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覺得。”何太哀冷淡地帶過這個話題,他仰頭看著肉怪之上的白羽,“現在我是不死的,你的提議實在沒有意義,所以,你之後是想打算怎麽做呢?”“你說的也有道理,原本那樣的做法,好像確實沒什麽意義了。”白羽一隻手撐地,微微後仰,“你說該怎麽辦?不如當著你的麵,把他們一個個全殺了。”像是在說“我要喝水”一樣簡單,可氣氛在一瞬間,微妙的,變得冷凝了起來。何太哀聽了這樣的話,眼睛也不眨一下,平淡得近乎冷漠地“哦”了一聲:“你要殺他們,和我有什麽關係。”白羽:“你是故意說得這樣輕巧嗎?”何太哀:“就像你在路邊看到一把椅子倒了,也許離得近你會扶一下,如果離得遠,摔了也和你沒什麽關係。”白羽一時間也不說話,他上下打量何太哀半晌:“死亡現在對你來說,到底算是什麽,它還算有存在感?”何太哀想了想,說:“並不能實現的存在。”白羽突然綻開一抹笑:“我覺得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樣,是因為現在無懼死亡的底氣?”“是嗎?”何太哀偏頭想了一下,“你這樣說,好像還真是。”白羽噗嗤一笑,他捧著人麵的心髒,重新坐正:“即使無法抵達‘消亡’的終點,但你的痛覺應該還在吧?”何太哀不語。白羽露出了然的表情:“果然還是在的。你每次死亡的痛感都是真實的,你無法消除痛覺的存在,所以還是會痛苦的吧?那麽,我倒是好奇了,一個人對痛覺的感應極限在什麽地方,一個人能承載痛苦的最大限度又是在哪裏你,是否能給我一個完美的答案呢?”***神國之外。虞幼堂和溫婪兩人一時都沒說話,半晌,虞幼堂開口:“可是如果停止不動的話,就永遠隻是那樣了。但如果行動起來,或許能找到辦法。”溫婪:“就像這幾年你以為那個鬼沒消亡,你找了他那麽久,可如果不是我故意將他安排,你能找到嗎?”虞幼堂:“你終於承認了?”溫婪:“……”虞幼堂:“但不管怎樣,最終結果是我找到他。”溫婪:“你到底找他幹什麽!不要告訴你喜歡一個男鬼。”虞幼堂:“……”溫婪:“你之前說你欠他,你到底欠他什麽?”虞幼堂:“……”“也許……”虞幼堂的語氣並不那麽肯定,有一些飄忽的輕,“我欠他一命。”溫婪:“?!”***神國之內,灰霧繚繞。白羽坐姿改變了,他坐在肉怪頭頂的邊緣處,兩腿垂下在空中晃蕩著,笑得異常惡劣:“我改變主意了。這些人類我不會殺死他們,我要他們一個個過來殺了你。”他伸手於虛空中一點何太哀所在的方向,話是衝著天師府眾人說的,“隻要你們能想辦法讓他痛苦地死亡,我就可以放了你們。”“就這樣?”何太哀露出一點莫名的笑,像是嘲笑之類的,“想看我痛苦的樣子?你如果是想看這個,不用那麽麻煩,我完全可以像一些女性在床上假扮高|潮那樣,表演給你看。”***神國之外,虞幼堂說:“是的,我欠他一命。‘器靈’作亂時,它當年選擇的‘遊戲對象’,就是有意地將和天師府眾人有關的人員,大量拖入遊戲裏。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溫婪立刻反駁:“你怎麽知道他是因為你才進入‘遊戲’的?這隻是你自以為。他完全可能是因為其他人才卷入,甚至可能他的參與隻是隨機事件,是他自己運氣不好而已。”虞幼堂搖頭:“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有些事情,是“器靈”親口承認。有些事情,也是顯而易見。譬如“遊戲”裏他們頻繁到幾乎如影隨形綁定式的,何太哀與他在相同副本裏相會。那樣刻意的安排,怎麽可能不是“器靈”特意用心的結果?何太哀是因為他才被卷入“遊戲”其中。他欠他的,他欠他一命。這世上是否很多時候,人們會有這樣的感覺即便是非常“親近”的人,有時候麵對這類很“親”的人,也會發自內心地湧出無法交談的疲憊感?話不投機半句多,或許這就是此時虞幼堂麵對溫婪沉默下去的原因。而溫婪感覺到了,他一定是確確實實感覺到了虞幼堂這種以沉默相待的抗拒。這世界上是否很多時候,人們會有這樣的感覺明明是為了對方好,但對方卻執迷不悔並不領情?每個人在感情碰壁時的表現,都是不一樣的。就像溫婪,他慣常會豎起身上的“尖刺”來保護自己。忍不住對著虞幼堂冷笑,溫婪說:“可我看他似乎並領情,也不想見你,不然我來的時候,怎麽沒見到他?”虞幼堂:“……”溫婪繼續冷笑:“他丟下你逃走了吧?趁著你應付花長老無暇他顧的時候見勢不妙逃走了!還真是具備鬼怪的劣性。”虞幼堂側過臉,說:“你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也許是錯的,可是這個結果現在並不重要。我想知道何太哀現在是在什麽方位,師兄你是知道的,找到他,應該就能找到白羽,也能找到天師府其他同門。”很難說清楚溫婪現在臉上是個什麽表情,他對虞幼堂說:“就你現在這樣,我該放心讓你去嗎?也許你會‘本末倒置’。”虞幼堂聞言收緊了“錯金銀”,他抬頭:“那麽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不分事急輕重的人?”溫婪:“……”溫婪沉默良久,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麽,隻聽他突然開口:“你去吧。”眼簾低垂著理了理昏迷中小憐的亂發,溫婪說,“紙鶴定位,我給你指明方向,你別跟丟。”