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的明鏡屋,第一個‘我’


    明鏡屋中,50多歲的男人和20多歲的年輕女人躲在剛剛建成的地下室裏麵,那是在偏屋的地下,沒有人發現他們。


    年輕女人穿著女仆的製服,可她的真實身份並不是女仆,而是男人的至親,是一個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至親,就同男人本人一樣。


    現在,他們在商量著該如何留住明鏡屋中擁有夢境的‘繆斯’。


    話語一直都是男人在說,而女人始終一聲不吭,她的表情是厭惡的,說明不是她無話可說,而是她不想說話。


    這一切的一切,女人都無比厭惡,但卻無能為力。


    “她又在書房裏看書,她太喜歡那些書了!”男人說著,話語間透露著焦躁:“可我始終看不到,她看的是哪一類型的書?”


    沒有得到迴答,男人在地下中來迴走動,不是望向屋頂上開著的缺口,有人躲在那裏偷聽。書房就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這也是男人心有不安的一個原因。


    女人依然像個木頭人一樣杵在那裏,男人既不想她多說話,又對她的閉口不言非常惱怒。


    自小到大,這個女人同她的母親一樣,總是那麽讓人厭煩和惱怒!如果男人能夠想到,自己過去所拋棄的那個人居然可以帶來那麽多財富,她才不會拋棄她,另外和別人生下這麽一個無用的女兒呢!


    但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男人依靠著自己的手段掌握了命脈,所以絕不能讓手中擁有的東西再流失掉。


    頭頂的壓迫感,身體的疲勞以及灰色腦細胞的紊亂煩雜,讓男人完全受不了在這沉悶的空間裏多呆。但是,除了這裏之外,沒有什麽地方可以討論眼前的事情了。


    男人看著女人,目光仿佛要把她身上燒出兩個洞,他在等待著女人丟盔卸甲,等待著女人將她所有的偽裝拋棄,哭泣著問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可男人等到的卻是與他的想法背道而馳的話語,女人說:“我也喜歡到那間書房去,可我看不到你需要的夢境,沒有辦法讓你如願以償。”


    “同樣流淌著她身上的血,你為什麽會看不到?”男人張口就問,他明明知道答案,卻依然要逼問無意義的問題,因為不問出這些問題,他感到自己就要崩潰,多年來的壓抑讓他連睡覺都睡不安穩,平時的行為態度也明顯有抑鬱症的傾向。


    “你沒有告訴任何人你知道的事情吧?”男人問道。


    女人沉默的搖了搖頭,男人繼續說:“他們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這對你有好處,以後你不許再去那間書房。明鏡屋剛剛建好,她才是這裏的女主人,而你不是!”


    “那我是什麽?是一個被你收留的,被販賣過的,窮困潦倒的小姑娘對不對?”女人第一次鼓起勇氣,對男人提高了音量,但是男人明顯無動於衷。他甚至把手指比在嘴唇上,還在示意著女人說話要輕一些。


    好不容易控製住淚水,女人低下頭繼續聽那讓她厭惡的話語。她知道男人的心思,也知道問題的答案。隻是一下子沒有控製住情緒,開口詢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女人感覺一股懊惱在心中流竄。


    她強迫思緒迴到過去,迴到那還有親人在身邊嗬護的年代。溫柔的母親,熟悉的小弄堂,還有那賣涼麵的老婆婆。雖然很多很多年都已經過去了,這些人在女人心中依然清晰如昨。


    最後,女人想起了那個來裝修房子的小工人,這是她現在唯一可以抓住的幸福,默不作聲的,女人也開始有了自己的盤算。既然一定要留在這棟像鳥籠一樣的明鏡屋中,那麽,就和他一起留下來。


    可是要怎麽一起留下來呢?不要說男人絕對不會同意外人介入房子,就算是小工人也不會願意失去自由。這太難了,女人閉上眼睛,心中的苦楚在一點一滴向外溢出,直到她的耳朵自動忽略掉男人的話語為止……


    第二個‘我’


    女孩的父親名字叫安澤,自從她來到這個家之後,安澤就成為了她生活中唯一的親人,而她對母親的印象是極其模糊的,因為母親早已經離家,不管他們了。


    安澤說女孩是個沉靜到幾乎有些詭異的孩子,他總是叫他小安,或者小於。女人不知道小於這個稱唿來自於何處,不過私心裏來說她也挺喜歡的。


    書房已經經過了改造,才十幾歲的女孩非常喜歡呆在那裏,安澤除了總是詢問夢境的內容之外,從來不規定她其他事情可以或者不可以做。所以女孩總是成天成天的呆在書房裏麵。


    但是再安逸的日子也總是會厭倦的,女孩開始厭煩做夢,厭煩了無休無止的詢問,想要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因為這些情緒,女孩漸漸夜不能寐,就算是做夢了也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根本看不到安澤想要讓她看到的場景。


    但她不願意看到父親總是沮喪和頹廢,所以竭盡所能的查找相關書籍,讓自己去想象那些並不喜歡的東西,以便晚上可以有更多的夢境。女孩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個道理,但越是相信,她和安澤的希望就越是落空。


    最後,安澤終於意識到女孩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女孩卻還在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迴到城市裏去居住。


    “爸爸,我們是不是可以迴家了呢?”


