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橋蒲看到顏慕恆的時候,並沒有生氣,隻是淡淡問了一句:“發現兇手的蹤跡了嗎?


    顏慕恆此刻剛剛從梯子上下來,還沒有站穩,聽到老爺子這麽問,想好的解釋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出口,呆愣在原地。


    他本以為,照這位老刑警的脾氣,一定會說出一堆質疑的話,但是現在,他居然直接給了自己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顏慕恆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擔憂。


    柳橋蒲也不著急,蹲在屍體邊上自顧自查看檢驗,等待著顏慕恆的迴答。


    片刻之後,顏慕恆總算迴過神來,開口說:“柳爺爺,我沒有找到線索,岩石地洞裏也去過了,都沒有腳印和血跡。”


    “這很正常,過來吧,你手機還有電嗎?”柳橋蒲問道。


    “沒有了,您是想要拍照吧?”


    顏慕恆磨磨蹭蹭走到柳橋蒲麵前,同他一樣蹲下身體。顏慕恆的體型幾乎和謝雲蒙一樣高大,所以蹲下之後,將柳橋蒲大半個人都擋住了。


    “你對血跡有什麽看法?”柳橋蒲今天好像刻意要引導顏慕恆去發現死者的線索一樣,持續提出問題。


    “我……看不出什麽異常……”


    “說說看,又不是警局裏詢問,我隻是在和你討論,無論想到什麽,都可以照實說出來。”


    “嗯…就是鮮血的問題,我覺得廚師先生……”


    顏慕恆剛剛說了個開頭,柳橋蒲就打斷他說:“你能確定死者就是廚師先生嗎?我記得雪崩那天我們看到的餐館廚師好像與這個死者不太一樣。”


    “柳爺爺您的記性還真好,廚師平時在餐館裏工作的時候,不是迫不得已,他不會出現在客人麵前,那天的雪崩實在是太危險了,廚師先生不得不一起幫忙,我原本還以為沒有人注意到他呢!”


    “繼續說說看。”柳橋蒲用一條手帕包著手指翻過死者的臉龐,一邊查看,一邊示意顏慕恆繼續說下去。


    “廚師在我的印象中確實和管家長得很像,不過,他平時工作的時候是不留小胡子的,而且身材也沒有管家那麽胖,還是有一點區別的。一般看到過他們很多次的人不太會認錯。”


    “所以說…我也不能確定眼前這個到底是廚師還是管家。”


    聽到這裏,柳橋蒲唿出一口氣說:“看來小遙的推斷果然是正確的。”


    “您是說惲先生嗎?”


    “不管是誰說的,總之,我們目前也在懷疑眼前這具屍體有可能是真正的管家先生。”柳橋蒲迴答說。


    “可是,依據是什麽呢?就憑我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嗎?”


    “當然不可能那麽簡單,首先,這具屍體還沒有開始腫脹,你看他的臉部,還有手,都還保持著生前的樣子,胡子也不是貼上去的。因此我們可以確定他的容貌同管家先生一模一樣。”


    “其次,雪崩當天不僅僅是我,小小、小惲和小蒙都注意到了廚師,確實與管家先生有一定的區別,但是小小在密道裏麵第一眼看到廚師的時候,馬上就誤認為他是管家先生。”


    “就算廚師確實與管家很像,黏上了假胡子,按照我的印象,也不可能一眼就將兩個人認錯。”


    “可是雪地上的那具屍體不是同樣確認為管家先生了嗎?”


    “那具屍體不一樣,他已經死亡了一段時間,當時,我和小蒙看到的屍體,不僅完全凍僵了,而且肥胖的特征非常明顯,再加上雪地上大片的血跡,我們第一印象肯定是管家被人在雪地裏刺殺了,刺殺之後再將怖怖放在管家身上栽贓給她。”


    “但是後來我們反複驗看了管家的屍體,雖然不能確定,但是我們懷疑管家被人拋下雪地之前,可能死亡有一段時間了。兇手隻要掌握好怖怖和廚娘的動向,把已經腫脹僵硬的廚師屍體靠在天橋被破壞過的護欄上麵,”


    “然後躲在暗處觀察,當時我們都在樓下,陸浩宇和喬克力在自己房間裏睡覺,褐色塔樓的樓道裏一個人也沒有,兇手躲在那裏不可能被人發現。而且,沒有發生兇殺案之前,大家的警惕性也不是很高。”


    “由於屍體已經堅硬,加上麵部腫脹,在雪地上凍僵的話就很難分辨了。怖怖無意之中發現了靠在天橋上的‘管家’,有可能因為管家先生沒有理會她,所以輕輕推了推他的身體,護欄這個時候已經搖搖欲墜。”


    “被怖怖一推,管家和護欄就一起朝主屋的屋頂上傾斜下去,又正好被上樓的廚娘看到,才造成廚娘誤以為管家被怖怖推進了雪地裏麵。”


    柳橋蒲不打算將廚娘的疑點說給顏慕恆聽,不過他剛才的分析也確實是事實。謝雲蒙和他仔細檢查過護欄的地方,被人惡意破壞過。而且上麵的血跡也不是噴濺狀的,像是什麽人靠在那裏的時候蹭上去的。


    顏慕恆問:“雪地上那具屍體的胡子難道是假的?”


    “是真的胡子,這一點我們還沒有辦法解釋,目前能得出的分析就隻有以上這些。不過,從這個人的容貌體征上來看,我認為他的身份更傾向於管家。”


    “兇手在這裏將管家殺死,不管他是從哪個方向逃走的,都會消除幹淨自己的腳印。你想想看,你尋找的那些地方是不是一個腳印都沒有。”


    “是的。”顏慕恆老實迴答。


    “這正常嗎?”柳橋蒲又問。


    顏慕恆隻是搖了搖頭,繼續全神貫注盯著老爺子。


    柳橋蒲說:“光是小小在地下岩洞裏麵就來迴了兩次,還有被困在這裏的連帆,以及你的腳印,為什麽都消失了,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兇手為了消除自己的痕跡,將所有的腳印都抹掉了。”


    “你就算把整個廢墟都翻過來也沒有用,兇手早已把表麵痕跡給抹掉了,除非有專業的調查工具才行。但是有一個地方兇手沒有辦法消除痕跡。”


    柳橋蒲說完,意味深長地看著顏慕恆,等待著他的問話,可是顏慕恆卻並未開口,他似乎也在等著老刑警自己說出那個地方。


    兩個人僵持了幾秒鍾之後,柳橋蒲站起身來,他默不作聲翻過廚師先生的屍體,然後指著廚師先生身體底下的地麵說:“就是這裏。”


    “為什麽?”顏慕恆臉上的表情裏帶著一些驚恐。


    柳橋蒲迴答說:“你仔細看看再問。”


    顏慕恆湊近地麵,地麵上赫然呈現一個人曾經站立過的腳印,這讓他暗中心驚膽戰,沒有原因,隻是一陣突如其來的害怕。


    等到心悸過去,顏慕恆問柳橋蒲:“柳爺爺,既然有腳印,那麽比對一下每個人的鞋子不就可以知道兇手是誰了?”


    “沒用的,在屋子裏的並不算是所有人。”柳橋蒲的話含義模糊,讓顏慕恆更加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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