒲問,雙眼不自覺看向樓道上方,緊皺的濃眉顯示出他心中有多麽的疑惑和驚訝。


    “沒錯,我就是在惲先生房間裏睡著的呀!”


    片刻之後,老爺子轉過頭來對文曼曼說:“你可以確定你剛才說的話嗎?”


    顏慕恆沿著褐色塔樓的隱藏樓梯一路向上,等到跑出頂部大門口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直接進入了藍色塔樓的內部,眼前的樓道和牆壁顏色,完全與他們之前經過的地方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顏慕恆經曆了剛才的密道,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這裏也是一條隱藏的密道。‘原來,是藏在牆壁裏的呀,特意把外圍的牆壁加厚,多隱藏一層樓道,像套環一樣套在原本的樓道外麵,還真是簡單又巧妙的方法。’


    顏慕恆在心裏讚歎著,停住腳步,先觀察了一圈四周,隱藏在樓道裏,同樣間隔一段距離,就有一扇房門的房間,按照位置,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知道,這些房間就建造在隔壁那些房間的間隔牆壁上麵。


    當然在傷人事件中,惲夜遙和謝雲蒙都不會因為私人感情的影響調查,所以他們依然會配合默契。


    總結來說,小小以為一直在詭譎屋中和她配合行動的人不是謝雲蒙,因此放心地把西西送到外圍,自己則放開手腳去行動。而惲夜遙從小小的話語,和謝雲蒙本身的行為中已猜出,在屋子裏的其實是刑警本人,而在外麵的才是那個以同樣身份幫忙的人。


    這就是兩個人之間立足點的不同,而這種不同,事後往往會造成判斷上的很大差異,但是目前,由於情況緊急,他們誰也沒有向對方說明自己心中意識到的事實。


    放棄在那些箱子中去尋找,謝雲蒙將它們統統挪到房間中央,把周圍的牆壁再仔細檢查了一遍,對於這棟房子,他總感覺有哪些地方還可以突然發現一些密道或者暗室什麽的,所以不能掉以輕心。


    腳步移動到與房門呈90度直角的那一片牆壁邊上,也就是進門左手邊的牆壁,謝雲蒙用手指關節敲了敲,裏麵並沒有空洞的聲音。


    ‘這個對麵應該是藍色塔樓頂層第一間房間。’謝雲蒙想著。


    腹部的鮮血還在不停流淌出來,女孩知道自己已經傷及內髒,在無法得到二次救援的情況下,她不可能活下來,所以拚命也要追上剛剛離開這裏的那個人。


    好不容易站立起來的女孩,脫下自己的外套,使勁勒在腹部的傷口上麵,疼痛讓她早已冷汗盈盈,不靈活的手指幾次從布料上麵滑脫。係好外套之後,女孩喘息著靠在牆邊休息了一會兒。


    沾滿鮮血的手扶住牆壁,女孩一點一點向下移動,陰暗的樓梯盡頭似乎是永無希望的黑洞一樣,令她不禁想起了曾經做過的夢境,她千不該萬不該將自己的夢境告訴那個人。


    孟琪兒突然之間劇烈顫抖了一下身體,同時刑警緊緊抓住小姑娘的手腕上傳來一陣刺痛,他趕緊低頭去看,發現小姑娘的嘴巴狠狠的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種力道,根本不是一個普通女孩可以擁有的,是在極度痛苦之下,爆發出來的力量,當血順著謝雲蒙的手腕滴落下來的時候,小姑娘的身體也癱軟下去,變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


    血濺滿了謝雲蒙上半身的衣服,半秒鍾的呆愣之後,伴隨著刑警一聲怒吼,他的拳頭砸在骷髏後麵的牆壁上,整個一大塊牆泥攜帶著後麵的碎磚頭瞬間掉落下來。


    如果裏麵有人躲藏的話,謝雲蒙這一拳下去,他藏身的地方就一定會暴露出來。


    隨著牆泥大塊大塊的往下掉落,謝雲蒙又補上了第二拳。這一迴,整個拐角處的牆壁幾乎都被打碎了,骷髏所在的牆洞擴大了兩倍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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