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拉著女人的手深一腳淺一腳在雪地裏前進,好不容易到達那棟目前唯一的空房子麵前,之前除幹淨雪的院子現在已經恢複了白茫茫的樣子,甚至連院子裏的雪鏟都快要被埋沒了。


    女人輕輕推開院子的護欄,伴隨著嘴裏唿出的白氣,女人擔憂地說:“老公,你覺得這裏真的安全嗎?”


    “刑警小姐是不會騙我們的,你放心吧。”男人看上去應該比較膽大,他的情緒也影響了身邊的女人,讓女人感覺不再那麽害怕。


    瘦削但看上去筋骨很好的男人用手拉開自己臉上的大口罩,等到唿吸稍微順暢一點之後說:“今年這天太冷了,還發生了那種事情,希望老天爺幫幫忙,快點結束大雪,疏通山道吧!”


    “就是啊!這樣子太麻煩了,幸好小不點在山下上學,要不然讓他知道這些可怕的事情,我還真不敢想象會怎麽樣!”女人接口道。


    男人拉了一把女人說:“趕緊進去吧,等身體暖和起來再說,這種天氣,在外麵時間長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刑警小姐給你的鑰匙快拿出來。”


    “好,好的。”


    女人一邊加快腳步走到男人前麵,一邊脫下厚重的手套在羽絨服口袋裏尋找著鑰匙。不一會兒,房子大門就被打開了,男人攔住想要進去的女人,探頭在屋子裏觀察了一圈,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拉開大門讓女人走進去。


    自己隨後進入,並將大門從裏麵反鎖好。現在,兩個人才總算是安下心來,女人一邊尋找著空調開關,一邊調侃自己丈夫:“原來你膽子也不大嘛,剛才看你那偷偷摸摸朝裏麵看的樣子,還不如我呢!”


    她這樣說一來是為了活躍氣氛,二來,還是害怕樓上如果有人的話,會把他們當做小偷。雖然讓他們來的人明確告知這裏沒人,主人家在詭譎屋裏麵。


    可是女人還是莫名感覺要發出一點聲音來坐實自己的存在感。她講完之後,還停下腳步側耳傾聽裏一下樓上的動靜。


    男人在她後麵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也不去迴應,將自己脫下來的圍巾和口罩拿在一隻手中,另一隻手拉上老婆直接向樓上走去。


    兩個人很快進入了房子的臥室,這裏倒是非常幹淨,估計昨天早上到現在還沒有人睡過。


    男人說:“你先把被褥重新鋪一下,那個貴重物品和存折一定要放在枕頭邊上,晚上記得睡覺要驚醒一些。我去樓下檢查廚房,把該關的都關掉,最後把煤氣卡也拔掉,省得晚上出事。”


    男人確實考慮得很周到,雖然大門鎖住了,但是這裏後門沒有辦法反鎖。萬一晚上有誰進來打開煤氣或者做些什麽別的事情,他們睡著了很可能忽略過去,因此能規避的危險都要盡可能規避。


    女人拉住男人的胳膊說:“家裏不會有事吧!兇手真的會到家裏去找我們嗎?我擔心家裏那些東西還有食物。”


    “哎呀!存折都帶在身上了,你擔心那些不值錢的東西幹什麽,現在是性命重要還是東西重要啊!我們幫了刑警,肯定會招犯罪份子恨的。”


    “你後悔了?”女人問。


    “我!我怎麽可能後悔?!!我可是為此很驕傲的,好了,少羅嗦,趕緊做事,要不然今晚就別睡覺了!”


    “嗯,你小心一點。”


    “好。”


    正當男人迴到樓梯口的時候,女人突然又叫住了他問:“剛才電話裏小恆怎麽說?”


    “他還不是那樣,我倒是很奇怪,一向溫和的小恆怎麽會成為兇殺案的目擊證人的,而且還帶著刑警迴來。算了,搞不清楚的事情我們也別去想了,好好休息,等刑警上山,還有一大堆事情呢。”


    “那你快點迴來。”


    “好,囉嗦死了!”


    男人說完,身影就消失在樓梯下麵的陰影中,隻留下女人獨自在冰冷的房間裏麵戰戰噤噤。


    雖然上麵下麵的空調都打開了,但是溫度沒有那麽快提高,周圍的空氣依舊很寒冷,女人在心裏祈禱著一切順利,開始仔細檢查床上的被褥,並把它們暫時都堆到大桌子上麵。


    ——


    陰暗的廚房裏,頂燈好像是壞了,男人手中拿著自己帶來的手電筒,四下探照。


    廚房的空間並不大,不消一分鍾就可以看清楚所有的地方。後門也許是因為風的關係,打開了一條縫,男人朝外看了看,雪地裏一片平靜,之前留下的腳印都已經被大雪給覆蓋了。


    ‘看來,後門外是安全的。’男人如是想著,順手將後門關上,他沒有鑰匙,所以找了一條繩子,將後門把手和牆上的釘子緊緊係在一起,算是臨時自己做了一個‘內鎖’。


    然後,男人開始放心大膽的檢查起廚房裏的煤氣開關。不到十分鍾,男人吸著氣走出了廚房大門。很幸運,這裏確實使用了插卡的煤氣,男人將小卡片裝在了上衣口袋裏,喃喃的說:“唉!老板娘這人還真是可憐,一個人過肯定不容易。”


    就在他兀自發出感歎的時候,樓上的女人聲音傳來:“好了嗎?”


