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溯到第一個白天的下午:


    在暗淡的燈光照耀之下,狹小的四方形的空間就像一個讓人無法脫離的牢籠,房間前後的門都沒有鎖緊,但是身處其中的舒雪依然感到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拘束。


    她愛這個家的主人,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家的主人以前曾經全心全意照顧她,也因為舒雪可以意識到,相同血脈之間的牽絆。


    她先於某一個人來到這裏,那個保護她的人會在外麵替她擋住一切有可能產生的懷疑,以及那些對她不利的人和事情,而舒雪隻要將自己好好藏起來就行了。


    手中不停做著機械性的動作,舒雪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完成工作。她身上的衣服與某個人一模一樣,而且已經濺滿了星星點點的深色液體,不管舒雪如何小心,還是避免不了要弄髒衣服。


    一個多小時之後,舒雪也懶得去管這些細節了。她隻想著快點完成任務,快點離開這個令她窒息的地方,身後的大門打開著一條縫,冷風不停吹拂在舒雪單薄的脊背上,但是與她身體內部散發出來的寒意相比,空氣中的寒冷幾乎不值一提。


    沒有注意到,外麵攀談的人已經偷偷迴來看過她幾次了,舒雪依舊全神貫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另一個少女要什麽時候到來呢?她與自己是那麽的相像,卻又完全不同。


    相像和不同這一對反義詞所顯露出來的問題,舒雪沒有辦法解釋,不過隻要她自己心裏明白就行了,事實上也無需解釋給別人聽。


    時間已經快要接近下午一點鍾了,舒雪所在空間的地麵散發出陣陣難聞的氣味,包括她自己身上也是,終於完成工作了,舒雪將手中最後一件東西扔到地麵上之後,站起身來。


    此時,幹淨的衣服早已準備在邊上,她也要準備迴到那個雪崩之後一直躲藏著的地方,那裏有一對善良的夫婦,正在幫助著舒雪和某個她曾經愛過,但是現在卻不能再愛的人。


    “唉!”輕歎一聲心中的濁氣,舒雪是為了不知道應該慶幸,還是應該厭惡的血脈歎息。在她小的時候,從來不認為自己的血脈有什麽不對,但是現在,舒雪開始動搖了。


    “希望不要再發生什麽事才好,讓她沉睡吧!永遠沉睡在暗夜森林中不要醒來,eternal也是,為了小於將來的幸福,所謂的永恆之心,也應該沉睡才對。”


    心中想著旁人不懂的思緒,舒雪很快換好了幹淨的衣服,至始至終,沒有一個人看到她的行為,而外麵那個攀談的人,還一直以為是另一個少女正躲藏在狹小的空間之內,等待他離開。


    ‘接下來我要……’舒雪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她搖晃了幾下身體,腳下猛然踩到一個剛剛被自己扔到地上的東西,心慌伴隨著踉蹌的腳步,好不容易穩住身體,舒雪感到心髒都快要跳出喉嚨口了。


    ‘又來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平複驚嚇之後,危機感就像是突然之間擴大的風雪一樣,充斥著舒雪的內心,可是她的大腦卻在向著相反的方向逐漸沉淪下去,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控製住了用來思維的神經。


    ——


    少女露出狡詐的笑容,她輕輕踢了一腳地上的東西,臉上顯露出不屑的神情。


    ‘我要趕緊清理幹淨才行。’迴頭看了一眼身後那扇虛掩著的門,少女瞬間想好了要把東西扔到哪裏去,但是首先,絕不可以讓外頭的人知道原因。


    自己好不容易才從那幽暗森林中,找迴丟失了很久的控製權,現在怎麽可能再還會去呢?少女想著剛才那個人所表露出來的目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絲得意。


    她總是那麽聰明,可以提前料到別人所無法看懂的事情,事事處處都占盡了先機,就像過去的eternal一樣。


    少女想起eternal,就想起了現在還在保護著她的那對善良夫婦,‘既然他們什麽都沒有做,那我也就不用傷害,不過有件事還需要小小的利用一下他們’決不能讓eternal再一次被他奪走,一定要先發製人。’


    瞬間,準備開始隱藏證據的少女想到了一個可以幫助他的人——顏慕恆,是的,在兩個顏慕恆之中,確實有一個可以幫到她,不過現在還不是時機,必須在等一等,等到晚飯的時間,一切才可以正式開始。


    ‘那家夥大概已經在房子裏開始製造混亂了,我也該準備一下讓自己脫身的辦法,到時一定要安全和eternal會和,並且將那兩個蠢笨的人,都趕到暗夜森林裏的未料通道上去,讓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出來妨礙自己。’


