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海就像喝茶一樣,得品海。風、雨、霧、雪。春、夏、秋、冬景色絕對不一樣。一瓶酒、一壺茶在風不大,太陽不曬的下午,懶懶地躺著,或坐著,享受風平浪靜,海風撫麵的感覺,悠閑的滋味是品出來的。

    拿魚竿釣魚,和上市場去買魚吃,或者在退潮時,抓點蟹子、撿點貝殼,有種收獲欣喜感,那樂趣不是買來的。近近來海汙染了,海物在近海很少見了,這些是走馬觀花的坐車看不到的。

    隨心所欲,自言自語,在催眠的潮聲中,放鬆安然入睡。這時的大海是母性的。

    如果你想使你心中激蕩起野性的豪情,在暴風雨中觀海,看那千軍萬馬衝殺,驚濤拍岸,毀壞一切的力量。這時大海是雄性的,有大風飛揚,萬馬奔騰,山唿海嘯,君臨天下,男人的氣魄,。

    錢這個世上的通靈寶玉,在這裏就顯得不好用了,廢紙一張。把它投進海裏,讓大海是不能後退的。當然,投到人堆裏,也可以叫海後退——填海。

    “別鬧了,咱們對個對子吧。”

    “行,請出上聯。”肖博爽快地說。

    “腳踏兩岸潮”

    嗬,她還詩、詞、曲三盅全會!肖博心想,口中不加思索地說:

    “袖揮一山雲”

    “行,對得還挺快啊。

    “天溶霞浴日”

    “潮沸海蒸山”

    “彩霞縫天縫”這有什麽難的,眼前就有現成的,一抓就來:

    “青島釘海釘”

    “亂潮熬雪沸”

    “微風熨海平”

    “一山浪集千山雪”

    “五洋開天萬裏空”

    “九淵海匯百川水”

    “一山浪集千山雲”

    說了這一句,肖博就知道不妙。果然,烏梅瞪著眼,看著他。肖博裝沒看見,昂著頭,東瞧西望望。

    終於烏梅憋不住了:“哈哈,你耍賴,這個剛才對過。”

    “可是改了一句,意義就不同了。”

    “不跟你對了,剛才我是說:顰眉鎖山緊曉霧,迢遞垂淚遠行,迴首雲開天已晴,彩霞縫天縫,青島釘海釘,夢來枕月石上臥,醉去拾浪落英,搖落飛花太酩酊,亂潮熬雪沸,微風熨海平。”

    “原來是這樣,那好吧:,羲和粉妝走銀漢,輕縱龍馬出關,東來紫氣下雲端,天溶霞浴日,潮沸海蒸山,鼓舞霓裳掛桑樹,不覺憔悴朱顏,裁剪雲浪做裙衫,清風梳浪軟,細浪舔石圓。”

    轉過山腳,眼前遠近高低、漫山遍野,槐花如潮水一樣,隨山勢蔓延開來,香嘟嘟,一串串,花瓣如雪,紛紛揚揚,形成香雪海,香噴噴的,沁人肺腑。

    他知道烏梅這個精靈很可能又要出難題當眾出自己的醜,所以為不讓她比下去,自己隻有醞釀情緒找感覺,寫作的不外乎就是,努力把所處環境比如槐樹擬人化,想象著使自己的情緒喜怒哀樂更貼近現場的氛圍,靈感來時,不至於離題太遠。

    槐花像個紮著短辮的精靈,靈性十足遠離了人世的喧囂,與世無爭,沒有任何人造的痕跡,隻有那份天然的超越現實的欲望和心底沉睡的靈魂激烈碰撞產生的那種和諧和微妙的姿態。也許意識自己不上檔次的小巧隻如一株清幽的綠荷即使長大也不會長成豔麗的牡丹,在大雅之堂的名貴花譜裏排行榜上不了榜排不上名次,貴族協會永遠不會接納自己,所以拒絕拯救,更不肯乞求換取世俗的憐憫。不由自主地加強了自我保護和反抗意識,臨水而立,冷冰冰地麵對看到自己靈魂無能為力的影子,走不出傷痛,聽到自己遠去的唿喊與破碎的記憶在空中虛無地遊蕩著,在現實的冷淡中夢中會結滿露水,在孤獨寂寞中開始自己的夢想,又在孤獨寂寞裏結束。

