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外學堂擊鞠賽,自願觀賽,不願觀賽的可在課室自習,擊鞠隊的人都去看了。

    師兄們擊鞠,更側重的是個人技巧,對於馬匹本身的質量要求似乎不太高,不過這也可能是他們的馬本身就實力接近的緣故。畢竟像赤影這種汗血之王,已經不多見了。

    下午,內學堂放假,明後兩天也沒課,大後天,也就是七月初四,她們會對戰甲班。

    甲班是真正的實力巨頭,說沒壓力是假的。

    畢竟贏了一場,心氣兒與最初的菜鳥不一樣了,就算不能勝過甲班,至少別輸得太難看。幾人商議後,決定這幾天都不休息了,留在學堂集訓。隻是這幾日聖上的病情反複,楚楠又被喚到了禦前侍疾,所以她們隻能自己練。

    霍靈兒緩緩走到了草場,傲慢地說道:“別白費力氣了,你們就算不眠不休也是打不贏我們的。”

    丁班都知道她欺負趙婉玉的事,不知多厭惡她,一個個憤憤地瞪著她,隻是礙於她身份,也不敢真與她硬來。唯一不怕她的大概隻有陸薇了。

    陸薇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霍靈兒你是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居然跑來向一個小小的丁班耀武揚威。我們才剛剛入學,打不過你們是應該的。你是在外受了多少挫敗,才會跑到我們這群菜鳥身上找存在感呀?”

    這話沒毛病,甲班與丁班的距離就好比大人與孩子,贏了也沒什麽值得驕傲的。霍靈兒如此諷刺丁班,說白了,掉的是她自己底。

    陸薇玩味兒一笑:“你真有本事,就別窩裏橫,你敢跑到書淩院,跟她們的擊鞠隊說一句‘你們就算不眠不休也是打不贏我們的’,我敬你一聲姑奶奶。”

    噗——

    丁班的人一個沒忍住,笑噴了。

    霍靈兒譏諷不成反被嘲,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張靜怕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拍了拍眾人:“行了走吧,咱們到那邊去練。”

    “你們盡管練!”霍靈兒冷哼一聲,頭也不迴地走掉了。

    “什麽人呐,真是!”趙婉玉翻了個白眼,“甲班了不起是不是?沒上過丁班?我就不信她剛來那會兒沒有輸過!”

    “她還真沒輸過。”張靜道:“她上丁班那一屆,恰好對的是丙班,贏了。”

    趙婉玉哼了哼:“她運氣這麽好!後來呢?第二輪總該是對上甲班了吧?”

    張靜說

    道:“她病了,缺席了第二輪比賽。”

    趙婉玉鄙夷地嗤了一聲:“她一定是裝病,我看她這人呐,壓根兒就是輸不起。咱不學她,咱拿得起放得下,能贏能輸,能屈能伸。”

    這話真勵誌。

    陸小薇托了托腮幫子:“可是我想贏怎麽辦?”

    眾人麵麵相覷。

    趙婉玉咳嗽了一下,低聲道:“其實我也想,你們呢?”

    誰不想?隻是自知之明讓她們不得不屈服現實,但內心深處對於勝利的渴望,從來沒有褪去過。

    趙婉玉想了想,道:“我們找楠師兄練練吧?”

    張靜道:“楠師兄請假了。”

    趙婉玉皺眉:“啊?又請假了呀?他怎麽老是請假?”

    因為聖上老是生病呀,作為聖上唯一的中意的繼承人,楚楠必須時刻陪伴在身邊,做出一副至孝至親的樣子。

    趙婉玉扯了扯陸薇的袖子:“朋長你有沒有辦法呀?你大哥不是甲班的嗎?能不能介紹一個厲害的師兄陪我們訓練呀?”

    她現在正躲大哥呢,哪兒敢跑去找他?陸薇苦惱地揉了揉臉蛋,不敢直視大家的期待,誰讓她是朋長呢?找教練這種事本就是她的分內任務。

    “那什麽……”陸薇抿了抿唇,“我……我試試。”

    一刻鍾後,她站在了堂正居的廊下,楚璃坐在陰涼的屋內,慢條斯理地喝著小廚房熬的銀耳蓮子湯。湯被盛在精致的白玉碗中,他修長的手輕輕地端著,指尖如玉,指甲如貝,竟是比玉碗還精致幾分。

    陸薇吞了吞口水:“世子。”

    “有事?”

    聲音也是迷死人的好聽,陸薇更想咽口水了,撓了撓小耳朵,低低地說道:“我有個不情之請,內學堂不是放三天假嗎?兩天半,我想訓練。”

    “嗯。”

    嗯什麽呀?你能不能上道一點?

    陸薇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好聲好氣地說道:“楠師兄不在,能請你幫我們訓練嗎?”

    楚璃眉梢微挑:“他不在,才找的我?”

    是啊,不然呢?他在我幹嘛找你呀?他訓練的時候老規矩了,才不像你亂吃我豆腐!

    陸薇撇了撇小嘴兒,十分可憐地說道:“才不是這樣呢,我是覺得楠師兄不如你教的好。”

    “還有呢?”