    “好了,馬上上來,你先上床。”


    “快點,樓下冷。”


    等男人重新上樓之後,屋子裏一切才再次安靜下來,這個時候,就像是早就等候在雪地裏一樣,一張若隱若現的人臉從玻璃窗外麵顯露出來。


    他有著一雙像是鬼魅一樣的三白眼,小小的眼珠向上翻起,看著男人剛才離開的樓道,一張被凍得青紫的嘴唇微微顫抖著,鼻子裏好像還有黑乎乎的東西在向外流淌。


    這張臉在玻璃上留下一長條黑色汙漬之後,便慢慢消失在了窗戶外麵。雪地裏傳來什麽東西掉落的沉悶聲音,伴隨著嘩嘩流淌的水流聲,全都沒有被剛剛準備休息的一男一女發現。


    ——


    深夜,枚小小和顏慕恆兩個人蹲在地下室的入口處,這裏同柳橋蒲說的一樣,果然廢墟被扒開之後,下麵的地板可以打開很大一塊。


    “這上麵有鎖頭,你是怎麽打開的?之前不是說隻有管家先生一個人可以進去嗎?”枚小小問身邊同刑警一樣高大的男人。


    顏慕恆迴答說:“我不知道,我隻是扒開了廢墟,根本就沒有辦法打開這裏的蓋子,你看上麵還有我用那邊的木板撬過的痕跡,不騙你,我都沒撬開。”


    “唿…你還真是沒用,要是小蒙的話,一拳最起碼可以砸條縫出來。”枚小小不自覺拿顏慕恆和謝雲蒙比較,同樣體型的兩個人,謝雲蒙就像是充滿了力量的勇士,任何事在他眼前都會變得簡單。


    而眼前這個人,就像是一個空心的燈籠,連一塊地板都撬不開,還說得那麽理所當然。


    顏慕恆對枚小小的這種比較也是很無奈,他說:“拜托,你那位男朋友先生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我就是普通人,你不覺得根本沒有可比性嗎?”


    “算了,我們進去吧。”枚小小也不想和顏慕恆多囉嗦,看準方位,她一躍而下,地下室的高度還沒有普通房間那麽高,所以枚小小完全不用借助梯子,何況不知道是誰做的,往下爬的梯子倒在了地上。


    雙腳站定之後,枚小小眼角突然晃到一個趴在地上的物體,她抬起頭來仔細看,不到一秒鍾,女警整個人都懵了,甚至連上麵顏慕恆叫她的聲音都沒有聽見。


    顏慕恆也是覺得很奇怪,女警下去了好幾分鍾,怎麽還沒有替他們扶正梯子啊。西西雖然窩在他懷裏,可是也不能長時間呆在冰冷刺骨的戶外啊!


    顏慕恆沒有辦法,隻能再次開口催促枚小小。


    這一迴總算是有反應了,枚小小沒有迴答,默默扶正了梯子,然後自己朝著上方爬上來。


    顏慕恆以為她是來接手西西的,於是解開羽絨服,準備將蜷縮在一起的小姑娘遞過去。


    沒想到枚小小突然之間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領,怒吼道:“你剛才到底在這裏幹了什麽?!!”


    “我幹什麽了?!!你怎麽總是針對我,我迴來本就是冒著風險的,你們要是這樣不信任的話,還不如當時就把我當作犯罪相關人員拘捕起來省事一點呢。”


    被枚小小這樣反反複複地質問,顏慕恆的脾氣也終於上線了,他根本就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憑什麽要這樣針對他?!


    枚小小也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過頭了,她放開顏慕恆的衣領,接過西西的身體,一點一點迴到地下室裏麵,然後對剛剛進入地下室入口的顏慕恆說:“你看到下麵的情景,就會知道我為什麽質問你了。”


    顏慕恆並不是笨蛋,女警這樣一說,他腦子裏立刻想到了半夜時分進入這裏的廚師先生,這個想法讓他的心瞬間凍結起來。


    整張臉機械般的從梯子上迴轉向後,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偏偏就在瞳孔不遠的地方發生了。顏慕恆感到自己連唿吸都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


    兇手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在刑警幾乎打通了所有的密道之後,居然還敢再次出手,而且,這一次,殺的是那個賦予了eternal生命的人。


    顏慕恆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眼前浮現出廚師那張留著小胡子的臉,這張臉雖然他痛恨了十五年,可一旦發現自己再也不能看到了,悲傷居然一下子超越了仇恨,令他幾乎要痛哭出聲。


    眼眶中不自覺留下點點晶瑩,看在枚小小的眼裏,她突然對這個男人產生了一絲絲憐憫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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