    趁著短暫的時間,少女手腳麻利的開始行動,首先是地上散亂的東西,收拾好之後,又將那些深色的液體全部都擦幹淨,將弄髒的衣服藏起來,然後打開身後的門,走進狂風暴雪之中。


    不到十分鍾,少女的身影就消失在雪花織就的簾幕陰影後麵,屋子裏的人暫時還沒有發現她的行動,少女必須快去快迴才行。


    ——


    寒冷的狹窄空間裏,怖怖被凍得瑟瑟發抖,她知道自己要幫助某個人,做成某一件事情,但卻一點也預料不到,事成之後,等待著自己的將是怎樣一種命運?


    怖怖很清楚,自己並不算是一個忠誠的人,隻是憑著喜好在做事。雖然她平時表現出來的,完全是善良的表象,她自己也沒有做過任何壞事,不過這依然不能讓怖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好女孩。


    是的,至少他對王姐和廚娘婆婆就不夠坦誠,尤其是王姐,那個一直以來比任何人都疼愛關照他的中年婦女,怖怖從第一眼見到開始,就覺得仿若是自己的親人一般。


    可是,自己為什麽不能和王姐說實話呢?怖怖有的時候會感到後悔,或者是煩惱,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後悔或煩惱可以解決得了的,所以不管怎麽樣,怖怖認為自己最終也不可能說出實話來。


    眼前的小門敞開著,因為寒冷,怖怖感到自己的手指和腳趾都像斷裂一樣的疼痛,而且眼前一片模糊,什麽都看不清楚。


    許久之後,久到怖怖覺得自己會被凍死在這個地方的時候,終於有一個人到來了,那是她曾經無數次在夢中見到的人。


    “——,你怎麽現在才來?這些東西都已經弄好了嗎?”怖怖看著來人和她手中鼓鼓囊囊的袋子問道。


    來人也不迴答,而是徑直走到怖怖跟前,將她從地上拉起來,讓她直視著自己的眼睛。


    怖怖突然之間感到一陣恐慌,眼前瞳孔中顯露出來的目光是那樣陌生,甚至讓怖怖感覺到異常冷酷。身體不自覺向後退了兩步,怖怖的心髒毫無預警的砰砰亂跳起來。


    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提醒著:‘趕快離開,離得越遠越好!’僅僅在刹那之間,怖怖就接受了這個虛無的提議,她用凍得發疼的雙手輕輕推開麵前人,然後從那扇虛掩著的小門跑了出去。


    而將她拉起來的人,不聲不響看著怖怖離開的背影,似乎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麽可以奇怪的?臉上也沒有絲毫表情。


    等到怖怖消失之後,來人把手中的袋子往邊上一扔,開始一點一點翻開麵前堆積如山的物品……


    ——


    2014年12月31日早晨(到達詭譎屋的第二個白天)


    顏慕恆身上在逐漸暴露出某些還不甚明了的疑點,柳橋蒲當然可以感覺得出來,他不動聲色,依然在與顏慕恆討論著那些食品倉庫裏被銷毀的證據。


    “你半夜在雪地裏來迴的時候,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物嗎?”柳橋蒲問道。


    事實上,這個問題的答案不用對方迴答,他也能夠猜得出來,如此之大的風雪,還在半夜裏,周圍又有那麽多躲藏的地方,顏慕恆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可疑人物。


    不出所料,眼前高大的男人立刻就給出了否定迴答,柳橋蒲沉思了一會兒,繼續說:“那就有一點麻煩了,不過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現在放棄希望,這樣吧!不管能不能找到什麽?你都到外圍去看一下,尤其是廢墟所在的懸崖邊緣,看看有沒有兇手在銷毀證據是遺留下來的痕跡。”


    “還有食品倉庫以及文女士餐館的周邊,也不能夠忽略,都仔細的找一下,然後你就迴主屋來和我們會合,等一下,我們所有人都會到主屋餐廳裏麵聚集,你迴來之後直接到那裏就行了。”


    “我要迴去和小蒙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行動,具體的事宜我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你等一下的工作就是要和小遙一起保護好大家,明白了嗎?”


    “我知道了,柳爺爺,你迴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我會盡力去尋找證據。”


    “千萬不要打擾到外圍的人,如果找不到什麽東西就立刻迴來,注意自己的安全,中午之前,所有人員一定要全部會和。”柳橋蒲說完,轉身就朝岩石地洞的方向跑了進去,而顏慕恆也毫不猶豫的迴到了廢墟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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