    “……”


    “爸爸,你為什麽不迴答我的問題?”


    “爸爸……”


    無論多少唿喚,都喚不迴那個所謂父親的一點憐憫之心。殘忍和殘酷,這兩個意義相近的詞語,在此刻卻迥然不同。一個是不得不接受殘局,忍耐著生活帶來的痛苦。另一個是不甘心拋棄殘局,用冷酷來摧毀別人的命運。


    “這裏就是我們的家,你以後哪兒都不要去,就待在這裏!”


    安澤所指的這裏不僅僅是明鏡屋,也是女孩此刻呆著的小小房間裏,房間在一個陰暗的,有著許許多多彎曲走廊的地方,來到這裏之前,要經過一個裝修漂亮的樓梯間。


    在此後的許多年裏,女孩再也沒有離開過這裏,他唯一的夥伴就是兩本黑色的筆記本,每天每天,女孩記錄著自己生活中的點滴,而筆記本的扉頁上,時常滴落著女孩落下的淚水。


    痛苦表達的太多,人也是會疲憊和厭倦的,女孩漸漸開始迷戀上了睡覺,他希望有一天醒來的時候,一切都會隨著明鏡屋外麵的山風而改變……


    第三個‘我’


    在那不是太過於寒冷的季節裏,中年女人總是喜歡靠在火災之後剩下的廢墟邊緣,思念著過去的人和事。


    她姓於,來自於那個安澤背後的家族,這個家族的所有一切都被安澤毀掉了,包括中年女人自己。


    她已經忘了是什麽時候決定上山來的,也許就是明鏡屋修建好的那一刻,也許不是。反正不管怎麽樣,作為一個母親,她還是不得不來。安澤當然認得她,她為了將來也不可能去拆穿兩個人的關係。正因為這樣,安澤才同意她留在明鏡屋中。


    在這裏她見證了所有的陰謀和罪惡,其中有一些,是陰謀卻稱不上罪惡,女人可以憑著自己的良心決定是否要隱瞞。還有一些,是已經無法挽迴的罪惡,女人不想讓它們影響到未來的孩子。最後一些,女人認為不管屬於陰謀還是罪惡,都是不應該被人知道的,所以她下定決心,不會吐露半個字。


    廢墟被擋在了山崖之下,也讓女人有了獨處的空間。她不知道自己未來還要忍受寒風暴雪多少年,才能讓所有的孩子都走出明鏡屋。而且橫亙在女人麵前的,還有更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孩子們逐漸產生的貪婪之心。


    一點也沒有錯,那些孩子中已經有人開始覬覦夢境的秘密,想要像當初安澤一樣大發橫財,名利雙收。


    但女人心中清楚的很,罪惡必定將伴隨著貪婪,她甚至都不能確定,在孩子們完全長大之前,她是否可以阻止新的罪惡發生!


    還有小於和小恆,這兩個孩子也不讓她省心,那樣的愛到底是怎麽產生的?女人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理解。違背常理的愛情隻會帶來痛苦。


    每每想到小於和小恆,女人就一定會想到於澤和於恰,對女人來說,兩個人之中,於澤更能讓人信任。而於恰,早年就與明鏡屋沒有關係了,雖然女人還是可以時常見到他,在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交流,與陌生過客無異。


    ——


    三個‘我’,代表三個年齡階段的女人,都經曆過15年前的火災。


    在15年前,第一個女人才二十幾歲,很明顯她一直在受人擺布,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生活從來就沒有幸福過。第二個女人才十幾歲,她應該是擁有夢境的人,但最後,因為逼迫和失去自由,夢境枯竭了,她也被安澤囚禁在了詭譎屋三樓之上。


    第三個女人早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她是最自由的一個,可以隨意出入詭譎屋主屋和偏屋,還認識於澤於恰兩兄弟。這個女人是善良的,她掌握著過去的真相,並且希望竭盡全力保護與詭譎屋相關的孩子們。


    在這裏,我們還知道了一點線索,那就是承載起安澤整個夢境之謎的家族,與於澤於恰絕對有脫不了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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