    當感到人世的所有困頓與痛楚都無法緩釋、排遣。就鎖在心裏,在封閉中尋找暫時的慰藉即那一種精神的訴求與情感的宣泄,拚力打造心靈的世外桃源和避難所,攜著那顆不堪重負更不甘沉淪孤傲的心靈,甘願做一個守望者和精神的隱逸者,學會了沉默、忍受;學會了獨處陋室、抱守孤寂,對現實不抱幻想,也沒有奢望,振翅於一人的天空,忘了戒備在曠野放逐心靈,孜孜以求的是為了舒展生命、自由釋放個性,就像漂泊的扁舟一樣找到一隅泊岸的錨地,獨自綻放。

    它們像狂草的書法,筆墨酣暢淋漓,行雲流水一般。一筆一劃,非常有韻味,怎麽舒服怎麽生長著,它們神出鬼沒,在岩石、山坡散散漫漫、東倒西歪像醉漢似的站著、臥著、仰著,讓自己的香熏醉了似的,陶醉其中,自得其樂——就像打醉拳。為什麽人活得那麽壓抑?

    它們熱烈地開著,不管別人怎麽看,根本就不是給別人活的,有自己的特色,好像大連這水土特別適合它生長,生長很快,槐花開的很盛、很香。土生土長的槐花,算不算大連的土特產?

    這普普通通的槐花,展現出不曾有過的奇異景象,把山山嶺嶺打扮得冰晶玉潔。

    串串槐花如在萬千盞雪白色的射燈,燦爛的燈光下,把白裏方圓的舞台照的通明鋥亮,等風起時讓風聲與自己身影獨舞。烏梅已經瘋狂起來,像一隻小鳥,從一個地方蹦到另一個地方。圍著槐林上竄下跳,撲騰翅膀:一雙纖細修長白皙的皮膚泛著柔和的光的手臂,歡唿雀躍,拽下一串串,槐花在手裏嗬著、嗅著。她已經因為快樂而變得紅紅的臉蛋,則充滿歡快和朝氣。

    烏梅突然童心大發,在一棵槐樹前停住,高高地跳起,拽住樹枝,小心翼翼地從樹上折了一支槐花,滑斜插在鬢角,東搖西晃地跑到肖博麵前:“怎麽樣?好看吧!。”

    她想讓肖博給她的審美觀點做一個鑒定,並打分。她還存個奢望,希望從狗嘴裏能吐出象牙。

    做人還是厚道點好!做這種事情一點沒有羞恥感,居然還有臉邀美買好!

    對她這種公然踐踏破壞公物、損公利己的行為,當然肖博是要鄙視,要扣分了。他決定義正詞嚴的鞭撻她,把她打翻在地,踏上兩隻腳,讓她永世不得翻身做人。

    為了掃她的興,不跟她同流合汙——劃清界線,肖博口沒遮攔,想也沒想,哪壺不開就提哪壺,以關公在白馬之戰的口吻說道,我觀之,你如插草標賣身耳。

    肖博話一出口,就覺失言。果然拉口倆人的角色就發生了轉換。烏梅漲紅了臉直如關公,雄視百萬山林,如入無人之境,大義凜然、氣憤填膺地怒斥道:“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閉嘴!狗嘴裏是吐不出象牙的。”

    肖博自覺沒趣,急忙鳴鑼收兵。但又不甘心失敗,想給自己找迴點麵子,就用二外,蚊子的語言喃喃說,我吐不出來,你吐給我看看!不像賣身的,那就像個青樓賣笑的吧!

    揭人不揭就是說,不要在眾人麵前,揭露他的真麵目,讓他下不來台。打人不打麵就是說,打小匯報要在背地裏打。肖博的這種不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的惡習永遠不改,永遠別指望從狗嘴裏吐出象牙!