    還有?陸

    薇瞪圓了眸子,搜腸刮肚了半晌也沒找出第二個借口:“沒了。”

    楚璃似是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放下玉碗:“為了見本世子,連這種蹩腳的借口都用上了,真是無所不用極其。”

    陸薇滿麵黑線。

    ……

    楚璃當然還是接受了陸薇真誠而又真摯的請求,派人將丁班的擊鞠隊接入了王府。廣文堂的草場並不獨屬於丁班,訓練時時常會碰到其餘的班級,能占一半就算運氣逆天了。王府則不然,一大片天然的草場,全是她們的。草場上,四名身穿玄衣的侍衛威風赫赫地騎在馬上,手持球杆,神情冷峻。

    “哇!”

    姑娘們看傻了眼。

    趙婉玉挽了挽陸薇的手:“你大哥太厲害了,居然能請動堂正師兄給我們訓練!”還是到王府訓練,天啦,她活了十四年,第一次進王府啊!有生之年能遊王府一趟,死也值了!

    陸薇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幾人都是頭一次進王府,好氣地四下打量,蘇柔也在看,但她的眼神並不像是單純的好奇。

    丫鬟走了過來,朝陸薇行了一禮:“陸小姐,膳房備了玫瑰露與蓮子銀耳湯、酸梅湯與綠豆冰,是現在呈上來嗎?”

    眾人唰的看向了陸薇。

    陸薇頭皮發麻,你幹嘛問我呀?我又不是你家主子!清了清嗓子,硬著頭皮問眾人道:“你們渴嗎?是先訓練還是先喝東西?”

    自然是先訓練了,眾人可沒被眼前的富貴迷了眼,她們此行的目的是訓練,吃喝都不重要。

    丫鬟得了令,施施然退下。

    眾人往草場走去,一路上碰到不少仆從,都恭敬地朝陸薇行禮。眾人古怪地看向陸薇,陸薇一本正經道:“我和我大哥來過王府。”

    趙婉玉感慨道:“你大哥和堂正師兄關係真好。”

    陸薇硬生生扯出一抹笑:“那是……相當的好。”

    為方便陸薇平時的訓練,草場邊上早搭了一處棚子,比起廣文堂臨時搭建的棚子,它可奢華了太多,眾人進去換了衣衫,出來時楚璃已經騎著馬在草場中央等她們了。

    楚璃穿著一身玄色勁裝,戴白色手套,他手指修長,戴手套十分好看。眾人不是第一次見他英姿颯爽的樣子,卻依舊被驚豔得不像話。

    他策馬走來,像個暗夜的帝王,渾身都散發著強大的氣場。

    眾

    人定定地看著他,不知誰叫了一句看他的馬,眾人定睛一看,這不是在賽場把乙班坐騎嚇得上躥下跳的小寶馬嗎?怎麽會被堂正師兄騎著呀?

    陸薇在心裏淚流成河,王府那麽多馬,你不騎赤影不行啊?我快要扯不清了!

    趙婉玉恍然大悟:“原來是堂正師兄的馬,難怪那麽厲害。陸薇,是你大哥找堂正師兄借的馬嗎?”

    陸薇簡直快成小慫包了:“必、必須是的呀!”

    ……

    挑選了合適的坐騎後,眾人開始訓練了。丁班一共七人:陸薇、蘇柔、趙婉玉、張靜、李月、秦蓉蓉、鄭如蘭,後麵三人是替補。

    楚璃撥了一個侍衛給丁班,將丁班分成兩組,正式隊員一組,替補隊員一組,分別與王府的擊鞠隊打了一場。他們的力量與技術,根本不是丁班這群小菜鳥能望其項背的,兩場均以零比二十四慘敗,丁班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陸薇可憐兮兮地看著楚璃:“我要赤影。”

    楚璃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你確定?”

    陸薇一看他這副不懷好意的樣子,心裏一陣打鼓:“我不要了!”

    逃一般地溜掉了。

    接下來的訓練十分艱苦,楚璃沒有絲毫放水,從握杆到揮杆,每個動作都重複了數百遍,大家都是嬌滴滴的小姑娘,如此嚴苛的訓練,其實是有些為難她們了。但她們心裏憋著一團火,竟誰也沒吭氣,一直到暮色西斜,訓練結束,才齊齊攤在了地上。

    楚璃把赤影帶迴了馬廄,迴到草場時,那些姑娘已經橫七豎八地攤在地上睡著了,隻有蘇柔還醒著,不過她也沒力氣站起來了,就那麽躺著,看著這個高大俊美的男人走到一群狼狽不堪的姑娘中間,彎下腰身,把陸薇抱了起來,眼神裏有外人從未見過的溫柔。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旁人一眼。

    蘇柔望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輕輕地合上了眸子。

    ……

    陸薇醒來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她看了看屋子裏的陳設,認出這是楚芊芊的房間,而自己正睡在芊芊的床上:“我怎麽在這裏?她們人呢?”

    “迴去了。”楚璃推開門,閑庭信步地走了進來。

    陸薇在馬車上的記憶還曆曆在目,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並看了看自己的衣襟,確定完好無損才鬆了口氣。

    楚璃冷笑:“以為本世子會趁你睡著占你便宜?本世子才

    沒這麽無聊。”

    說的好像你沒占過似的。陸薇哼了哼:“我怎麽會在芊芊床上啊?”

    楚璃古怪地看著她:“不在芊芊床上,難道要在本世子床上?”

    陸薇炸毛:“你這人怎麽說話的?!”

    楚璃淡淡掃了她一眼,雲淡風輕道:“姑娘家,要矜持。”

    陸薇坐到梳妝台前,照著鏡子,一眼看到脖子上淡淡的紅痕:“咦?這裏怎麽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有沒有二更,先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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