    他們繼續在明亮的槐林穿行,走過一片開闊地,在一棵小槐樹邊停住。

    “啊!”你看這樹上的槐花都把樹枝壓彎了。我還是幫忙把槐花搖下來吧?“

    女人記性真差,烏梅轉眼就忘了剛才的不愉快說道。“這倒是個不錯的注意,你可以試試。”

    是麽?那我搖搖看——“烏梅說著使勁晃動了一下樹幹。啊——怎麽會這樣啊?”她喊叫著從樹下蹦出來,滿身、滿腦袋覆蓋著雪白的槐花——搖落一身春,猶如披著春衣一般。烏梅撲打著身上的槐花,仿佛找到了靈感。春天的影子在麵前越來越清晰,不是遠在天邊,不再懷疑,是不是真的聞到那春天的味道?

    風又拂過片片純白色的燈蕊的那一刻,仿佛眼神不經意迴眸點亮燈芯的驚喜雀躍的目光,卻始終有種說不清的讓人心疼的憂傷,沉溺於悲情,但不知所痛何事。凝視槐花,眼裏盡是無奈的憂傷。簡單的黑與白,憂慮看起來也簡單很多。淡淡的哀傷,在遺憾什麽,風吹過,那種清冷仍然拂之不去………花色蒼白缺少陽光,唯一神情隻有憂鬱,破碎的片段拚湊的樹身滿是傷痕,孤獨的身軀摸索著荒蕪。落寞的身影惹人憐愛,讓人迴味和牽掛,讓人不能忘懷。

    “冬日雪種,海風孵化,展開冰清玉潔的花翼,像純真活潑的天使,揮灑盞盞國色天香的玉盅,喚出春潮。五月槐花,細雨漂洗,飄滿青山綠水的大連,像純潔燦爛的天使,搖曳串串唿風喚雨的風鈴,奏響春曲。五月的大連,披著節日盛裝,從豐腴的胸腔撥動心弦,彈出七彩心香,澎湃天風海濤般的交響。”

    槐枝挑出一串串鈴鐺,仿佛音符在牽著風的手走過時,發出叮鈴作響美妙動聽天籟一般的聲音,音質悠揚、婉轉、纖細如同鋼琴的音域可以細膩情長、纏綿泛濫。這聲音就是滿天的香氣,春天的味道在空中彌漫開來。

    春天真的悄悄來過,敏感的花兒不能拒絕,但是瀟灑的外表,掩不住憂鬱的靈魂。相信春天的美麗,沒人去想到會不會永恆

    可惜,春天和美麗,都是天底下最容易消逝的。

    難道今天的絢爛是為了明天在光陰流逝之後,淚流滿麵地去憑吊;風輕雲淡裏感歎,懷念一場風花雪月的過往?香氣如無數無處停息的靈魂飄著,找不到想要的棲身的地方。

    真是含情脈脈,我怎麽就沒有這種感受,男人就要有陽剛之氣。能夠收放自如,把自己的感情閉關自守,不能把情緒表露出來。肖博心裏雖然這麽想,但是沒有說出口。

    “你沒有一韻到底”

    “我隻是在表達心情,一味追求用韻,反而破壞了這種意境,現在我不跟你討論這問題。”烏梅興致沒減,邊嗅著花,邊反駁道。這話說出來,也帶著槐花香氣。

    肖博不想跟她糾纏不清,他決定要跟她拉開一段距離,距離產生美。守住來時的承諾,不動情色。如果要是和她有什麽瓜葛,給全樓的鄰鄰居居的嘴裏傳頌,那麽他們那片的牙科醫院,就得因為沒有患者,而倒閉——大牙全都笑掉了。

    肖博對她不以為然——會寫,也沒覺得有什麽了不起。沒有在紅塵中一遇到知音的感覺。處於這樣景色催生靈感的氛圍,有點基礎的人,麵對自然的流露,把看到的寫出來——會寫字的人,語言流暢,意思表達清楚就可以了(詞能答意)。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很自然就會在腦海——酒缸裏,醞釀、催熟發酵。

    肖博隻是驚訝和憤怒、不服,仿佛破壞了自己的心境,仿佛被剝奪了嘲笑的權利和樂趣。他的目的就不純——剛開始時,就對她出身有歧視,他們本來就是不平等的,不是一個階層——不是白領和藍領:領導被領導的關係,而是一個應該被玩弄和玩弄的關係——理所應當,應該被看不起。就像兩條平行直線是永遠不能交叉的,在一點切磋交流。

    他隻是不明白,你怎麽也配喜歡這種高雅的東西——好像玷汙了什麽身份似的?我這種人配有,而你那種人——她配麽?他帶著這種疑惑。打個典型的比喻,就像看見一個窮孩子,手裏拿著高級玩具或嘴裏吃著高級的糖果,邊走邊吃,從他麵前經過。而自己又剛剛吃過,再買又買不起——咬著大拇指,又羨慕,又不服氣的心態。

    其實他忘記了,文字讓人看懂為好、藝術是供人觀賞的——沒有什麽專業人士,也沒有什麽規定什麽人應該應有,什麽人應該沒有,應該是大眾化普及性的知識——就像手機等,想有就有。

    在他腦子裏對於文學是概念性錯誤,文學是高級殿堂——免談:人類靈魂之工程——扯淡。其實就是對自己或他人感興趣:或能引起他人——大眾傳媒感興趣的傳記、傳說。一種新職業的養家糊口的賺錢工具。

    文學就像廚師做菜,哪道菜適合哪些人的口味,高檔——小資階層、中檔——學生、低檔——大眾,總之,編故事要讓人看下去,看不下去,就是不合口味,就算失敗。

    在詩的鼎盛時期——唐朝,婦孺皆知詩的,白居易不是把新詩念給洗衣服的老太太聽麽,從而據此來修改。在宋代,詞是含在妓女的嘴裏——在酒筵場合歌唱的——酒令。詩、詞從來就不是什麽高雅的東西,隻是在近代實行愚民政策,把它神秘化了,在那時,可能也就是像現在滿天飛的短信和黃色笑話,在人們的股掌間傳遞——隻不過在街巷裏流行罷了,說得好聽點,唐詩宋詞,在當時相當於現在的流行歌曲。

    高雅,是那些自以為會寫字、會組句子好吃懶做的酸文人,又想給自己不幹活找借口,不想出力——幹體力活,就想出這麽個詞——以訛傳訛,就成了今天的樣子。

    現代高雅的最高標準就是看不懂。

    反正標準由來他們定,規定的分數(龜腚的份數)在他們手中掌握。說什麽好,什麽就好。說什麽不好,什麽就不好。

    就像倆個同桌寫字作業的小孩,一個孩子故意捂著本子,不讓另一個看。當然,激起另一個孩子好奇心,一定要——非要看,是寫什麽。於是捂本子的那孩子就激他,你看不懂的,這裏學問很高深——高年級的學生都看不懂,你差遠去了。

    如果那小孩真認不出——或許是個錯別字、沒有的字,反正是不會認得的——不是人能認得的字。從此,那看本子的孩子就五體投地地佩服捂本子的那孩子——他真的有學問,高深莫測。

    文人相輕之惡毒,反目相向,其流毒可複製性、可傳染性、擴展性,堪與談虎色變的愛滋病相提並論,都是不治之症,進入圈子的——玩這種遊戲的人,不能免俗,都能染上。

    激烈程度與女人之間的嫉妒爭風吃醋,沒什麽兩樣。其辛辣——火藥味,鬥口與潑婦罵街也沒什麽不同——誰也不能免俗,都是地球人,同吃五穀雜糧,都有七情六欲——正常生理需求,誰也不比誰清高多少。所以大家都是在做人——正常人,而不是做神仙。

    表麵上風風光光,冠冕堂皇,其實骨子裏男盜女娼都玩深沉的。利用比常人特殊的身份地位想免費占便宜,玩弄感情,打免費炮。殊途同歸,大家都是犧牲品,被利用的工具,隻是自己認識不到,或礙於情麵,不肯承認罷了。

    他們就像在打謎語擂台時,一方要把謎題快速猜破,好證明出對方題出的簡單,智商低。

    他們又像兩個叫號下棋的臭棋簍子,遇到了一起,旗鼓相當,臭味相等,誰也不服誰——誰都沒臭過誰,誰都認為對方的臭味大。

    細細的香風猶如雨絲帶來無邊無際的涼意,濃描淡抹著詩情和畫意,語言在這裏是多餘的,總是太容易錯解稍縱即逝的思想,不想借助語言表達心中虛無縹緲的情緒和震撼,有種想大聲呐喊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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